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家血魂碑》第189章


这句话把我吓得够呛,六月的炎热居然没有抵挡住身上冒出来的寒气。这真是出鸡屙尿白日撞鬼了,如果这老头真是满鸟鸟小时候在安乐洞中看见的老头,那肯定不是人,怎么在阳天白日之下出现在这里呢,而且把我们带到一种古色古香的土家山寨之前?他是何居心?或者说有什么目的?
“你没看错?”我哈着冷气问满鸟鸟。
“绝对的,这一路我一直在想是在哪里见过这老头,只是听他摆得头头是道,一直没找到机会问一下,等我们发现他已不在了时候,我脑壳里才终于把这个人想明白。”看满鸟鸟庄重的神情,我感觉他应该不是在玩笑故弄玄虚。
而且,我也产生了一个很大的疑惑,我们从看见老头开始,就从来没人问过老头姓甚名谁,我们一直都用“您家”来称呼他,这于情于理都是根本说不过去的,当然,老头也没有出于客气而询问我们几个人的姓名,这事儿怎么说?
我们虽然对老头的来历百思不得其解,但好歹经过一些阵仗,也并没过多感到恐惧,最后我干脆一咬牙,懒得去猜测他的来龙去脉了,说:“即来之,则安之,走都走到门口了,我们好歹进寨去看一看,那老头既然把我们引到这里,恐怕这寨里隐藏着什么秘密需要告诉我们。而且看那老头也并无恶意,这阳天白日的,怕个铲铲哟!”
其他三人都点头同意。我瞥见花儿正翘着脚在一根老槐树下解决生理问题,心中更加安定了,这伙计的也看见老头,却哼都没哼一声,显见那老头根本不是所谓的“半傀”。我说呢,“半傀”都敢在白天现身,可见我们这个世界真正是和谐了。
走上寨门前那条宽约两米的石板路时,我们才发现路两侧居然竖立着长城一样的青石墙,只是由于杂树荆棘太过浓密把它盖住了,不太容易让人发现。青石呈暗黑色,生满黄绿色的青苔,整个青石墙给人的感觉就是两个字:古老,如果要加个形容词,那就是非常古老。
石板路上虽然也有些杂草从缝隙中露出来,但从干净的石板来看,这里经常有人出没,我甚至在某个旮旯看见一堆非常新鲜的牛粪。我对满鸟鸟开玩笑说:“伙计,你是哪时候跑到这里屙的泡屎呢?”
第十三章 鱼木寨
满鸟鸟起初愕然,待看见那堆似乎还在冒着热气的东西,嘿嘿一笑说:“那明明就是你嘛,可惜……上面啷格没有花呢?”说着瞟了一眼覃瓶儿,满脸都是韵味深长却又昭然若揭的笑容。
我一向对自己的IQ相当自信,虽不是满鸟鸟肚中的蛔虫,但看见满鸟鸟的言行举止,我早已明白他心中的相法。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我神色变得有些尴尬,只好讪讪瞄向别处,懒得理这头背时的东西。
“噫?那里有个妹娃儿,我们去向打听打听老头的来历?”我一眼就看见寨门前坐着一个人,背上似乎背着什么东西。
满鸟鸟伸长脖子瞄了一眼,说:“妈那个巴子,凭我1。5的视力,都没看清那个人是个妹娃儿,你这背时的四眼居然能辨他是雌雄?”我又被满鸟鸟铲了一腿,考虑到覃瓶儿还站在身边,我也懒得跟他交锋,率先朝那个人走去。
待走得近了,我们才发现那寨门应该是一座很高的寨楼,寨楼门的上方刻着几个大字:鱼木寨。那个妹娃儿正坐着门前一块青条石上,穿的居然是地地道道的土家族服饰,蓝色对襟短袖衣,高腿镶边筒裤,小巧精致的灯绒布鞋。妹娃儿身材不高,但精巧的土家族服饰将她的身躯勾勒得凹凸有致,水灵灵嫩闪闪,显得十分精明强干;不过脸庞有些微黑,有些许的汗水在脸上蔓延。
我们在打量那妹娃儿的同时,那妹娃儿也正好奇地打量着这几个不速之客。
覃瓶儿看清那人果然是一漂亮女子,目光飞快扫了我一眼,低声说:“你眼光真毒!”我听那话音里明显有股酸味,却没来由地心中一通高兴,好像喝了一壳劲烈的苞谷酒有些飘飘然。满鸟鸟趁我陶醉之际,抢先跟那个娃儿搭上了讪,“嗨,小妹,你是这鱼木寨里的人吗?”这话问得,太没水平了,不是这古寨里的人,哪会穿得如此传统呢?
“是啊!”妹娃儿脆声声答道,听起来有一股百灵鸟鸣叫的意境,“几位客人从哪里来呢?”
“我们从外边来!”满鸟鸟又冒出一句屁话。
妹娃儿不以为忤,仍然甜甜笑道:“那几位客人到我们寨子里干什么呢?”这时候他已经换成了普通话,估计她看到覃瓶儿长相奇特,以为我们是外地来游玩的客人。那字正腔圆的普通话居然比满鸟鸟的彩普强上万倍,比我的也好过不少。
“我们是来打听些事。”满鸟鸟居然也换成了普通话,“小妹叫什么名字?”
“我汉名叫向巧巧,族名叫额兰果,小名叫巧儿,你们随便叫我什么都行。”小妹一连说了三个名字,听得我们睁大了眼睛,十分惊奇,同时被这个叫“额兰果”的妹娃儿的热情感染得一塌糊涂。
“巧儿妹妹,你打猪草去来嗦?”满鸟鸟打蛇随棍上,不过又换成了方言。我们此时才看清她背着一个有精巧纹饰的竹篾背篓,里面是满满一背篓青翠欲滴的猪草(喂猪的野菜)。
“是啊!几位客人远道而来,就到我家去吃中午吧?”额兰果热情相邀,“我爷爷晓得的事多,你们有什么事可以向他打听。”
我一听有这等好事,赶紧说:“这……不太好吧?怎么好意思打扰呢?”
额兰果笑笑说:“这有什么呢?走吧!”满鸟鸟赶紧讨好地跑上前,接过额兰果的背篓套在肩上,“听说寨子里的男人都喜欢喝苞谷酒,既然巧儿妹妹恁个热情邀请,我们就去陪你爷爷喝两杯吧!”
额兰果谢过满鸟鸟,带我们走进寨楼。进入寨楼之后,我们才发现这寨楼分上下两层,每层约十米见方,下层右墙上嵌石刻碑文一块,字迹清晰可见。
“这碑文记述的就是寨楼修建的来历。”额兰果指着碑文说。我们走近一读,原来这碑文记叙了为防白莲教兴建寨楼始末。“原来这寨楼是为了防莲教的啊?”满鸟鸟故作深沉地说道,“这里以前有白莲教的人出现?”
“当然有啊。离我们鱼木寨不远的百丈沟、女儿寨、白莲教坪、铜锣关都是以前白莲教活动的地方。这几个地方最富神奇色彩的是铜锣关和女儿寨。”
“怎么个神奇法呢?”满鸟鸟兴致盎然。
“这铜锣关啊,紧靠我们鱼木寨,对面一石岩象一面巨大的铜锣,一根石柱酷似锣槌。铜锣关处则有一大石鼓,我小时候曾经唱过一道儿歌,‘铜锣对石鼓,银子五万五,有人识得破,买下重庆府。’唱的就是这铜锣关……”
满鸟鸟热情高涨{网,两眼放光,“听这歌的意思,这附近还埋藏着白莲教的宝藏?”
“这个我就不知道啰,有没有宝藏,我们寨里的人也并不关心,讲究生活过得悠闲,能够丰富足食就够了。再说,怎么可能根据一首儿歌就能断定这附近埋着白莲教的宝藏呢?”额兰果俏皮地眨眨眼,狡黠地笑笑。
满鸟鸟一直和额兰果聊得热火朝天,以致其他三人根本插不半句话。我心里不免暗自着急,满鸟鸟这头东西一见到美女就一个劲儿的套近乎,把正事儿都搞忘了,要知道我们可不是到鱼木寨来游山玩水的。我正欲提醒满鸟鸟注意时间,这伙计却跟着额兰果上了寨楼二楼。没法,我们也只好跟了上去,走到上面才发现,二楼里面虽然空荡荡,却打扫得干干净净,四面墙上都是镂空的瞭望孔,显然是早期寨子里的人用来向外观察和打枪放炮的。
此时正听见额兰果在跟满鸟鸟介绍,“……这座寨楼下的山脊叫‘金扁担’,我们寨里的人都把这个寨楼叫做‘寨颈’……”满鸟鸟的心思显然不在“金扁担”或“银扁担”这些朴实的地名上,打断额兰果说:“你说的那个女儿寨有么子神奇之处呢?”
“这个我也是听我爷爷讲的,据说当年土司王覃氏夫人带领一班侍女为上到女儿寨后,因清军前来攻打,把一棵泡桐树挖空做成的大炮也没有攻破女儿寨,双方谈判讲和也因清军首领失信而失败了,最后清军采取围而不攻的策略,山上的女兵们把马匹啊什么的都杀来吃了,最后连树皮、观音土都没得吃了,覃氏夫人只好带着侍女们跳下了万丈深渊,有的人说她们死了,有的人说她们跳下时撑开了油纸伞没死……呵呵,这只是个传说,很少有人去深究。”
满鸟鸟略感失望,“就这么个神奇法么?”
额兰果笑着说:“这还不神奇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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