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想多陪陪她,如今局势已定,没有什么是朕需要再去操心的了,朕只想静静的守着她,直到她醒来的那一天为止,朕不希望她突然醒了,却发现朕不在她的身边,那样她该多失望啊。”
端木曦的声音,听上去好疲惫。
似乎这么长时间已来,都不曾好好调息过那般,有着极深的倦意。
“曦儿,再怎么样也要顾好自己的身子,不要等到她醒来了,你累得倒下了。”端木齐知道劝他不动,唯有牵过小锦儿,默默离去。
司清瑶急了,他这个样子,怎么还不去睡,还要守着她呢?
“清瑶,你不要害怕,不要觉得痛,朕现在回来了,一切困难都将不再是困难,只要你醒过来。”他将自己的脸,贴向她的手掌,“此时的局面,已经对我们构不成任何威胁了,西齐国与东安国此时两败俱伤,朕夺走他们不少城池,又签了契约,每年要入我国朝贡,以如此短的时间内创造出这么大的奇迹,完全是因为你,因为朕只想着尽快结束这场战争,好好与你相聚。”
真是又累又困,一见到她,这些感觉才真正的放松下来,他才意识到自己可以安安心心的睡一个好觉了。
就这样守在她的身边。
夜幕完全降临,一抹黑色的瘦小身影,鬼魅一般,飘到了端木齐的床榻之前,冷冷的看着他,眼神如刀剑一般锐利。
察觉到这股清冷,端木齐缓缓睁开眼来,看清楚来人之后,反而镇定下来。
“关雪,你来找我报仇的吗?”
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而关雪又神出鬼没,武艺高强,这区区皇宫,又哪里拦得住她的踪影?
“你倒有自知之明。”关雪的声音沙哑异常,眼里,挂满了深切的哀怨。
不管过去多少时间,她仍然无法忘却师兄的死,只要一闭上眼,师兄临死前的模样,就会出现在她的眼前。
“你的皇帝儿子现在为了我的徒弟,要死不活的,你看了也一定很难过吧?”
关雪幽幽开口,
“我这个当师傅的,也不能见死不救,你说对吧?”
“你能将清瑶救醒?”端木齐眼里涌现出了喜悦,“你是她的师傅,你一定有办法救她。”
“对,我有办法救她,要救她只有一个法子,那就是以命抵命,你说,皇宫这么大,拿谁的命去抵好一些呢?”关雪阴森森的开口,目光冷咧的看着端木齐,细细的看着他神色的变化。
“你的意思是,拿我的命去换清瑶的命吗?”
见她的眼神,始终死死落在自己身上,端木齐出声问道。
“对,你自杀,我便去救活她。”
关雪笑得很鬼魅,很长一段时间,她陷在失去师兄的情绪里面出不来,可是她也知道,师兄是不会接受她这一番好意,替他报仇的。
所以,她才会想出这样一个法子,让端木齐也自杀身亡,这样,她们三人之间的恩与怨,算是可以完全抵消了。
“那我可不可以再去看一眼我的小孙子?我只有这一个祈求,看完之后,我不食言。”端木齐的眼里,迸发出无法言喻的悲伤,他不是贪心,还想苛活,而是因为这个小孙子实在可爱又贴心,成天软软的唤他,让他倍感温馨,有这样一个小家伙的陪伴,失去连映雪的伤口,似乎已经在慢慢的减少,可他明白,总有一天,他这条命是要赔出去的,因为这是他亏欠映雪的。
“请便。”
关雪偏了偏头,端木齐起身,缓缓的走到里屋,发现小锦儿睡得不太安稳,小脚把被子都踢得只剩下了一半,立刻上前去,轻轻将他掖好被子,又爱怜的抚了抚他的小脸蛋,这才悄悄的退了出来。
心里还有好多好多的遗憾,只是可惜,他都将完不成了。
能够用他这具苍老的生命,让清瑶丫头醒过来,他也算功德圆满,没有白死,这条风烛之年的老命,死得值啊。
“关雪,希望我的死,可以化解你心里的痛苦,为情所困的感觉,我比你明白,你是如此,我又何尝不是如此,其实这样活着,对我而言,是一种束缚,死,才是我的解脱,如今,我倒是真的要多谢你,给了我这个勇气,也给了我这个下去陪映雪的理由。”
端木齐闭上眼,挥剑割向自己的喉咙。
暗夜之中,鲜血四溅,他的身形,缓缓倒下。
关雪沉默不语的看着这具倒在她脚边的尸体,又看了看里屋紧闭着的房门,最终,将端木齐的尸体又重新挪回他的床榻之上,清理好地上的血迹。
这样,小锦儿走出来的时候,才不会被这一幕所惊吓到。
做完这一切,她这才幽灵般飘到了凤仪宫。
这个床榻之上,那个叫端木曦的男人,趴在司清瑶的床榻前,紧紧的握住了她的小手。
这个姿势,倘若不是心中挚爱着的人,又怎会在熟睡之际,仍然不肯松开她的手?
这份深情,这份热爱,让关雪心里有种莫名的安慰。
司清瑶两次失忆,发狂杀人,也差点杀掉端木曦,而这个男人却一直不曾放弃过,仍然执着的守在她的身边,不离不弃,从未想过要离开她。
这样坚贞的爱,让多少人艳羡感慨不已。
她自己的这一生,爱得如此辛苦,直至死亡,也得不到任何回报。
如今见到这样一对两情相悦的恋人,他们濒临生与死的边缘,却仍然互相坚守,这份深情,不得不说,已经让关雪为之动容。
极轻的走近,朝司清瑶嘴里,送去一粒药丸,就在此时,端木曦感受到了旁人的气息,惊醒过来,一见是关雪,立刻如临大敌:“你来此做什么?还想再害清瑶一次不成?”
关雪也不解释,只是冷冷的看着这个男人:“保护不了你心爱的女人,反而让她去替你承受那一掌,你还有什么本事冲着我吼?”
此话激怒了端木曦,他大掌一扬,急如风的掌风凌厉的扫过,让他意外的是,关雪竟然也没有闪躲,是太小看他了,还是把她的武艺看得太高?
来不及细想,因为掌风已出,震到关雪身上之后他再收回,却发现关雪身形摇晃了几下,突然倒了下去。
她来此的目的,难道就是一心求死?
“为何不反手?”
他有些疑惑不解。
“我其实是个贪生怕死之人,若让我自行了断,我没有那个勇气,我不及你的父皇,所以只能借你的手来杀了自己。”关雪露出一个狼狈的笑容,如今,大仇已报,她恨着的人,已经死了,她爱着的人,也已经死了,她一个人独活在这个世上,已无意义,倒不如随师兄他们一道而去,碧落黄泉,一路为伴。
“父皇怎么了?”端木曦有种不好的预感,听关雪这样说来,父皇必定已经出事了。“你这又是何苦?”
“正是因为太过凄苦,才想来了结这一切,可我无法原谅你父皇所做的一切,所以,他必须要给我一个交代,如今,所有的事情都结束了,而我也可以安息。”
她缓缓的说着,任由鲜血流得更快,眼前快要看不清任何景象之际,她的目光转到了榻上的司清瑶:“你们要好好的活着,活下去。”
说完这最后一句话,关雪永远的闭上了眼。
命人将关雪的尸体处理好,端木曦唏嘘不已。
父皇,母亲,关雪,丛意,这四个人,这一生都为了这个情字,摆脱不了命运对他们的纠缠,至死方休。难道真的唯有这样,才能解决所有问题吗?
握住司清瑶的手,发觉了她的指尖在微微抖动,不多时,沉睡了半年之久的人儿,她的眼睛竟然缓缓的睁开了。
触到这张欣喜若狂的容颜,司清瑶眨了眨眼睛:“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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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让朕等了太久,但是朕不介意,让朕等多久都行,只要你最后能醒过来,留在朕的身边。”
他激动万分的将她轻轻的拥入怀里,感受着她温暖的气息,感受着她的心跳,心里一阵喜悦与满足,除此之外,再无其它。
“曦,谢谢你。”
伏在他的怀里,她抬眸,突然动情的说道。
“为何要谢朕?”
他轻吻着她的眼眸,宠溺的问道。
“谢谢你不曾放弃我。”她已经想起了所有的事情,自然也就知道了失忆两次的前因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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