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影无痕》第165章


这句话也是薛冷缨心里想的,他扫了赵士德一眼,仿佛在问:“出手么?”
赵士德双眉紧皱,蓦地转过身,道:“少庄主,咱们走吧。”
薛冷缨一惊,急道:“您说什么?”
赵士德道:“神龙堂的手段,你已见识到了。我不能冒险。”
薛冷缨道:“可是咱们如若这么走了,旁人会怎么想?定然认为铁衣山庄怕了神龙堂,您的威名也要因此受损。”
赵士德道:“我的威名微不足道,旁人爱怎么说,自便随他们说去。”
薛冷缨哪里肯信,江湖豪杰将自己的名誉看得比生命还重,似赵士德这般铮铮硬汉,岂肯屈服于神龙堂之下?他心念一闪,顿时明白,道:“赵大叔,您是为了我!您是为了保全我不受伤害!”
赵士德用力在他肩头一按,道:“我不怕与莫独峰决一死战,也不怕死在他的手中。但我害怕你!一旦交手,以他那雷霆般的一击,没人能保护你的安全。倘若你发生意外,我赵士德就是死一百次,也无法回报你爹爹对我的恩情。”
薛冷缨胸口一热,道:“我不怕死!我……我宁肯死在阵前,也不愿见您委曲求全。”
赵士德双目一瞪,道:“你可以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但我在乎!你爹爹在乎!他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你的身上,你敢轻易言死,不仅是对他的不敬,甚至是对铁衣山庄的背叛!”
薛冷缨没想到赵士德会把话说得如此重,他虽然性情偏激,却并不粗莽,当即领会到赵士德的一番苦心,说道:“赵大叔,您别说了,是我的错!”转身上马,向众人挥了挥手,喝道:“走!”率先急驰而去。
赵士德带领铁衣山庄众人紧随其后,纵马往来路方向奔去,片刻功夫,人马尽已消失在黄土高坡之后。
待到铁衣山庄的人马踪迹尽逝,远威镖局的众人缓了一口气,仿佛绷紧的弓弦猛地松了开来,顿时有大半人都坐到地上,呼呼地喘着粗气,可见心情实是紧张到了极点。
汪栖山与洪彪相视一笑,脸上神采飞扬,哪象受了半点伤害?两人走到马车前,掀起车帘,道:“老府主,他们走了。”
从车中走出一人,赫然正是凌关山。他环顾四周,道:“怎么样?没留下破绽么?”
洪彪道:“老府主尽可放心,您这一招嫁祸给神龙堂,神不知、鬼不觉,做得天衣无缝。嘿,洪某真是服了您了。”
凌关山微微一笑,道:“你的镖打的也不错,能在半空拐弯,倒象我也成了高手一般。”
洪彪笑道:“这些唬人的功夫,对付高手一点用处都没有。想不到这次居然骗过铁衣山庄一等一的人物,倒也不亏我这几个月的练习。”
凌关山转头对汪栖山道:“这里不宜耽搁太久,你叫大伙把镖局的衣服都换下来,镖旗、镖车全部毁掉。”顿了顿,又道:“事关生死,咱们须得格外小心谨慎。栖山,你传话给沿途的弟兄,凡是见到铁衣山庄布下的眼线,一律格杀无论,不准走漏半点风声!”
汪栖山躬身称是,又道:“咱们下一步怎么走?”
凌关山缓缓道:“把这里打扫干净,即刻动身赶回玉门。”
闻听此言,汪栖山露出虞色,道:“这里都是些乡民土著,对咱们的事毫不知晓,若要将他们杀了灭口,这个……这个……未免残酷了些……”
凌关山道:“怕什么?事情传了出去,只会记在神龙堂的帐上,对你的侠名毫无损害,你不必担心。”
汪栖山道:“话不是这么说。汪某的名声何足挂齿,只是如此杀绝,总觉良心上过意不去。”
凌关山双目一翻,道:“你怪我手段太辣么?江湖汉子过得便是亡命生涯,倘若都象你一般菩萨心肠,哪还活得到现在?”
汪栖山低头不语。
凌关山叹了口气,放慢语气道:“常言道得好: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已不伤人,人便伤己。此事换到铁衣山庄、神龙堂的身上,定然也要这么干。栖山,咱们走的是掉脑袋的险棋,但若留下蛛丝马迹,便会害了弟兄们的性命。”
汪栖山点了点头,道:“老府主说的是。”回头对属下道:“照老府主的吩咐做,动手!”说罢这句话,他闭上眼睛,转过身去。
只听得背后响起一连串的惨叫声,凄厉之极。过了一柱香的功夫,声音渐弱,直至沉寂。
凌关山道:“放一把火,毁尸灭迹,连同咱们的镖车和牲口,一起处理掉。”
洪彪带人将镖车赶入驿站之中,放起一把大火。这几间小院虽然不大,却也烧了两个时辰,方始烟飞火灭。放眼整个驿站,没有一个活口留下。汪栖山见这么一来,干手净脚,再无半点痕迹,心想凌关山行事虽然狠辣了些,但周密谨慎,不留丝毫破绽,远比许多老江湖更为老练,非己所及。
待一切料理停当,凌关山抬头望了望天,低声道:“时辰已经不早,咱们该走第二步棋了。”吩咐远威镖局集合众人,一起动身赶往玉门。
作品相关 第三十四章 自相残杀
玉门位于甘肃西部,凌关山与远威镖局众人由疏勒河向东,经过五华山,到达玉门的时候,已值午夜。一路上人人都披着长袍大氅,遮住面孔,以防被铁衣山庄的耳目知觉。一众人马进城后,直奔一家长安客栈歇宿。这家客栈虽然不小,但位于城西一隅,因此客人稀少,甚是清静。汪栖山将所有的房间都查看一番,又派遣几名得力部属,在客栈前后把守,不许闲杂人等行近。
晚膳之时,汪栖山、洪彪陪着凌关山小酌。店房中火盆里的熊熊火光将三人的脸庞映得通红。
凌关山喝了几杯酒,说道:“自有江湖之日起,便是纷争不断,长则百年,短则几十年,定会出现一个傲视群雄的枭杰。如今薛野禅和莫独峰各执牛耳,都想一统江湖霸业,可偏偏谁也奈何不得对方。”
洪彪接口道:“他们争权夺势,可苦了那些小门派,若是投靠铁衣山庄,势必得罪神龙堂,可要投靠神龙堂,那铁衣山庄又如何惹得起?到头来不是被吞并,就是被灭门。”
凌关山慨叹道:“两强相争,生灵涂炭。”
洪彪重重喝了一口酒,恨声道:“这种杀来杀去的日子,他奶奶的,什么时候才能到头?”这句话刚一出口,便知失言,可是话已说出,如何收得回来?不禁脸上一红,道:“咱是个粗人,嘴里没遮没拦,老府主可别往心里去。”
凌关山淡淡一笑,道:“无妨无妨,你自管说你的。”
洪彪道:“江湖中似我这种想法的人不知有多少,谁不恨铁衣山庄和神龙堂横行跋扈?谁不恨他们相互残杀,连累无辜?”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汪栖山忽然说道:“洪兄弟,你这话虽然不假,可你再想想,倘若铁衣山庄和神龙堂不曾相互残杀,咱们这一趟岂不是白跑了么?”
洪彪一愣,呐呐道:“汪大哥,您这么说,可是……可是……”
凌关山道:“栖山说得在理。铁衣山庄和神龙堂之间的积怨,就象这火盆里的热炭一般,早晚要被点燃。这把火必将震动江湖,我只怕烧得不旺!”说着将一杯酒倒入火盆,那火苗给烈酒一逼,呼的一下子窜起多高。
洪彪吓了一跳,道:“您……您干什么?”
凌关山道:“咱们做的事,就象给火盆里添酒,要把这股火燎起来。这火烧得越猛,咱们成功的机会也就越大!”
突然之间,窗外有人应声道:“这话说得好。咱们若能成功,非得叫他们火拼一场不可。”
汪栖山喜叫:“是狄公子!”快步过去开门。
狄梦庭走进房来,他穿着一身葛衫,手执虎撑,头上的草帽遮住了大半张脸,活脱脱便似一个游方郎中,若非听到声音,当真见了面也认不出来。汪栖山和洪彪上前拜见,命店小二重整杯筷,再加酒菜。
狄梦庭坐下之后,长长舒了一口气,道:“从镜铁山赶到这里,累倒下三匹马,总算没有误事。”
凌关山关切地问:“事情办得怎么样?可否有了眉目?”
狄梦庭微笑道:“若要铁衣山庄和神龙堂落入圈套,可不是容易的事。”
凌关山顿显忧色,道:“难道这事办不成了?”
狄梦庭道:“那也不尽然。这些日来我联系了江湖数十家大门派,讲明咱们对抗铁衣山庄和神龙堂的决心,哪料竟是出乎意料的容易,十之八九都是喜不自胜,均说薛野禅和莫独峰近年来野心横生,早已搅得江湖中人人自危。尤其两家为了争夺地盘势力,相互明杀暗斗,使许多小门派都成了牺牲品。若不是限于实力不济,早已有人起来拼命了。现在咱们挑起头来,不怕无人响应,只要让这两家先拼得两败俱伤,到时候凌府出面振臂一呼,何愁大事不成?”
这番话说得人人热血沸腾,各自斟满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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