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梦遗》第100章


“他,我的。”孟春水仍保持压制姿态,拿下巴指了指蹲在一边粗喘的少年,“让你手下都滚,赶紧的。”
“撤,听到没有,全给我撤!”胖子都快哭了。
“磕个头。”孟春水从他身上起来,又道。
胖子扭着肥腰就要给他作揖。
“不对,是给他磕。”孟春水又把他往赵维宗那儿踹,“磕完你也滚。休息好了要是愿意再来,那就找我。记住我长什么样了没?要不再看几眼?”
那胖子哪敢再看,屁滚尿流地磕了三个响头,然后爬起来溜了。
“操,我真没想到,”赵维宗还蹲在那儿,脸上时青时红,不一会儿他还是笑了,“牛逼了春水,以后我是你马仔。”
孟春水则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走过去蹲在那人跟前,轻轻把他往自己面前揽。
“你……你干嘛?”赵维宗瞪大眼睛,悄悄瞥了一眼身边早已惊呆的杨剪和杨遇秋,还有趴在地上呻吟的诸位同伴。
孟春水邀功似的看着他,又摸了摸他带着一小块血迹的嘴唇,小声说:“有件事我想做很久了。”
赵维宗又好气又好笑地瞪了他一眼,似乎对这想法了然于胸:“不成,人看着呢!”
孟春水把西装外套脱掉,帘子一样遮住两人脑袋,又道:“成了吗?”
“那好——”这话没说完,赵维宗就感觉到两片软软的东西贴上了他的嘴唇,紧接着,孟春水的右手,很温柔地抚上了他的脸颊。
他本来担心头一回做这种事,万一那哥们张嘴之类的,他估计一时间会羞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然而孟春水并没有张嘴的意思。他只是轻轻地触碰,贴紧,气息平稳,让人感觉他小心翼翼,非常珍惜。
殊不知,孟春水当时心里想的是:感觉非常棒棒,以后要多亲。
当然,装逼一时爽,事后火葬场。第二天孟春水就被淑芬约谈,问他昨天有什么急事,怎么连学校的活动也敢翘。孟春水倒是理直气壮,说自己是去照顾人了。
“什么人?”淑芬端着茶壶吹胡子瞪眼。
孟春水拒绝回答,心里想,能告诉你是我的人吗?
17/
后来孟春水学到了一个物理名词,叫做“光笋”。那是一种与丁达尔效应有些许类似的光学现象,通俗可以理解为通过细小孔隙直射下来的光柱。
试想,漫天拥堵乌云,独有一束炽白天光像佛光似的照在你身上,就算你本身通体黑暗,那一刻是不是也会觉得自己是世间最幸运?
孟春水很感激自己屡次做的那个沙滩梦,他认为那是冥冥之中的一种预兆——他和赵维宗的相遇并不是什么偶然,至于后来的一切,也是早就埋好的机缘。少年的心动似乎总是无理由的,但无理由的事情,我们往往可以归其为:命中注定。
是哪个神啊仙啊什么的,赐给我们的,要用一生抓住的礼物。就像春雨下了,竹林间必有新笋生长,有的人遇见了,就必然会发生什么故事。
孟春水,时年十七,曾经活得很丧,现在开始坚信自己的人生充满希望。
第72章 番外篇之三:《高速一夜》
二零一七年,八月初,机场出口处熙熙攘攘。
当赵维宗像只树袋熊似的扑上来抱孟春水时,天已经黑了。
“他娘的又晚点了,说好的五点半就能降,硬是管制将近三个钟头,”赵维宗贴在他耳边吹气,“今晚十二点前肯定开不过去了。我查了查,开到青岛要七个小时呢。”
“要不先回去,等明天再出发?”
“不要,明天出发就真来不及了,我会不想下床的,”赵维宗笑,“就按原计划来吧,说好了去帮她张罗张罗,要迟到了赵初胎非得跟我翻脸。大后天就成别人老婆了,小丫头现在肯定紧张得要命。”
于是孟春水帮他把行李箱提起来,拉着人往停车场走。这趟行程安排得很紧,赵维宗前段时间刚去西班牙出了大半个月的差,谈妥了一批油画的收购,结果这刚一回来,就紧赶着去参加妹妹的婚礼。
妹夫叶沧淮是青岛人,这会儿正好赶上最热闹的青岛啤酒节,于是结婚请了一大堆北京的亲朋回老家热闹。按赵维宗的话说,这纯粹就是“瞎折腾”,妹妹都三十岁的人了,嫁人还非要搞什么摇滚沙滩派对。
可到底也就是嘴上这么说说,现如今坐在副驾驶上,看着孟春水把车驶上京津高速,赵维宗还是一脸幸福。
“当初我老觉得姓叶那小子不务正业,天天就知道打鼓,谈了这么些年恋爱还不把我妹娶进门,跟个感情骗子似的。现在看来是错怪他了。”
“他是想把房子买好再说吧。”
“是呀,说什么没婚房不好意思娶赵初胎,”赵维宗调了调身前空调的出风角度,“他一玩乐队的,居然还真就老老实实攒够了首付,地段也比我想象中好。”
“飞机上只有19度吧?还是少吹点好。”孟春水说着直接把空调关上了,又把两侧车窗摇开,“这么多年他对初胎一直挺负责任的。珍惜一个女孩才会这么做。”
赵维宗伸手去摸窗口涌入的凉爽夜风,还在纠结房子的问题:“话是这么说,不过,他那新房再好,也比不上你娶媳妇的那套。我说的对不对?”
孟春水扭头看了他一眼,笑着点了点头。的确,大概六七年前吧,他跟赵维宗就把先前租的那套西钓鱼台公寓贷款给买了下来,前年房贷也已经一块还清了。
虽说买的时候北京房价还没高得那么离谱,但两个人完完全全靠自己的努力,在四环内拥有了一套写着两人名字的二百多平米精装房,这成就感,确实足够回味好几年的。
又听赵维宗道:“妈呀,以后真不能跟背后议论人家,小丫头这就给我打电话了。”
孟春水调小音响,一本正经道:“兄妹之间是有心灵感应的。”
“滚蛋,她现在肯定就是无聊了,”赵维宗这么说着,接通电话还开了免提,“赵大小姐有何吩咐?”
赵初胎声音笑盈盈的:“哥你落地啦?春水哥接上你了没?”
“我们已经上高速了,你在干嘛呢?”
“还能干嘛,挑衣服呗,我说哪穿得了那么多套,小叶还非要我多选点。你俩明天大概啥时候能到啊,用我去接你们吗?”
“不用操心我们,你春水哥开车比一般人快,半夜路上车也少。我俩到了之后休息休息,明天保证过去给你干活。爸爸和奶奶还好吧?青岛这两天好像热得很。”
“快别提了,咱爸迷上青岛大虾了,天天吃一盆,早上还非要去沙滩上捡海货烤着吃,我真担心他上火,”赵初胎咯咯地笑,“奶奶认识了一帮老姐妹,和小叶他姥姥处得可好啦,最近也喜欢说话了。婆家人都挺照顾我。”
“你呀,现在活脱脱就一小媳妇样,先说好了,到时候你们一堆摇滚青年沙滩狂欢互喷啤酒什么的,我和你春水哥就在边上看看就好啊,老年人经不起折腾。”
“我呸,就你俩还老年人,”赵初胎不以为然,“老年人会跑到北极搞婚礼?还不肯带上妹妹,我看你俩最会折腾。”
“还记仇呢,”赵维宗悄悄对孟春水说,然后又冲着手机告别:“行,我俩最会折腾,不跟你逗了,你安心挑衣服吧,明儿见啊。”
赵初胎所说的“北极婚礼”,确有其事。
具体是在一二年夏天那会儿,孟春水所在的实验室有个常年合作的极地科考机构,年中组织了一趟北极圈旅行,可以带家属去,于是赵维宗就请了年假跟着去了。当时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北极熊、大冰川,还有极昼的神奇,万万没有料到的是,孟春水居然在科考船上给他弄了个承诺中的“结婚庆典”。
当时没有香槟,交杯酒喝的是橘子水;没有大蛋糕,宴会上堆的是当地渔船刚刚捞上来的新鲜鱼贝;没有司仪,由那位东大老教授代工;也没有交换戒指,因为戒指早就戴了很多年;更没有什么西装革履、花环彩灯,他俩穿着厚厚的冲锋衣,在格陵兰岛沿岸的咸腥海风,以及同事朋友的衷心祝福中,相互拥抱。
赵维宗本来觉得非常突然。当时他被人叫出船舱,一下子就看见甲板另一头,煞有介事地朝着自己走来的孟春水,又听见四周有人齐声哼起了婚礼进行曲,也有人大笑着起哄,他就差不多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了。
小赵在心里说,这人都快三十了,怎么还是个幼稚鬼,老子一点准备也没有,早知道起床的时候好好梳梳头发。又想会不会太张扬了,谁知道这船上有没有恐同的呢?然而,当孟春水抱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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