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江淮》第59章


弄影轻纱覆面,看不出神情变化,心中却也疑惑不已,微微有些担忧。她身为蜀山圣女的继任者,传承蜀山的荣光,自然是她不容推诿的责任,而在如今蜀山内部危机重重的情况下,或许又将迎来清林禅院的压力,其艰难处可想而知。
李越看着拓跋玉寒,不徐不疾地笑道:“听说最近薛家发生了不少事情,不过好像丝毫没有影响到薛盟主的婚事啊……”
拓跋玉寒与薛真的亲密关系不是秘密,李越这话分明带着挑拨和讥讽的意味,拓跋玉寒脸色不禁变了一变。从杜纯掌伤薛真开始,拓跋玉寒对薛真就始终存着一分愧疚,只是一直没有当面向薛真解释的机会。
“薛盟主乃雄才大略的人,行事自然和我这样胸无大志的小民不同了。”
李越眼中一亮,他没想到拓跋玉寒将对薛德的不满表现得这样明显,这对他当然是有利无害。
拓跋玉寒看出李越眼神中的变化,微微一笑,不再说话。而蒋轻霜淡然的目光,似乎在拓跋玉寒的脸上稍许停留了片刻。
第四章 婚礼(下)
门口传来的两声长笑压下了大厅中所有的嘈杂纷纭,仿佛同时响起在每个人的耳边,众宾客顿时寂静下来,纷纷起立行礼,联袂走入大厅的两位老者成为了人们眼中的焦点。
“狂书生”薛启极为难得地收敛了些许霸道,换之以一脸喜气,绣着大红牡丹的锦袍让人眼前一亮,却并不显得俗气。薛启退出江湖虽久,声威犹著,而此次为薛德婚礼大张旗鼓,不少人都猜测他有心重入江湖,为薛德主持下的广运盟撑腰,只是众人这几日轮番试探,却撬不到半点口风,只盼今天能够揭开谜底。
而另一位老者的出现却令众人惊疑不定,照常情而言,义子成婚,薛启该与夫人林氏携手而至才是,可薛夫人不见现身,与薛启走在一起的竟是天台山云溪派掌门“血手修罗”乔元!
乔元在武林中以狠辣著称,正邪不定,十几年前曾是薛启刀下败将,但也只输在毫厘之间。乔元空负一身武功,却乏才略,因而云溪派在他的掌控之下,过得并不十分如意,不过趁此良机向广运盟示好,倒不失为一着妙棋。席间众人已开始暗中打起各自的算盘,李越的俊脸上更是划过一阵阴郁。
江南富甲天下,方能滋养广运盟与铁剑门这类枝蔓众多的大帮派,所以两浙一带贩私活动的控制权,一直是双方争夺的焦点。按照目前的形势,两浙东路的平江府、嘉兴府等地,均在广运盟的控制之下,江南东路虽然丧失了扼大江水路咽喉的建康,但大体保持了绝对的影响力,此外扬州一战,确立了广运盟在淮南的地位,大可将触手伸向边境走私上去。
铁剑门主要的控制范围则是以绍兴府和庆元府为中心的两浙西路,其属下山水行的大掌柜韦帆扬曾力图进军扬州,想在广运盟背后打下一个楔子,只可惜损兵折将,一败涂地。虽然后来偶有小胜,阻止了广运盟的追击,但在战略上总归是失败的。现在广运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拉拢位于两浙西路的云溪派,不啻于在铁剑门胸前插了一颗钉子,也难怪李越脸色难看了。
薛启还礼已毕,在主位坐定笑道:“蒙诸位抬爱赏光,不胜感激。老夫纵横江湖数十年,舞刀弄剑、喝酒吟诗都略懂一二,只是这纳儿媳却真个是头一遭,有礼数不周之处,尚望见谅!”
当下便有人叫道:“以薛前辈的身份地位,我等能坐在这里已是诚惶诚恐,只有我等粗人害怕失礼的份儿,哪有薛前辈礼数不周的可能?”
又有人道:“江湖豪杰,何必拘于礼数?当年薛前辈与薛夫人大漠情缘,也无凤冠霞披,也无红烛鼓乐,却是真洒脱,真性情,直到现在都是一段美谈,这才是真正的侠侣风范!”[·电子书下载乐园—Www。Qisuu。Com]
薛启本是一句谦词,却被这些人拿来大做文章,好在话还中听,便微笑不语。只是这“侠侣”二字,让人听着有些刺耳,薛启向来但凭自己喜好行事,固然难以称“侠”,“七步夫人”林韵儿杀人无算,江湖人避之如蛇蝎,更和侠字沾不上半点边儿。
李越微微冷哼,薛启虽察觉不到,李越同席的几位却都听得清其中的火药味。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的差不多了,薛启才接着道:“犬子成亲,固然一喜,不过更有喜上加喜的事,老夫已与乔兄商定,结为秦晋之好,乔兄爱女择日便将嫁与犬子为侧室……”
众宾客登时哗然,且不说这婚事将是如何充满功利的味道,单是在迎娶正室的婚礼上公然宣布纳妾,也足以让人目瞪口呆。就算在座都是些粗豪汉子,也知道如此一来,新妇林氏在家中还有何地位可言?此事虽由薛启宣布出来,但若说没有得到薛德首肯,谁也不信。
乔元的独女乔娇,在武林中素有艳名,但人如其父,并不是个好惹的主儿。乔元为了向广运盟示好,居然肯让爱女委身作妾,真正是不惜血本,把云溪派同广运盟牢牢绑在一条船上,自然也便和铁剑门彻底翻脸。只是有知情人却在暗暗奇怪,林雪涵是薛夫人的亲侄女,以薛夫人的烈性子,怎会眼睁睁看着侄女受气,甚至连面都不露一下?
有人只是心中疑惑,有人却已说了出来。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忽然响起道:“敢问薛老爷子,纳妾这事,薛夫人可是点头了的?”
整个大厅又一次鸦雀无声,众人都伸头看向说话那人的方向,眼中充满了惊诧了怜悯,仿佛在看一个死人,都想此人真是失心疯不要命了,居然跑到这里来搅局。有少数脑筋快的,想到今日是大喜日子,薛启无论如何不会动手杀人,便偷眼看薛启如何应对。
薛启抬眼望去,只见那人高瘦的个子,面色苍白,正是竹节帮副帮主刘利宗。此时“笑面鹰”万百盛已悄然向刘利宗的座位靠近,余光看向薛启,只待他示下,便要对刘利宗动手。坐在薛启身边的乔元也勃然变色,只是薛启尚未说话,便不好发作,但一双血掌已开始泛红。
薛启半个时辰前刚刚与乔元商定了薛德与乔娇的亲事,心情大佳之下,一时托大,便将此事当众宣布了出来,满以为即使有些于礼不合,但满堂宾客也只会纷纷祝贺而已。不料偏有刘利宗这样不识时务的家伙,竟然公然挑衅。不过虽然如此,薛启也并未将刘利宗放在眼里,薛德大喜的日子,他宁愿收敛些脾气,也不想坏了气氛,便用眼色制止了万百盛,又按下跃跃欲起的乔元,凛然道:“内人疼爱犬子之心,就如老夫一般无二,自然是只有比老夫更加欣喜了。刘副帮主此言,可谓过虑。”
以薛启的性格这般说话,已算是给足了刘利宗面子,旁人也纷纷道:“薛前辈夫妇伉俪情深,薛夫人岂有反对之理,刘副帮主说错了话,还不自罚三杯?”
众人都觉刘利宗逃过一劫,还得了个台阶,应该拍额庆幸了,拓跋玉寒却暗忖道,这刘利宗虽然是个鲁莽的人,竹节帮也是铁剑门的附庸,但他公然跑到薛德婚礼上闹事,还没有这个胆子,只怕此事并非如此简单可以罢休,偷眼看对面的李越嘴角微扬,似有得色,心中更是笃定,今日之事,定然有铁剑门在身后撑腰。这里虽是薛府,但广运盟在临安势力不强,反倒是铁剑门总舵就在绍兴,算是近水楼台。虽然在座江湖人大多亲近广运盟,但真有起事来,恐怕还是坐山观虎斗者居多。
果然刘利宗不知死活地哼道:“薛老爷子夫妇疼爱儿子,自然不错,只是江湖皆知薛家一门三英,可是受疼爱的儿子怎么就这一个?”
这句话可算是戳到了薛启的痛脚,登时令他勃然大怒,不过他毕竟老谋深算,知道就此动手,反而显得自己有愧于心,当下强忍怒火,肃然道:“家门不幸,出了两个逆子,老夫一介武人,也知国家民族大义当前,虽亲情亦须夺之。如今其一伏诛,另一个负罪而遁,老夫半世名节,全赖次子薛德大义灭亲而保全,如此孝义两全的儿子,老夫难道不该疼爱吗?”
这一番话说的正气凛然,宾客间登时发出一阵喝彩,当下便有几人站起,怒斥刘利宗,要将他拿下。那料刘利宗涨红了脸,摆出一副鱼死网破的架势大叫道:“虚伪!别以为说得几句动听的话,就可堵住天下人悠悠之口,你偏心薛德,不过是因为他是你的亲生……”
话音未落,刘利宗只觉身遭犹如火炙,一时喉头发烫,竟是说不出话来。
PS:明月回来了,为感谢“长官我是小兵”这些天来不离不弃的投票,特以兄台的网名为开头作小诗一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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