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家血魂碑》第1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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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我头脑还算清醒,暗道:我怎么这么容易就醉了?
六吉堂并不远,还未走近,就隐约听见一通啪啪声,拐过一道弯,热烈的啪啪声迅猛地向我的耳膜涌了过来,刺激得我的精神稍震,摇摇晃晃走到六吉堂的场坝一看,我居然咧嘴笑了,原来那六吉堂也是一栋五柱二三间的木房子,只不过那堂屋的大门居然不在正中间而是偏向一边,我当然知道这肯定有讲究,回头一看,果然发现大门正对着前面一个凹口,看来“坟对堡”、“屋对坳”这个古老的习俗遍地开花。
大门口围着很多人,不时传来一阵阵嘻哈声,显然都是被堂屋的“肉连响”舞蹈营造出来的气氛所感染。我搞不清寨里的人怎么会在大热天的舞后跳“肉连响”,我被覃瓶儿连拖带抱挤进人群后,只看见一群光胴胴男人正在堂屋蹦蹦跳跳,双手就在自己的上半身噼里啪啦拍得正响,节奏欢快而连续,动作幽默而张扬。
这群人,大概有五六个——其中一个还有花白胡须——仅穿着一条花里胡哨像裙不是裙像短裤不是短裤的东西,小腿、脚腕、胳膊、手腕上都带着一串小铃铛,在啪啪声中显得清脆而急促。或许是我眼神迷离的缘故,我看见这群男人的精赤的身子已经被自己的双手拍得通红,但是我的印象中玩“肉连响”的艺人身上那层皮都已经很粗糙很厚实,应该一拍一个白印还差不多,怎么会出现红色呢?
其实,这“肉连响”是土家族群众流行的一种体育和舞蹈相结合的娱乐形式。舞时不分春夏秋冬,一律只穿一条短裤,无需乐器伴奏,仅以双手击打身体各个部位,发出整齐、清脆的辟啪声,同时,口内以舌颤动发声击节。其主要动作有:“鸭子步”、“滚罐子”、“秧歌步”、“颤步”、“双打”、“三响”、“七响”、“十响”等。节奏明快、表演滑稽诙谐,娱乐性极强。
“肉连响”舞蹈是根据旧时“泥神道”演变而来的。解放前,乞讨者为引起人们的关注,将稀泥涂在裸露的身上,手舞足蹈,沿街沿门拍打,稀泥四溅,迫使主人施舍。俗称“泥神道”。后来,文化工作者及“泥神道”的艺人将“泥神道”进行挖掘加工整理,提炼舞蹈元素,创造舞蹈语汇,并配上“莲花闹”的曲调,演绎成今天的群体健身舞——“肉连响”,成为一个独立舞种。“肉连响”粗犷、豪放、潇洒、活泼,节奏感、韵律感极强,充分显示了土家族民间舞蹈形、神、劲、韵的神采美,被誉为“东方迪斯科”。
跳的人跳得神采飞扬,看的人看得如痴如醉,所以我们几个人的到来并没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我此时醉意更浓,被堂屋的一群半裸男人夸张的舞蹈晃得眼睛更加迷离,脑子也似乎跟着那舞蹈转得越来越快,很快我就支持不住了,如果不是覃瓶儿咬着牙扶着,我几乎就要瘫到地上去了。
这“东方迪斯科”的情形在我眼前越来越快,那啪啪声不像是拍在一群半裸男人的身上而是拍在我的心上,害得我醉眼朦胧,喉咙中一股股的东西老是想爬上来。我喘着粗气冲出人群,东摇西晃找到一个角落,哇哇大吐起来。
吐了好一会,我神智稍微清醒,正在暗觉古怪,怎么会醉得如此厉害呢?模糊又被谁扶了起来,模糊中又听见满鸟鸟在高声大嗓说什么,走走走,看亮梯子和手扒岩去……
从这时起,以后的事情我就记不起来了,一直到我在那个背时的地方被冻醒!
第十五章 船
冷!
出奇的冷!!
我本能地抽紧身子,力图把自己的身躯挤成一个球形,以便抵御那渗入骨髓的寒意,但是,脑袋都快蜷缩到裤裆了,我还是没感觉到一丝热气。当那股如针般的寒意传遍我的四肢百骸,最终像根尖利的针头刺入我的大脑之后,我醒了,我一下子就醒了!
神智清晰,思绪开始向寒冷反扑而去。我睁开眼睛,入目一团漆黑,我心里咯噔一下,我这是在哪里?我忍着头痛欲裂摇了摇脑袋,揉揉太阳穴,努力回想了下,格老子的,我这是宿酒刚醒啊。柳永说,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我努力扭了下脖子,这地方肯定不是杨柳岸,当然也没有残月,有风,但那不是晓风,而是不知从哪里来的阴森森的冷风。——都是人,都是喝酒醉了,怎么醒来后的意境就这么天壤之别呢?
腿脚都已差不多被冻僵,稍稍用力骨节就喀吧作响。我艰难地小幅度地活动了一下身子,双手终于可以黑暗中摸索了。不过触手处给我的感觉非常古怪,同时稍稍恢复功能的鼻子也闻到一股阴森而湿腥的味道。我百思不得其解,我这是躺在哪里呢?现在是什么时间了?我暗自纳闷,按道理说,我醉酒后还有寄爷、覃瓶儿和满鸟鸟,额兰果一家人也应该很热情,不至于在我醉得人事不省后任我玉体横陈吧?——肯定出现什么变故!
想到这一层,我一下子急了,张嘴就喊覃瓶儿,却不防从口中吐出几口冷水,耳朵里也有一股温热的液体流出来,一个嘤嘤的哭泣声就像一只蚊子由远及近向我袭来。我轻轻咳嗽着仔细分辨了一下那哭声,欣喜地发现那哭声正是覃瓶儿的。
我浑身一激灵,双手一撑,终于勉力坐了起来,同时双手无意中摸到两块木板的边缘——我大惊失色,难道我是躺在一个冷如冰窖的木箱子里?我心中暗骂,就是把我放在木箱子里睡,也应该给我一床被子吧?谁都知道有些人酒醉后会感觉寒冷,而不幸我正是这“有些人”其中之一,再说,这里还臭得能熏死绿头苍蝇!
不过,很快我就知道自己不是在什么木箱子里,因为我双手摸到的两块竖立的木板和屁股下的木板好像已被冷水浸泡很久,轻轻一拍就是满手说腥不腥说臭不臭的冰冷水渍。我又转了个念头,难道我是坐在一艘船里?那这船的造型也太时尚了吧?想其样子跟一副棺材差不多!
棺材?我浑身一惊,浑身居然变得燥热起来。妈那个巴子的,难道我居然死了?或者我还没死就被人装在棺材里准备拉去活埋?我感觉胯下两颗米米跳了下,接着又跳了一下,再接着节奏就越来越欢快,有点类似某种鼓点由疏到密的感觉……米米跳得正欢,我手也没闲着,伸手在黑暗向上一摸,也没碰到什么棺材板之类的东西,而此时,我居然听到一阵水声,同时感觉屁股下的东西正在缓缓向前移动。
“瓶……瓶儿……”我艰难地喊了一声,覃瓶儿的哭声戛然而止,同时水声也停止了,屁股下的东西轻轻摇晃了几下,黑暗中一个明显带着浓浓恐惧的声音响起,“鹰鹰……你回煞了?”
回煞?这个词怎么这么熟悉?愣了一秒钟,我心头鬼火直窜,我还没去找阎王佬儿报道呢,我回个铲铲哟!听那声音,分明就是覃瓶儿嘛!
“我……我没死……”我赶紧抻着脖子又喊了一声。
“真的?”这次的声音居然包含着无限的惊喜。
“真……真的……骗你是小狗!”
“哟呵!”天知道覃瓶儿怎么会发出如此的声音,这不明显是我和满鸟鸟经常用来调戏嫂子的哨音嘛!“你等等!我找个地方再说!”覃瓶儿也没说找什么地方,屁股下的东西剧烈摇晃起来,随之很快向前划去。
我刚想问问我们是不是在水里,一条湿漉漉的舌头从黑暗中无声无息舔到我脸上,我一陈感动一阵惊喜,这可是覃瓶儿第一次吻我呢,可是想想不对,覃瓶儿的舌头怎么这么粗大?正在猜疑,一具浑身湿透的毛茸茸的身子滚进我怀中……格老子的,居然是花儿!
而此时,屁股下的船也停了下来,一只冰冷的手很快就摸到我脸上,一股哈着冷气的声音也传进我的耳膜,“鹰鹰,你真的没死?”
我知道那只手是覃瓶儿的,“真的,不信你摸!”
覃瓶儿果然伸手在我身上乱摸。我正在意淫哩,一小团幽蓝色的火焰在我眼前陡然亮了起来——原来覃瓶儿是在摸我的防风防水的打火机。
突如其来的光让我眯了一会儿眼睛,才缓缓睁开,看见一张满含笑意却毫无血色的俏脸正在离我几公分的地方——不是覃瓶儿是谁?
借着微弱的火光,我发现自己果然是坐在一副没有棺材盖的棺材里。棺材里已经浸满了水,还有一些浑浊的水渍从左右棺材板里浸出来,牵着线线流入棺材中。棺材板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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