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水》第151章

丁原沉静地望着秦翌年，并不搭话，只是紧紧地握着枪，神色镇定。深色的五四青年装纽扣，被他扣得风雨不透，显得庄重而又帅气。同时，在他的脖子里面，此时忽然又多了一条红色的领巾，分外耀眼。
“这是什么玩意？”秦翌年瞅着这条领巾，问道。
丁原注视着他，微微一笑。同时伸出手，扯了扯那根鲜艳的红领巾，冷冷道：“不知道了吧，告诉你。这条红色领巾，是我在参加南昌起义时佩戴的！在那个激动人心的晚上，我曾经戴着它，站在操场上，聆听过周恩来的慷慨陈词。然后又戴着它，和敌人浴血奋战。这些年来，每次我痛苦彷徨的时候，我就拿出来戴起它。它让我在最艰苦的时候，变得意志坚定，百折不饶。”丁原说到这里，眼神悠远，仿佛一下子回到了过去。
在场的三人听罢，全部楞了一愣。不禁把目光投向他的脖子，肃然起敬。
“不错，我在队伍里面，是受过很多委屈，也落入过国民党的手里，也在混沌的时候写下过投降书。但那又怎么样呢？在我的心里，有了这根红领巾，就等于有了一个红色的烙印。足以让我百毒不侵，风雨不摇！”
秦翌年稳坐在椅子里面，眼光紧紧地盯着丁原，眼神之中，闪过一丝绝望和凶残。
“本来，我在接到上线指示时，马上就可以通知组织。但我对那个即将和我接头的人很感兴趣。我断定这个人应该就在我的身边。所以，我没有对任何人汇报，为的就是要挖出这个深藏的奸细。但，我也没有想到，这个人居然会是你！”
李尧听了丁原的话之后，面对着秦翌年，一脸的痛心，“老秦，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怎么就想到要走这条路呢……”
秦翌年抬起头，冷冷地望着李尧手里的枪，瞪了一眼，厉声喝道：“你们有什么资格拿枪对着我？你们当中，有谁比我对中共作出的功劳大，贡献多？我是中共的功臣！现在我不想干了，你们无权干涉！”说罢，他忽然站起，一抬手，狠狠地指了指李尧和丁原。
李尧一听，神色严峻。他抬起手，一把拨开秦翌年的手指，朗声说道：“秦翌年，你说得不错。之前，你的确为革命做出过贡献。但你记住，革命不是玩家家，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更不容忍有人居功自傲，出卖革命。在革命队伍中，只要有人作出任何危害革命事业的行为，不管他的官有多大，资格有多老，我们都严惩不贷！”这一番话，李尧说得铿锵有力，义正言辞。
这是，坐在椅子里的杨胤站了起来，丁原见状，腾出一只手准备帮杨胤解开绳索。而原本举枪盯着秦翌年的李尧，也微微朝杨胤望了一望。就这么个一刹那的松懈，秦翌年马上发难。
只看见他身影一闪，右手一甩，瞬间早就握住了李尧的手枪。一个用力，夺枪在手。胳膊一个合抱，马上就把李尧制伏。同时左脚一个侧踹，凌厉地揣向丁原。丁原在电光火石之间，猛然感觉秦翌年出招，他想抬枪瞄准，却不了秦翌年身法奇快，他根本来不及反应，秦翌年的大脚就已经袭来。他暗叫一声，向后一腾，却和身后的杨胤撞在了一起，两人一个趔趄，登时连连后退着，乱了步子。而杨胤刚才站在丁原后边，背对着三人，正在让丁原解开反绑的绳索，根本就没有看到着一幕是怎么发生的。等他站定之后抬头一看，秦翌年已经一手挟制李尧，一手拿枪，对着李尧的太阳穴。
“都不要乱动。否则我杀了你们的政委大人……”秦翌年眉头一拧，眼含讥讽，轻蔑地朝两人喝道。
“丁原，别管我，赶紧收拾他……”李尧大声喊着，一脸怨愤。毕竟，他只是一个文职人员，根本无法和秦翌年这样的特工精锐相抗衡。
丁原大惊，他一手抬枪，另一手撩起自己的后襟。那里面，插着之前从杨胤身上搜出来的两支驳壳枪。杨胤见状，伸手抽出手枪。一抬右手，直直地对准了秦翌年。
“来吧，试试看，看谁的手快。你们两个应该也不差……来吧！”秦翌年大声叫着，狠狠地用枪口抵着李尧，一脸的霸道凶狠。边说着话，边缓慢地一动脚步，渐渐地朝门口靠近。
杨胤望着这个情景，一时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得和丁原并肩举枪，慢慢地听任秦翌年朝门口挪动。
“杨胤，丁原，你们还等什么！”那边的李尧眼见事态严重，心中焦急。他怒目圆睁，大喝一声，忽然在秦翌年的怀里一阵挣扎。秦翌年见状，皱了皱眉头，举起手枪，狠狠地砸向他的脑门。登时，李尧头上鲜血直流，片刻之间，脸上脖子里，前胸后背，殷红一片。
“住手！”杨胤大喝一声。跨前一步，挺身而出。
秦翌年望了望杨胤，神色复杂，“杨胤，你想干什么？”
“秦翌年，你把政委放开。”
“嘿嘿，放开了他，我马上就会被你们打成蜂窝。我告诉你们，现在这个饭店，已经被几百个国民党军警围困起来了。你们想活着离开这里，唯一的希望，就是跟我一起干。杨胤，丁原，来吧，和我站在一起，我保证你们以后前途无量。”
李尧一听更加焦急起来。他的脸上，正缓慢地流淌着浓厚的血迹，几乎看不清他的神情。
“杨胤，丁原，情况危急，你们还等什么呀！饭店里有很多领导等着你们去护卫呢。赶紧开枪，别管我。打死了他，你们马上带着领导突围出去。这一次是真的，不是演习！”
杨胤和丁原并肩站着，相互望了望，迟疑不定。
秦翌年听罢，哈哈一笑，“突围，你们试试看吧。几百支枪口正等着你们呢……杨胤，丁原，你们听我的话，赶紧站到我这边来。　我带着你们一起去邀功请赏。”
杨胤和丁原抬枪紧盯着秦翌年，但秦翌年始终躲在李尧的身后。
这个时候，李尧做了一个令所有人吃惊的动作。只见他一抬手臂，紧紧地拽住了抵着自己的手枪，瞪大眼睛，高叫一声，“杨胤，丁原，一定要把首长安全转移——”说罢，手心一扯，连着秦翌年的手指，奋力一扳。“砰”地一声，枪声响起。李尧脑门的另一侧，登时有一股暗红色的血雾，激射而出，瞬间便融化在空气之中。他的身体，登时无力地瘫软下去，“噗通”一声，缓慢地跪跌在地，一动不动。
这一个惊变，让秦翌年大吃一惊。更是让杨胤和丁原大惊失色。两人刚刚来得及大喊一声“政委——”，就见秦翌年的手枪已经迅速抬起！
两人一个激灵，分别向着侧面一个鱼跃，同时抬枪，就在身体翻滚之时，对着秦翌年的身影扣动了扳机。而这个时候，秦翌年一猫腰窜出房间，胳膊一个回甩，手里的枪声也同时响起。
“砰砰砰砰……砰砰砰……”
房间里面登时枪声大作。三人同时各自一滚，避开了对方的枪弹。枪弹打在地上墙壁上，砰然四起，枪火闪烁。
但也就是这么一点功夫，秦翌年早已经溜出房间，不知去向。
杨胤和丁原同时冲出房间。杨胤回过头去，匆匆望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政委，一阵悲愤。回过头，转身就跑。
两人顺着走廊，挨个打开每一扇房门，一路搜寻。
这时，李尧的两个贴身随从带着一帮队员匆匆赶到。按照李尧的指令，他们已经向每一个小组传达了秦翌年叛变，杨胤无辜的消息。眼下他们传达完毕，又折了回来。当听说政委已经牺牲时，大伙一阵难受。杨胤擦了擦眼泪，带着他们，继续在每一个房间里搜寻秦翌年。同时在整个饭店发出报警信号，让大家各就各位，准备迎敌。
就在这个时候，饭店外面忽然响起密集的枪声。杨胤大惊，他让丁原带人立即去会议现场警卫。自己冲进房间，躲在阳台的栏杆下面，仔细观察着饭店四周的动静。
观望了一会，他发现马丁率领的一队外围警戒人马，沿着大小巷子，且战且退着，正在朝饭店缓缓收缩靠拢。在他们的外面，隐隐闪动着无数人影，一步步地朝饭店围拢过来。整个街巷里面，枪声大作，火光四射，俨然成了一个巨大的战场。
而张大雷率领的一路人马，早已经退进饭店底楼，依仗着饭店复杂的高低房屋，窗户墙壁，构建起一道坚固的火力网。
杨胤见状，估计外围还能抵挡一阵。于是退出房间，重新来到走廊里面，仔细巡视着三楼的结构，估计着秦翌年的藏身之地。
这个时候，丁原已经纠结起所有楼层里的警卫队员。包括那些装扮成各种工作人员的队员。拿出武器，分成若干个小组，逐个楼层搜索秦翌年。同时又安排一组人员，把领导们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