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光寒起书楼》第33章


“譬如说那柳二呆……”
“柳呆子?”封八百大笑:“放心吧!这小子早成了瓮中之鳖,已在老夫掌握之中。”
“哦?”花小侯爷第一个睁大了眼睛:“封老爷子是说……”
“这小子已到了铜雀别馆。”
“到了铜雀别馆?”花小候爷脸色顿变,像是惊弓之鸟,霍地离座而起,目光四转:
“在那里?”
“花小侯。”封八百笑道:“请坐。”
花小侯爷自知失态,连脖子都胀红了,整了整衣襟,重又落座。
他毕竟出身于锦衣玉食的王侯之家,平时宝马金剑、摆摆派头,真的刀头舔血,剑底惊魂,他就无法显得那么潇洒从容了。
昨夜一战,委实令他寒心。
封八百何等厉害的角色,他明知这位小侯爷剑术并不济事,但以他的侯爷身份,经常在铜雀别馆走动,多少可以提高自己的声望。
“那柳呆子和沈丫头,此刻都在涵香院。”他说。
“涵香院?”白凤子怔了一下:“那不是二妹子住的地方?”
“正是。”封八百道:“那柳呆子和沈丫头已成了灵儿的客人。”他说的是封采灵。
“干爹,这是你安排的?”
“也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封八百道:“比老夫安排的还好。”
“这怎么说?”
“老夫只要灵儿去打探打探这两个人的行踪,”封八百道:“想不到她神通广大,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竟将这两人骗了回来。”
“骗了回来?”
“骗入了牢笼,到了老夫掌握之中。”
“干爹,还不知谁骗了谁。”
“哦?”
“那沈丫头精灵的像个鬼,柳呆子也不呆。”白凤子道:“依我猜想,莫非二妹子看上了他?”
“看上了谁?”
“那柳呆子呀!”
“哈哈,嘿嘿。”封八百耸肩大笑:“凤儿,该不是在吃醋吧?”
他显然是整天在脂粉堆里打滚,把男女关系看得极为随便,纵然自己的女儿看上了什么人,他也毫不在意,居然还拿来开心。
“干爹,你……”
“怎么?老夫说错了吗?”封八百笑道:“干爹可是千里眼,天聪耳……”
也许他厉害的就在这里,什么事都别想瞒他。
“干爹,你知道,”白凤子道:“我可不是真的喜欢他,只是……”
“逢场作戏,对不对?”封八百大笑。
“干爹……”
“别说啦,你也好,灵儿也好,这种事老夫一向不管。”封八百道:“不过遇上了老夫要杀的人,谁喜欢都不成……”
“干爹要杀柳二呆?”
“还不一定。”
“不一定?”
“这得看他是不是真的跟四空有关。”封八百忽然语音一沉,眉端杀机涌现,道:“只要沾上了点边,老夫就把他丢到玉露湖里喂鱼。”
“那沈丫头呢?”
“沈丫头?生得漂不漂亮?”
“干爹,你可别转她的念头。”白凤子道:“这丫头心机深沉,鬼主意多得很,万—……”
“鬼主意?”
“是啊,她……”
“嘿嘿,有什么鬼主意,”封八百笑道:“老夫是钟馗,专整小鬼。”
这虽然是种玩笑口气,但却看得出他的骄矜自傲,四空先生一死,他已目空天下。
“干爹,”白凤子道:“我去涵香院瞧瞧。”
“瞧什么?打草惊蛇。”
“那么,”白凤子道:“干爹怎样才能知道他跟那四空先生确有渊源?”
“一试就知。”
“怎么试?”
“办法多得是。”封八百目光一转,忽然落到坐在花小侯爷下首的那个中年文士身上:
“山青……”
“属下在。”那中年文士立刻起身。
“别客气,坐。”
“是,属下遵命。”中年文士重又落座。
“老夫一向很欣赏你的才华,所以言听计从。”封八百翘起了大拇指,夸赞道:“尤其这回在栖霞山中巧设天香谷,构想奇佳……”
“老爷子过奖了。”
原来假藉江湖谣传,让白凤子在栖霞山中掀风作浪,竟是他的杰作。
“可惜被柳呆子搅乱了。”白凤子说。
“白姑娘。”那中年文士道:“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走掉两个人罢了。”
“但这两个人……”
“放心,那龙怀壁和萧季子绝对不敢瞎说。”中年文士道:“除非他们碰到了柳二呆。”
“嘿嘿。”封八百道:“永远碰不到了。”
“干爹莫非……”
“你现在莫问,老夫自有主张。”封八百重又转过头来道:“山青,你应该摸得出他的路子。”
“属下试试看。”
“好吧,今夜照计行事。”
“是,属下知道了,只不过……”中年文士迟疑了一下道:“万一二小姐……”
“她怎么?”
“属下碰过她几次钉子。”
原来此人名叫蒋山青,颇有几分聪明,读书学剑,自以为文武兼资,好出奇计,封八百引为心腹,封二小姐却不卖他的账。
“哼,胡闹,胡闹。”封八百绷起了脸,但沉吟了一下,又道:“山青,你说的是以前的事,据老夫所知,灵儿还懂得轻重,这回谅她不敢了。”
“是,属下先去准备一下。”
“好,你去。”
玉露湖中楼阁相望,曲径通幽。
涵香院在铜雀别馆之右,相去数百步,庭院深深,花木扶疏,香气袭人。
院名“涵香”,倒也名符其实。
柳二呆和沈小蝶真的成了涵香院的上宾,一顿晚餐自然是十分丰盛。
至于是不是封采灵亲自下厨,就不得而知了。
但今夜她打扮得更为出色,似是经过一番刻意修饰,收敛了野性,增添了柔媚。
酒到半酣,沈小蝶忽然报说她已不胜酒力,而且感到十分困倦,想要提前安歇。
封二小姐暗暗高兴,欣然叫了两名青衣小环,将她送至一间布置幽雅的卧室。
于是酒宴之间,只剩下一个客人,一个主人。
虽然客人少了一个,气氛反而更浓郁,主人反而更殷勤,封二小姐几杯落肚,脸泛红霞,越发显得娇艳欲滴,媚态横生。
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不停的在柳二呆身上打转。
但却得不到什么回应。
柳二呆越来越像块木头,他猛灌酒,酒到杯干,像是这辈子从没喝过这种好酒。
他原是个不善于饮的人,今天居然如此放量豪饮。
因为他知道沈小蝶是假装困倦,自己只好用这个法子,用来抵挡封二小姐的纠缠。
但酒会醉人。
终于,他已酩酊大醉。
此刻,他躺在一张宽大的搂花绣榻上,象牙床,红被,幽香如兰。
他知道,他被四名青衣侍女抬了来的。
看来他醉得像条猪,其实他比谁都清醒,他两只脚已变成水湿,原来喝下的酒都是从脚底心里流走了。
当然,他不打算醒过来。
他继续装醉。
这是间华丽而宽敞的卧室,只有盏粉红色的小灯,灯光忽然一闪而灭。
左侧一扇小门轻轻一响,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接着一整个胴体赤条条登上了绣榻,香喷喷,滑溜溜,就像一条鱼。
柳二呆酒气醺醺,僵卧不动。
他本来已大醉、烂醉,一个烂醉如泥的人,当然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动心。
可惜的是他分明知道,分明接触到一个软玉温香的胴体,这胴体还在扭动。
“呆呆,你真的醉了?”耳畔响起了喃喃细语。
柳二呆当然没有听到。
“你真是个呆瓜。”醉人的声音如怨如艾:“干嘛喝这么多的酒?”
柳二呆张口呼气,压根儿就当没有听到。
猛灌黄汤,辜负了良宵。
“你醉了,我可没醉。”喃喃细语变成了大叫:“我受不了。”滑腻的胴体猛然一个翻身。
火烫、热辣,柳二呆立刻感到一股重压。
身体上的重压远不算什么,心理上的重压却令他几乎难以抑制。
他毕竟是个男人,一个正常的男人。
封二小姐当然不是第一次碰过男人,不过那许多男人都不能让她称心如意。
她看准了柳二呆,她知道这个外表木讷的男人,必然有他的内涵。
今夜,她已如饥似渴。
忽然窗外崩崩崩,叩了三下。
这是种敲击窗门的声音,一下比一下重,一下比一下清脆。
这不识相的是谁?此时此刻来扰人好事?
“是什么人?”封二小姐一个翻身溜下了绣榻,胡乱披了件衣衫。
她从屋壁摘下一柄鸾刀,一下子冲到了窗口。
“我。”外面是个男人的声音。
“你?你是谁?”
“在下蒋山青。”
“哼,原来是你。”封二小姐没好气的叫道:“你半夜三更来此作甚?”
“这……”
封二小姐体内一股发泻不出的欲火立刻变成了怒火,啪的一响打开窗门,细腰一拧,窜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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