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能告诉珊珊他的决定,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让他们接受自己的决定,这条路说到底,是他执意要一意孤行。
因为事到如今,他已经没有办法放开林青彦了。
他贪婪的渴望着一切,又只想将他就在自己身边。
珊珊说,林青彦不喜欢他。
他都知道,他怎么会不知道?林青彦从一开始就是恨他的,恨他揉碎了他的梦,恨他囚禁了他的自由,恨他把他弄成这副模样,没有资格再去追求喜欢的女人。
可是不管他怎么恨自己也好,他可能等,只要林青彦还在他身边,他愿意等到林青彦喜欢上他的那一天。
想让他更了解自己的世界,想让他离自己进一点。
当墙上的挂钟指向五点的时候,柯冶离开了办公室,从电梯下来到停车场,取了车就直接回家。
林青彦是被莲姨叫醒的。他那时候越想越煎熬,后来却慢慢睡着了。
当他吃完饭以后去了画室照顾琉璃,摸着琉璃柔软的皮毛,看着它伸出粉红的小舌头舔盘子里牛奶的时候,他却回想起柯冶那天吻他的情景。
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脸上像被火烧一样的灼热,抚摸琉璃的手也停顿在背脊。为什么会想到这样的画面,为什么会这样的不自然,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没有人回答他,唯一响应他的是琉璃依旧舔着牛奶的声音,可是那声音却让他面红耳赤,越发的不能控制自己思绪起来。
当柯冶推开画室的门时,看到林青彦脸色绯红的在发呆。
“你很热吗?”柯冶问了他一句。
林青彦听到有人说话被吓了一跳,整个身子一抖,本来就蹲了很久的腿已经麻了,整个人向后倾结果跌坐在地,痴痴的看着柯冶,心跳陡然加速。
柯冶不是很明白为什么连自己说一句话都能把他吓到这种程度。
琉璃喵喵叫了两声,移动了一个地方,又继续舔着盘子里的牛奶。
“没什么,是有些热。”林青彦避开柯冶的眼睛,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他。
柯冶没说话,上前弯腰伸出手,想要拉他起来。
林青彦看着伸到自己跟前的手,那只手很大,骨节分明,还带着薄茧。
柯冶不知道林青彦怎么对着他的手都能发呆,他今天看起来好像有些不对劲,“不起来?”
听到柯冶的声音林青彦才慌忙伸出手去握住他的手。从柯冶手上传来的热度更加让他不能平复自己的心情。
将林青彦拉起来以后,柯冶看着他,“跟我去个地方。”
林青彦抬头,柯冶已经出了画室,看着柯冶的背影,才记起他今天回来得很早,那么他要带自己去哪里?
林青彦出了画室之后,正好看到自己的卧室房门被打开,柯冶从里头走出来,他换了一身衣服,干净的黑色T恤和黑色的休闲长裤。在林青彦的印象当中,柯冶除了工作装和睡衣之外,好像很少穿其他的衣服。他这样穿少了工作时候的那种气势。
“你要换衣服吗?”柯冶又看到林青彦在对着自己发呆,最近一段时间他好像很喜欢发呆。
“啊,不用。”林青彦摆了摆手,收回目光。
“那就走吧。”柯冶说罢去门口换鞋子。林青彦也跟了过去。
莲姨收拾完饭厅以后出来,看着柯冶,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后也只是将钥匙递给他,说了一句路上小心。
她知道今天对柯冶来说太过于沉重,可是她什么安慰也给不了。
这是烙在他心上的一块疤,永远都狰狞的横在他心上,没有办法淡化。
两个人上了车以后,都没有说话,林青彦没问要带他去哪,他只要乖乖跟他去就可以了,况且他现在根本就不知道要怎么开口跟柯冶说话。
中途柯冶去花店买了花放在后备箱,但是没看清楚买的什么花,他上车的时候,林青彦还是问了一句:“要去看病人吗?”
柯冶沉默了一阵,没有说话,又启动车子笔直驶去。
林青彦越看沿路的景色越不对劲,这不是去医院的路,而且已经到了郊区。
等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林青彦整个人一怔,他看着石头砌成的牌名上,写着墓园两个字的时候,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夏风吹拂着他的头发,他站在墓园门口等着去停车的柯冶,这一刻丝毫都不觉得热,反而从心底生出一种悲凉。
☆、旧疤【修】
林青彦没有想到柯冶会带他来墓园,虽然他的父母不葬在这个墓园,可是他却依旧不想到这样一个让人悲伤的地方。
只要是看着墓园这两个字,他都觉得有无数回忆像狂风一样钻进他的身体,席卷他的四肢百骸,让他整个人都迟迟不能平静。
柯冶抱着几束花走到林青彦身边,轻声说了一声:“走吧。”然后迈开长腿向墓园里头去。
林青彦看着柯冶的背影,柯冶带自己来墓园看望的人会是谁?就这一瞬间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他跟上柯冶,一路上都很平静,他从来没有听说过柯冶家里人的事情,原来竟也和自己一样么?
很快,柯冶在墓前停了下来,将花分别摆在三个墓前。
墓前已经有了几束花,柯冶知道这是许孟杰和珊珊送来的,本来每年的这一天,他们都是一起来的,可是这一次他单独带了林青彦过来。
林青彦站在一边看着柯冶将花摆放好,他看了一眼几个墓碑上刻着的名字和关系,心里越发的震颤,他没有想到柯冶的家人,全都埋在这一冢孤坟之中。
柯冶放好花以后索性坐在了地上,从口袋里掏出烟盒和打火机,一句话也不说,就坐在地上抽起烟来。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在家人的坟前说着他现在的处境和成绩,让他们在天之灵宽心?还是说他喜欢上了一个男人,想和他过一辈子?
对于柯冶而言,太多的话都已经说不出口了,早就有千万根刺戳在他的喉咙,让他无法言语,他也不知道说出来会有什么用,这墓碑之下的骨灰盒中的粉末听了,又不会回答他半句。
他看着墓碑上的黑白照片,觉得眼睛干涩得疼,即使他们的容颜之上依旧有笑容,可是他脑海之中记得的永远都是他们离开的时候,痛苦的样子。
林青彦看着这样的柯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可是看着他的侧脸,他又觉得柯冶一定很难过。如果柯冶不带他来这里,他怎么都不会想到柯冶的家人,都已经去世了。
他看着墓碑上的照片,也有一些难过,大概是因为自己也经历过这样失去亲人的痛苦而引起的共鸣。
眼睛来回看着三座墓碑,照片上明明看起来都是那样和善的人,现在却和柯冶阴阳两隔。
他不知道出于什么情绪,慢慢上前,对着墓碑深深作了几个揖,有些话他说不出口,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能够做的也许就只有这么多,来表达自己的尊重和哀悼。
柯冶将烟碾熄,侧头看着林青彦。
林青彦的眼睛对上了柯冶的目光,他有些紧张,他也想送束花给柯冶的家人,可是柯冶来之前并没有告诉他,所以他只能这样,用自己的真诚来表达。
柯冶拍了拍自己身边,用从来都没有过的轻柔声唤他,“过来。”
林青彦就那样听话的走到他身边坐下,夏风掠过,轻轻的吹动他们的头发,柯冶沉默了好一阵子,后来林青彦才听到他开口说话。
“我父母,在我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柯冶低声说着,听不出声音里头的情绪。
林青彦看着墓碑前的花,没有说话,他在想那时候的柯冶会是什么模样?一定会很害怕吧。至少自己父母离开的时候,他很害怕也很无助,感觉天塌了,他没有办法想象柯冶那时候的模样。
“后来我姐姐一个人把我带到十二三岁的时候,也去世了。”柯冶是真的不像再想起曾经那些经历了,可是那些过去一直都根深蒂固的存在他的心底,总会无缘无故的让他痛苦。
林青彦听他说完有很多想问的事情,比如他们都是怎么去世的?可是他不敢问,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柯冶,几次张开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最后还是作罢。后来他又听到柯冶慢慢开口。
“我父亲以前是我现在接手的公司的创始人,可是后来因为公司出了一些事情,跳楼自杀了。没过多久,我母亲也承受不了外界的压力和失去父亲的痛苦割腕自杀了。”柯冶的声音依旧听不出什么情绪,他将事情一笔带过,可是脑海之中依旧会清晰浮现出父亲倒在血泊中血肉模糊的样子,母亲成日靠药物麻痹自己,最后还是承受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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