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阳光曾来过》第46章


又继续一步一步的往下走,直到走到了大厅,走出了顾宅,甚至是坐上了黑色轿车,许信阳仍然浑浑噩噩。他低着头静静的望着手中沉甸甸的文件袋,仍然觉得自己还站在小乐的眼前,脑海中更是不断的重复着他那淡漠平静的神情,以及那轻描淡写的语气。
黑色的轿车徐徐的在雪地上发动,渐渐的驶出了顾宅那道庄严森然的黑色镂空铁门,仅仅留下了两道浅浅的车辙。坐在车上的许信阳,透过白雾似的车窗远远的凝望着黑黢黢的林木,两旁的苍翠松柏,郁郁葱葱,高耸入云,随着渐行渐远的车速一棵又一棵的从眼前飞快的掠过。
崎岖不已的山路,九曲十八弯,颠得许信阳的五脏六腑也翻腾出来。
忽然的一个急刹,许信阳的身体顿时惯性的往前一冲後,又急促的往後一撞,就连搁在车座上的牛皮纸公文袋也瞬间的滑落在棕灰色的毛地毯上。他微微的吃痛的眯着眼睛,赶紧伸出双手扶好坐稳身子,然後担忧的问道:“老付,发生了什麽?”
惊魂未定的老付缓缓的回过了头,眼睛瞪得大大的瞅着许信阳,吃惊的说道:“五、五姑爷,是松鼠,是松鼠……”
“松鼠?”
“刚刚,它、它们就在我的眼前跑过去……”
“这片山林这麽大,看见松鼠不见为怪吧!”
“不!不!不!五姑爷,你不知道,这里以前确实是有很多小动物,我们也经常可以看到松鼠,但就在十多前年三小姐逝世后,就再也没有看到过。如今这松鼠的出现,恐怕是有什麽大事发生……”
“老付,你这是封建迷信的说法,不能为真。有松树的地方自然就有松果,有松果的地方当然就会有松鼠,况且这麽一大片的山林,有时候看不到也没有什麽出奇,就好像你现在看到了,也不过是偶然而已,不要杞人忧天的想那麽多。”
“说的也是,是我大惊小怪……”
语毕后,轿车又继续的往下驶去。
走了十来分钟,迎面而来的明亮灯光毫无预兆的打在了迎风玻璃上,顿时刺痛了许信阳的双眼,不由自已的抬手微微一档。
来的是一辆火红的跑车。
许信阳一眼就能看出,这是顾慧仪的座驾。
他赶紧的让老付停了下来,然後迅速的下车直奔过去。
同样,顾慧仪也将车速缓了下来,停在了一边。
许信阳匆匆的跑了过去,看着从驾驶座走下来的顾慧仪,不咸不淡的问道:“你怎麽来了?”
“我来,是来接你回家的。”顾慧仪嘴角一弯,轻轻的笑了笑,“东西,拿到手了没有?”
“除了这些,你还有其他要说的吗?”
顾慧仪伸出右手,轻轻的抚摸着许信阳的侧脸,紧张的问道:“信阳,你怎麽了?脸色似乎不太好,要不要找老孙给你看看?”
许信阳缓缓的抬起手将顾慧仪的右手放了下去,“不用了……”顿了一顿,又转回身从黑色的轿车里面拿回了那个麻花状似的牛皮纸公文袋递给了顾慧仪。“这就是你想要的东西,那你答应给我的东西拿了过来没有?”
“信阳,你真的想好了吗?”顾慧仪低着头轻轻的打开了公文袋,发现里面一沓厚厚的文件中掺夹了好几张画纸,不禁展开一看,发现画纸上尽是些向日葵睡莲之类的油画。“这些都是些什麽?”
许信阳赶紧的接在手中一看,这些画,这些画,竟都是五年前……
这一张,是自己第一次送给小乐他的肖像图!
这一张,是他与他一起共同描绘的《睡莲》!
这一张,是他与他在离开之际,尚未有完成的《向日葵》!
而这一张,却是那一次打赌,小乐他亲自为自己画的肖像图!
天若有情,心如长河。
这八个字浅浅的写在这张画纸的右下角……
……却深深的刺痛了许信阳颤抖不已的心。
“信阳,你怎麽了?”顾慧仪担心的问道。
“我已经想得很清楚,是我对不起……”
“你真的为了他而要跟我离婚?”
“慧仪,我已经想清楚,是我对不起你,是我辜负了你,你要打要骂我随你,可是这一切都是我一个人的过错,所以请你不要责怪他……”
“许信阳,我恨你!但,我是永远也不会放你走的!!——”
猛然的抬起头,看着坚定不移的顾慧仪,许信阳撕心裂肺的问道:“为什麽?为什麽……”
顾慧仪低着头示意似的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你……”语气一滞,许信阳不敢置信的瞪大了双瞳。
“对,就是你想的那样!你可以为了他舍弃了我,那我肚子里面的孩子呢?难道你真的忍心连他也要舍弃吗?”
“我、我……”
“好了,我们回家吧!”顾慧仪上前走去,欲将伸手拉着许信阳的时候,却不料被一声惊呼当场愣住。
“着、着火了!着火了……”
闻言后,许信阳猛然的抬头一望。
火光四射,几乎照亮了整个漆黑冰冷的天空,烟雾腾天,似乎笼罩了整个寂寞冷寂的山林。
冷冽的北风带着微微的烧焦的气味呼呼的刮在脸上,一刀一刀的凌迟着冰冻似的僵硬身体。许信阳怔怔然的望着眼前的熊熊火焰,狰狞的火舌如毒蛇般肆无忌惮的吞噬着自己仅存的一点理智。
这方向……
……是顾宅!
小乐他……
许信阳迅速的拉开了红色的车门坐上了驾驶座,然後双手控着方向盘,猛踩了几下油门,一个急转调头,急速的朝着顾宅的方向驶去。
同样,顾慧仪也赶紧的跑上了黑色的轿车,匆匆忙忙的追了过去。
回到顾宅的大门前,许信阳连汽车都还没有熄火就踉踉跄跄的滑下车来,失魂落魄的的他,嘴里一边叨叨的念着小乐小乐,一边咬着牙使劲的往前跑。
仅差十来公分就可以碰到那道木门时,一束灼热的火光顿时从里面轰了出来,许信阳不由自己的往後一滑,从台阶上跌滚了下来。
顾慧仪急急忙忙的跑了过去,看着跌倒在地上的许信阳,连忙弯下身伸出手使劲的扶着他走回去。
“慧仪,小乐他、小乐他、他还在里面,我要去救他,你放开我,你放我进去……”
“许信阳,你疯了?你不想要命了?”
“从我见到他的那一秒开始,我早就疯了。慧仪,我求你放我进去,我求你放我进去……”
噼啪作响的火光,如闷雷般轰隆隆的燃烧着这座冰冷寂寞的顾宅。
弥漫在烟尘中灰烬,掺夹着从天空落下来的鹅毛白雪,轻轻的覆盖了整个天地。
静静的,静静的……
恍如无声的电影,也恍如黑白的胶片……
……如此的寂静,也如此的寂寞……
第30章 Chapter 30
“徳叔,他还是走了,是吧?”
玻璃窗下的黑色圆点,如绿豆般大小,一点一点的往山林的方向缓缓移动,渐渐的融进了苍茫的墨绿之中,仅仅留下了两排整齐的脚印。坐在窗台前的顾常乐,无力的靠着白得刺眼的冰冷墙壁,然後缓缓的回过了头,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徳叔,不禁苦涩的一笑,“走了也好,他本就不属於这里……”
徳叔将托盘上的描金碎花白瓷茶杯递给了顾常乐後,又把银质托盘放在了凌乱的书桌上,用着他那双近乎历经了沧海桑田後的深邃眼睛静静的凝视着他,沉声的问道:“少爷,你真的能放手了吗?”
“放手?放不放手,都已经不重要了……”顾常乐垂下了眼帘,静静的瞅看着手中白烟袅袅的红茶。倒映在茶水中的自己竟是如此的模糊,也如此的恍惚。他轻轻的说道:“我想,从我第一次完整的演奏那首曲子的时候,就已经不再重要了!那一次,应该算得上是我人生中的最後一次,当着他的面弹完了整整一首曲子。不过,他不懂,毕竟他只会画画,哪会听得懂什麽……所以,现在他是走是留,对於我来说,已经没有什麽区别了……”
“少爷,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徳叔,我应该早十年前想清楚,只可惜,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自己当初这样的选择究竟是对还是错……你、你会怪我吗?”
“少爷,我怎麽会怪你,我一直都是站在你的身边!虽然你知道我并不想看到这样的结局,但我知道这是你的选择,不管对错,你也会踏上这一条路。既然你自己都不曾後悔,那作为支持你的我能有什麽资格可以责怪你呢!”
“徳叔,谢谢你。我知道我很任性很固执,还经常做了很多让你费尽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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