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首》第94章


“两位主子,先回去吧!”壮了胆子出言提醒,没有理他。江霖低下头,有时候什么都不说不做也是一种境界。李坤闭上眼,他已经掏心掏肺了。“江霖,你若如此,我帮你回淮国。哈哈,以后你再也别想看到我一眼,我永生永世憎恨你。”突然离去,脸带寒霜,脚下如飞。
百般算计漏掉了她开心还是不开心,她沉闷一天他已经如此难受,若是一辈子那该怎么办?不如放手,心中没有爱还有恨,总有一样支撑着自己,比这钝刀子杀人要好上千百倍。李坤没有回头,江霖伸出的手他没有看到。手最后慢慢落下,张开的嘴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是犹豫吧?得到李坤的帮助回到淮国,她的势力就远远大于江门城元老们的势力,那就不是鹬蚌相争。她轻而易举得到淮国帝位,淮国国力不会受到太大影响。她还是翱翔于天空的鹰,俯视一切。这是最好的结果,是她求都求不来的。
“以后你再也别想看到我一眼,我永生永世憎恨你。”耳边这句话一直在回荡,她的心痛了。江霖捂住了耳朵,在大赢帝都乱转,何去何从啊?
第六十章
江霖不擅长做选择,能让她犹豫的事情太少。当年她一剑砍下李坤抓住的松树,狠、准,她没有犹豫过。逼迫自己父亲将江家宗主之位让出来,她难受了一下还是走下去了。终身大事她都没有犹豫过,她欠羌王太多了,在他离世后她没有做任何考虑就做了他名义上的王妃。不是她果断,很多事情是赶在一起了,当年不杀李坤她就要死,江家宗主之位就在眼前她眼睛里心里就只有它了,羌王已经离去,她伤心后悔,自然想要为他做一些事情。
她现在没有生命危险,若说不欠李坤也说得过去,毕竟她现在的困境都是李坤造成的。但她是江霖,不是一个无赖,一码归一码,李坤挖坑她跳进去了只能怪自己不够聪明、不够谨慎,不能怨到别人身上。若把李坤救她这个事实用‘原本就是他挖的坑’这个理由去抹杀掉,江霖做不出来,有悖她做人的原则。
这些在无形中已经束缚了江霖,把她翅膀斩断了一只,剩下一只也扑腾不了多长时间。不管做什么决定她都要背负着一个负担,手脚再也不能展开。欠了别人的要还,怎么还?自然是要给别人想要的,李坤想要她留在大赢,她还能怎么样?
李坤放下话帮着她回到淮国,她凭什么还能接受李坤的帮助?李坤又凭什么施舍‘帮助’给她。还有之后该怎么办?以前两个人不想见还想念,想要对方死也没有厌恶对方。李坤那一句‘以后你再也别想看到我一眼,我永生永世憎恨你。’她也忘不掉,心中最深处的牵挂成了诅咒,她夜里还能入眠么?
两国相距如此之近,要和平相处太难。以前她要灭掉大赢,胸中的气势不输给李坤,李坤要收回西北之地,早晚也会动手。她还有什么气势跟李坤相斗,少了底气。
前脚跟与后脚尖贴一次再贴一次,江霖步幅就这么大,周围人声鼎沸,她却什么都听不到,有人大呼‘小心’她还在跑神。一架失控的马车在街上狂奔,一个撕心裂肺的哭叫声响起,惊醒了江霖。马车向她迎面而来,她前方有一个五六岁的女童,拿着糖葫芦冲着她傻笑。这条街上就她们两个没有觉察到危险,女童的母亲奋力向这边跑,她已经知道不可能救回女童,哭声凄惨。
众人只看到一道黑影闪过,什么也没有看清楚女孩就被扔到在痛哭的夫人身边,黑影再一闪落到了发狂的马上。江霖伸手抓住马鬃毛,用力拉住,马前两蹄子腾空而起,它直立了起来。江霖身体伏在马鞍上,不放手,马悲鸣了一声放下前腿,低下头鼻子里哼了几声,终于不再动了。
“好!”周围的人欢呼着,掌声四起。“这哪来的公子,打听打听我们提亲去。”有人大呼了一声,江霖黑了脸,今天她桃花运还真是多。其他人跟着起哄,他们围了上来七嘴八舌问道:公子可有成亲?公子家在何方?家中还有何人?我家妹子年方二八……
他们热情似火,口水四溅,任江霖如何镇定也被这场面震惊了,茫然看着众人。众人看他这神情就更高兴了,多好的小伙子啊!不骄不躁,不贪功,最适合当我妹/姐夫、女婿、连襟……他们更加热情,有人已经拉住了江霖的脚,有人已经开始拽她的玉佩,也有人向她塞东西……乱七八糟之际一个果子飞了过来,接着更多的果子飞了过来,接着香囊、再接着是荷包……
多么可怕,江霖觉得这比刀山火海还凶险,她不敢下地,在马背上左躲右闪,没有一样东西沾到她的衣角。飞身起、前俯、后仰、身体旋转,她动作干脆利落又漂亮,不街上卖艺的要好看多了。众人掌声又起,叫好声冲上云霄啊!
江霖想翻脸,江霖要翻脸,这是什么事情?她脸色很难看,躲避各种‘暗器’的时候挑了几个顺手的,对着包围她的
薄弱地方下手,扑通扑通倒下了几个,她立刻在马鞍上用力蹬了一下,狼狈而逃。可大赢也是人才辈出的地方,一声‘那小哥要跑了,哥们追。’呼啦啦一群人都跟上了,不少还是会功夫的,江霖在前面跑他们在后面追。跑着跑着就传出来‘前面那个是逃婚的’这样的谣言,于是江霖成了过街的老鼠,大赢的百姓真是热情,围追堵截,连卖胭脂的大妈都在一旁大声吼着:小伙别跑,耽误人家姑娘不厚道。江霖那个气啊,偏偏李坤给她下的软筋散还没有完全失去效力,她干脆那她一番躲已经是勉强而为,现在要甩开这么多人。难啊难,她只能没头没脑地跑,终于跑进了一个死胡同。
那胡同三侧都是高墙,后面还是追兵,江霖都想哭了,这么叫什么事情啊!她一把把头上的束发冠扯了下来,长发飘了起来,转身冷眼看向众人。她这表情能让淮国朝臣吓得半死,也吓过大赢的朝臣,难道还吓不住这群‘暴民’不成?跟来的人目瞪口呆,几乎是同声说道:“啊,女娃子?”他们压根就没有看到江霖的冷眼,她那表情算是白做了,人家不怕。“当媳妇也好啊!”有人这样说了一句,顿时人群沸腾了,江霖石化了。
“容貌不错!”
“功夫好!”
“乐于救人!”
……当街被人评头论足,耻辱啊耻辱啊,可是她又能如何?无力感,还是无力感,比哪一次都觉得无力的无力感啊!
“姑娘家在何处?”
“姑娘可许了人家?”
“姑娘家中还有何人?”
……‘公子’换成‘姑娘’,话又来了一遍。他们很守礼,这次没人敢上来拉衣服扯小手。江霖想找一个光明正大翻脸的理由都没有,脸都气青了。
“她成亲了。”人群外传来一道堪比寒冰的男声,江霖惊愕看去,是李坤的声音。只见李坤黑着脸带着一群侍卫正风风火火赶来,膀大腰圆的侍卫往两边一站,有不少的人低头移动脚步,偷偷溜走。
“你还有这本事?”李坤冷嘲热讽,他得到消息就赶来,远远看一眼差点气死。黑色的广袖长衫,飘动的黑发,纤细的身子,白皙的皮肤,这种视觉刺激,是个男人都会觉得心跳加速。还有那么多男人围着,找死啊?好好记着他们的脸,以后见到给他们好看。
“你们大赢人脑子有病!”江霖恶狠狠蹦出这几个字,她就是救了一个人,结果差点被这群人给生吃了。她悲春伤秋的情绪也没有了,什么选择啊,什么诅咒啊,都忘记了。呼吸之间几根发丝跑到她嘴角,江霖用力吹了一下,动作十分不雅。这是她小时候喜欢做的事情,她母亲早逝,丫头给她梳头她嫌痛,就要责骂人。时间久了丫头们也聪明了,松松垮垮给她编个小辫子,所以她头发经常会散开,也就养成了这个习惯。后来她父亲发现了,严禁她这个行为,亲自给她梳头。
流里流气的动作从为人严肃认真的江霖身上发生,反差大给人的冲击也大。李坤怒气啊、愤恨啊都没有了,十指穿过江霖的长发轻轻梳理它们。手指碰到头皮,冰凉冰凉的,很舒服,江霖身体绷紧了感受他的一举一动。李坤很细心很耐心把她发捋顺挽好,这青天白日这朗朗乾坤啊!随行来的侍卫都想把头塞进脖子里,看到这样的场面怎么能忍得住不说,这说出去哪一天脑袋可能就没有了。
李坤拔掉头上玉簪插在江霖发间,自己随手扯下一根柳枝,取了玉簪那样的长度,三下两下扒掉那段柳枝绿色的皮插到自己发间。他动作一起合成,江霖一直不动,后来痴痴看着她。李坤完成之后攥住她的手,攥得很紧。他看着江霖的眼睛说道:“江霖我后悔了,你死也要死在我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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