《小人路过》第57章


郑显嘴抿得更甚,咳嗽道,「咳,朕,赦卿无罪,不算……犯驾,咳。」
于是柴洛槿扑过来啃住他,几片柔唇就这么缠在了一起。
郑显颤了一会儿后,回吻过去,由浅啄及深吻,香津浓滑在缠绕的舌间摩挲,他呼吸越来越重。
柴洛槿没见识过这么高深的功夫,突然间有些怒,不过片刻就被那缱绻挑逗的舌头撩得南北不分瘫在他怀里,全身酥麻,只有唇舌间柔软缠绵的火燎。
蓦地,抚上身的惹火大手叫她一颤,挣开怀抱跳起来。
郑显眼里的火腾腾在烧,喘息莫名地看着她,她捂住脸道,「皇上,吾决定贞洁一把,吾不要野合……」捂着脸蹭蹭往毓秀宫跑远了。
郑显哑然目送她跑了,垂首看看下身,无奈地想,朕要不要跳进湖里熄火……
六十一、封不住的禅
玉水东边,而今国号是大信,时为大信二年,勉强算得上风调雨顺,大小战事稍微歇止。
大信最高的山是璧山,璧山下有一座小山丘名曰君梧,一大一小两峰,上下遥遥相望。
而何为封禅,封禅乃帝君祭祀天地之举,为的是昭告上下,君权天授。
「封」就是天子登璧山顶筑坛祭天,「禅」则是在璧山下的小丘君梧辟基祭地,向天地宣告人间太平。
封山一座,耗资巨大,盛大奢华,若非有天赐祥瑞之兆,不可为之。
郑显登基才一年,自造玉符剖天书、皇城显龙影的祥瑞,广昭天下受命天封,封禅璧山而不畏国士儒生的诟病指责,不可谓不霸道。
虽不是易姓称帝,毕竟篡位夺疆,那边硝烟尚未完全平息就敢昭昭然承天祭祀,大气铺张,不可谓不嚣张。
此刻霸道嚣张的大信元文帝站在了金銮殿外,乾极门旁的九龙壁前,袖手静望着壁上雕的蓄势欲发、夺壁将出的九百条腾云蹈海怒龙。
长身挺拔,岿然不动。
殿外广庭上安静跪着如海的文武百官,无风,无动静。
郑显缓缓转过身来,望那无边苍天。
太史官踱步上前,垂首低声几句,郑显点头。
于是钟鼓齐鸣,旌旗飘荡,百官颂吟。
封禅仪仗已演练十数遍,从容行进滴水不漏,郑显宽袍展臂高举,喝曰承天封禅,今日起行,孤将率百官文武赴璧山祭天地云云。
百官诺诺称颂,贺天下升平,帝运万世。
郑显登龙辇,后随文武百官车驾,率扈从仪仗,本朝尚未立后,故凤辇中奉的是郑显之母,郑显亲自追封的孝允静淑皇太后的牌位,后随内外命妇车驾,封禅车乘连绵百里,千乘万骑西南行,旌旗招展遮云日。
璧山在京都西南数百里处的抚阳县,车驾绵延,大概要五、六日才到。
柴洛槿未封,无品阶之人不能随驾,但是郑显大笔一挥斥令她从正一品妃礼仪,后宫无数人恨恨咬了舌头。
此刻她在车里歪头歪脑,哈欠连天,车也走了好几日了,还没到。她摸出骰子对小强道,「玩一把,不然要睡着去。」
小强嗫嚅道,「小主,奴才那点俸银都被您连皮带毛赢光了……」
柴洛槿啐一口,从袖子里摸摸摸出一张纸来,撕开写上钱数,一人分几张,「把这个当钱使,行吧。」
于是两人嘴里叼着纸片玩得呼呼喝喝风生水起,突然柴洛槿一个激动大骂一声,纸片扑拉从掀起帘的窗子飞出去,悉数贴到了隔壁并驾车的帘上,于是窗帘子被一双素手慢慢掀起,露出一个纤滑的下巴,往上,骄傲的鼻子,端庄清锐的眼……柴洛槿知道,这后宫唯一的夫人,是悍然调北部百万雄兵入京,助郑显登基的北疆第一权将舒不换之女,风临府血君舒及越之妹——正一品贤妃舒苏兰。
柴洛槿嘴一张……又是美人啊,跟血君那个冰疙瘩还真有些像,「见过贤妃娘娘,冲撞了娘娘,请见罪。」咧嘴笑。
舒苏兰素手挑着帘子,也不怒也不恼,眼睛轻飘飘似看她似不看她,漾上一点笑道,「妹妹折煞了,你我同仪。」眼睛不挪,清亮的如月眉眼打量她,却不惹人着恼,「妹妹好灵气,不像宫墙中人。」
柴洛槿嘴角一挑,一不留神漏出了掩住的轻佻狂气,「心如亮剑,可斩无明,执空不空,何以悟空,心若无墙,天下无疆!」
舒苏兰的无缝笑容突被此句震了个片片碎,好个天下无疆,这气势可不输那龙辇中人。她敛容仔细观望过来,此女坐姿不端,笑意有邪,邪中又一片纯然,这绝不是哪个士大夫家出的闺阁之女,皇上只对外说是诚意伯之女柴氏,难道她竟是……「小财神柴洛槿?」
柴洛槿一愣,突然很陶醉地道,「啊,许久未听过这号了……怀念之。」仍笑得尽心尽力。
舒苏兰美丽的眉毛突然轻蹙,点头,「小财神美名,便是今日也无人不知……苏兰有幸共奉一君……」笑得清浅,慢慢垂下帘子。
柴洛槿看着那垂下的厚实锦帘,耸耸肩,回头继续赌骰子。
封禅车乘又过一日,终于入了抚阳县。
千乘云集璧山之下,离山底五里处建了圆丘祀坛,以五色土装饰号『封祀坛』,在山顶亦筑坛,广五丈,高九尺,四面出陛,号『登封坛』,在君梧山筑八角方坛,号『降禅坛』。
万事俱备,文武百官与内外命妇从车轿中下来,忽然起风了。柴洛槿远望到郑显从龙辇中踩着碑石走下,当下众星拱月、千人俯首,连风都向着那俱金贵万金之躯吹去,柴洛槿歪歪斜斜蹲下来,看周围一片人呼啦啦跪得好不上心,她抬起脑袋,不安分地开始四处瞟。
郑显回身,沉沉扫视这丈原之上祀坛之前伏地的千人,不知为何一眼就看见那个乱摆的小脑袋,好像这里人头千枚,只有她那一颗是活的,不禁嘴角微微笑。
柴洛槿看完较近处的低品阶武官,脖子伸出老长终于看见那个舒苏兰的哥哥,冰疙瘩血君舒及越,呀,跪着都很帅啊……然后又扭头去看文官。
文官随驾的比较多,因这大典本就是文华盛典,需要众多文则殿的学士秉笔记录,称颂万世。
百官已齐颂完了那又臭又长的裹脚长文,现在换太史官颂文。柴洛槿扭扭脖子继续打望,看见了清凉凉如一片荷叶的书君叶里和同样跪得不那么规矩的遣君楼清泉,却不知此二人现在领的是什么职位,位置极靠前。
清风悠扬,柴洛槿已换蹲为半坐,那颗皮赖脑袋冒得更高,悠哉打量近处的大约六、七品文官,一排排青葱粉嫩的修撰和编修脑袋埋得极规矩,突然有个木木的头冒了一下,柴洛槿脑里过电,有如一个大闪打过去,眼神如胶便再也挪不开。
真是眼如胶。
屏气,似乎连呼吸都怕把视线弄丢似地,如胶般粘着看。
那家伙头埋得规矩,跪了许久也不见挪动,倒不像他脾气。
朝服是六、七品的绿衣,倒是合他胃口。
一个三十几的人,跪在一群年纪轻轻的编修里头,也不怕羞,虽然他看上去是比他们还皮嫩年轻。
这会儿又只看得见脑顶和身形了,不清楚身上长褶子没生疮了没,她可是天天咒他不得好死长褶生疮……
皮贱人,算你命大,我们来日方长……柴洛槿嘴角抑不住笑,心里恨得痒痒翻翻的终于有处可发泄了,虽然见了这贱货烂种腌臜杀才汹涌起了无边怒火奔腾恨意,这当口却要先压一压,来日方长来日方长……
太史官万言书终于念完,郑显唤百官和命妇起身。
然后柴洛槿见到一群不知何处来的人上前唱喝,郑显手执玉牒金册,独唤叶里、楼清泉和舒及越三人登璧山顶,去封土祭天。
其余人等山下守候。
而后至君梧丘禅地,又是跪跪拜拜颂一通万岁,柴洛槿敲肩膀扭胳膊一身疼,趁郑显下诏在山下立『登封』、『降禅』、『朝』三碑时瞪了郑显一眼,扭着身子装羊羔状,而后百官赫然目睹圣上倾天下的温柔一笑,在这庄严肃穆之时笑得好不宠溺。
众人遭天雷轰了半晌,忍不住唰唰回头,便见到了天子温柔一笑包裹中的柴洛槿,眼睛正在文则殿文官中寻找什么。突然被周围各色眼光炸到,柴洛槿也是一怔,一双眼与无数惊目斗鸡眼中。
郑显颇觉失仪,于是扬声叱令由中书令叶里与丞相楼清泉撰三碑上碑文,二人领命,众人惊觉过来,才扭头复原。
有个人却怎么也扭不回来了。
旁边同院编修扯他衣角许久他才堪堪回过些神来,却依然转脸望着那里。
如果他没有看错……他却不可能看错……
那个同院编修紧紧拉住他,额上津津冒汗,这宫修撰自入文则殿起便如一根外俊内干的空心竹子,编撰文典时才高有十六斗,但下殿便会如无主之魂木然飘走。
如今抬眼看他,却如一幅干墨山水画用湿笔润上了色,一波波的朽木怒开花,突然开得炸裂一般就要越众而出奔去某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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