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路过》第59章


觉得有些荒凉莫名,半晌,「……若真这么想,你若真需要,我便再当回太监……有何不可。」
柴洛槿眉一紧,嘴角挑起道,「我何时敢需要你宫妙人,谁知道转身又会贴上哪条腿……罢了罢了,我就当一个屁把你放了,老揪着这事儿也矫情……今日一会,但愿后会再无期!」转身甩着玉符,快步蹦蹦跳跳走了。
宫雪漾脚底生了根,张嘴立在那儿,脑中一片莫名其妙的混沌,等柴洛槿走得远远不知何处了,才看着树下的花落叶枯喃喃,「你大约是疯子,我也是……」
六十三、人贱人爱宫小草
「昨日朝食刚过,带人去文则殿后门,拦住言归院修撰宫雪漾,……扒了他朝服,在上面剪了几个口子……巳时遣人送一块布去言归院赔给宫修撰,上绣几个字——『人贱人爱宫小草』,申时宫修撰出文则殿时,踩到了柴小主从言归院一路布到后门口的十几个绊子和几块……狗屎……」注方黑着脸给皇上交差。
叶里一口茶憋在嘴里,楼清泉挑嘴角嘲笑注方道,「暗羽每天就在忙这些啊,难怪连北凉勘察都无暇相顾,真真任务艰巨,难为注方了……」忍笑。
注方白他们一眼,躬身候旨。
郑显蹙眉,当日保下宫雪漾的性命,是因为她……为什么她对这个旧部百般刁难,「闹着玩儿的么?」
「是,柴小主说,宫中无聊,要制造乐趣,要娱人娱己,要娱乐大众,要……」
「好了……」郑显失笑,「只要护得安全,随她。」
楼清泉眼中颇深,「作弄朝廷命官,还随她……果然隆宠无二啊……不过百官联名请立皇后,皇上又准备如何诏命?」
叶里拿扇子捂住嘴,看郑显的龙脑袋冒火道,「越今日都特地没来……他说,皇后是圣上立的,从圣上意思……」
从圣上意,却也不容易。
舒不换手上雄兵满疆,连血部也在舒家手上,虽然越应当不会……但是皇后,即便要立,他也绝不会立舒苏兰。
「呵,」楼清泉嘴角笑意渐淡,「皇上,创业易、守成难,圣上是孤家寡人,天家不容情……臣认为,某个人,并不适合做母仪天下规制六宫之人……」突然跪在地上,叩首道,「万骨积成江山业,既登此路难回还。自风临归附,为主上辟道起,十余载尔。主上命附紫光,本就是孤鸾天家命数,十余载搏命血雨,但为今日之得。主上若因小失大,将如何守住江山,主上若此时突然无心天下,将置风临府洒尽热血前赴后继、将身献与帝王业的千万众于何地?!」
郑显指节发白、脑中轰然,不期然清泉突然发难斥言,字字掷地作金石声,铿锵响于脑内。
慢慢转脸看着长身玉立的叶里,看他缓缓把扇子并拢,掀衣摆也跪下道,「里者,理也。家严取此名,便是望我惟理是从。叶家本是红尘之外的避俗世家,我毅然出世,追随主上,为的是八岁那年偶见的风度气魄、才华霸气。彼时曾想,有朋若此,有主如上,不论是兵戈纸上谈还是马革裹尸还,把头别在主上腰间纵横一次,终不负年少一场,热血峥嵘!如今吾等志向已在眼前,却要遭主上覆手弃置……叶里只有一句,理者,尤重于智,智不盈足尚可补,理不清明无可救!」
郑显一掌拍在桌角,呼吸有些促,半晌闭目负手,转过身去。
少顷,「楼丞相,叶中书……先退下吧,朕还有许多折子要看。」
两人不语,抬头起身诺诺退出,出门前最后看一眼那道相对十几载的背影,高大得脆弱寥落。
文则殿外冬意融,柴洛槿旁人头动……「好联,好联!」柴洛槿翘着二郎腿坐在树上,赞赏自己方才对出来的快餐联,拍着树干道,「快点快点!」
暗羽卫刺溜飞过又刺溜飞过,把几道绊子藏在树叶下,横在路中间,仰首对柴洛槿道,「小主,行了。」脸上写满了『我就是杀鸡用牛刀的那把牛刀』。
柴洛槿严肃地检查了暗羽卫今天的工作业绩,微微颔首道,「勉强不太差,基本不大好,重点是大约差不多了,关键么也无非凑合吧……」
暗羽卫们脸上抽搐了几下,在树下扬起可怜的小脸等候她新一轮的折腾。
柴洛槿偏头对抱着树枝挂在一边的小强道,「小强,今儿个要用上你了!」
小强险些掉下去。
看着小强明显被强暴主观意识的不情不愿表情,柴洛槿拧起眉,「本小主可是从来不勉强别人的(= =),你说,我待你怎么样?」
小强身体哆嗦道,「小主待奴才极好,除了薪俸不大高,讹钱不太少,休息不大有,棉被不太厚,小主对奴才有如亲生父母。」
柴洛槿满意地点头,欣慰地说,「这便是一个成功商人的御人之道啊……所以,今日你只需如此如此地飞过去,再如此如此地落地,摆上一个如此如此的姿势,再把这封信如此如此地给他,便可以了——」
小强一抽筋,「主子,那如此如此到底是怎样怎样啊……」
柴洛槿捂嘴哦活活笑,拍他一巴掌道,「就是那样那样嘛——意会意会……」
宫雪漾在离后门差两百步的地方袖手站住,他可以清楚地看见地上的绊子,树上的网子,脚边的屎丸子,暗笑小家伙在宫里待久了,连想像力都缺失了,当年他们俩玩这个整闻某人的时候,那才叫神来之笔荡气回肠……
微一偏头瞧见正藏在树丫丫间探的那个脑袋,他收起忍住的笑意,探出脚,踩进绊子里,又主动歪倒,一手按在屎丸子上,最后挣扎地起身,接连踩中十几个绊子,那叫一个踩得准啊,然后潇洒地被倒吊捕进一张网里,悠哉地等着下一幕。
她现在在笑吧。
柴洛槿果然乐得差点滚下来,捂住肚子推小强下去。
小强嗫嚅地哆嗦飞下来,按剧本飞了几圈勉强潇洒地落在网下,摆了一个『代表月亮忽悠你』的姿势,从袖内抽出一封信,插在刀上嗖地飞进了网里。
宫雪漾哭笑不得捉刀手间,把信拿下一看,上面极难看的字写着,『宫小草与狗不得开启』,忍笑,忍笑,笑了的话小祖宗又要怒了。
拆开一看,柴体大书,『柴洛槿有恩必忘,有仇必报!』还画了一根中指。
虽然不清不楚的,只要她肯来耗着,那还是有机会说清楚。
他仰首躺在网里,手枕在脑后看倒立的天空,等着她发泄完小朋友的幼稚愤怒走后,他再从容地下来。柴洛槿突然又怒,他那么潇洒倜傥作什么,看来明天要升级了——裸吊!
六十四、小白兔……
柴洛槿大冬天把扇子摇着呼啦啦响,被身边女人嫌弃地看着。
她烦得很,想起宫雪漾离开之前望着她藏身的地方,嘴角那点要笑不笑,现在她回过味来怎么都觉着自己像那在五指山撒尿的猴子,明明是他被折腾啊。
迟早把这根不知深浅的草捏死!
不远处几位婕妤在摆姿势,已经从扭动型过渡至了狰狞状,那老画师还在哆嗦着比划,迟迟不落笔。
一个意芳园,二十多个女人各自零散坐在小桌前,等着画师快点研出那幅美人图来。
尚仪局突然要重画后宫世妇以上女嫔的画像,于是二十几个女人如赶进围栏的牲口等着被笔墨服侍,各式香粉味打架般胶在一起,汇成一股腻不开的粘稠空气。
宫里的女人也就那么点事儿,不外乎相互下点毒、栽个脏、绞寸衣服,闲了打量一下锦缎料子香粉牌子,不闲就打听一下奉银几何赏赐多寡然后闹闹自己的心,你坑坑我我坑坑你,坑着坑着感情越发往共产精神上靠拢,共同为一个男人生产么。
心里不舒畅,加上空气也不清爽,柴洛槿左右脑袋一晃,拉过几个近旁的女人就开始吧啦吧啦扯蛋,从牌九说到命数,从淫诗念到艳曲,赞这老画师行笔细腻,是画春宫的好手……宫中女子现在都知道了这位小主是什么底色,对于她说的话一概听而不闻、闻而不问,久之她就会倦了,别寻他人找乐去。
柴洛槿骚扰不果,只好唤小强来唱曲,小强站在园中间儿脸红道,「小主,就唱前几日您教我的那曲儿吗?」
「嗯嗯嗯!」
于是小强开始唱,「……卑鄙——你就是我的唯一,你在我心里算个屁……」
女嫔都开始捂嘴,小强也知道这曲子没调,不过小主就是这么教的,她唱的那版本更叫一个曲项向天歌。
郑显在园外篱笆后立了许久。
她在人堆里嬉笑挑弄,偶尔学人家捂个嘴耸肩笑,仿若自得……仿若自得。
不过那眼里的戏谑不屑和唱断寥落,倒时不时在调笑的间隙漏一点子出来,只一点点,已足够他不安了。
『江山在手,美人才难逃。主上难道忘了彼时她是多么来去自如、比真心如无心么……此刻能留在此地让主上天天见得,因为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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