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剑江湖》第260章


从烧得满天通红的火光,他可以猜想得到下面已经变成火海,他无法飞渡火海,只能跑上山顶高处了望。
渐渐他看得见似蚂蚁一般的,跑上山顶投降的那些清兵了。但是距离太远,他看不见那些清兵是徒手还是握有兵器。是以当然也不知道他们乃是投降。
不过若是两军厮杀,定有杀声震天。他听不见杀声,看来那些清兵也不像冲锋的样子,心中稍稍安定下来。
“莫非这支义军早已转移了?”缪长风暗自想道:“但愿元超和紫萝平安无事,要是我能够见着他们,那就好了,紫萝一定想不到我也会来到这里的。”
缪长风本来是要到塞外拜访天山派的掌门唐经天的,唐经天是云紫萝的干爹刘隐农的好朋友!云紫萝把小儿子付托给他带往天山避难。但因刘、唐二人年纪都已老了,恐怕未必能够等待她的小儿子长大成人,是以缪长风答应为她前往天山,一来可以结识当代的第一位武学宗师唐经天,二来照料她的孩子。他已经答应了云紫萝,做这个孩子的师父。
但在他和云紫萝分手之后,经过了几香反覆思量,他终于还是改变了主意。并非他失信于云紫萝,而是他认为应该先到小金川一趟。
他曾经苦劝云紫萝到小金川与孟元超相见,希望他们破镜重圆。但直到分手之时,云紫萝仍是不置可否,没有表示接受他的劝告,但也没有明白表示一定不去小金川。
经过了一年多的相处,他知道在云紫萝的内心深处,她所爱的人还是孟元超。但为了种种原因,她却要在孟元超和她之间制造误会,好成全孟元超和林无双的姻缘。
“我是最适宜给他们解除误会的人。”缪长风这样想道。“不错,我曾经为她倾倒,如今我还是爱着她。不过如今的爱已经是兄妹之爱了。我爱她就应该令她得到幸福。她已经受过一次婚姻不幸的折磨了,但这次错误的婚姻并非她本身的过错,造成这个过错,孟元超也有一份责任。她为何要独自承担过错,郁郁终生?不错,她是一个巾帼须眉,女中豪杰,不过由于习俗的影响,在她内心深处,恐怕也难免不有一份自惭形秽的心情。我和元超都有责任为她解开这个心头的结。”
他又这样想:“照料她的孩子当然也是紧要的,但却并非当务之急,目的她的孩子在唐经天那里,那是绝对安全的地方,当务之急是小金川方面正在进行的战斗,这场战斗,一定要取得胜利。而我也应当为这场战斗稍为尽一点力。”
一方面是为了友情,一方面是为了小金川方面正在进行的战斗,他决定把天山之行暂且押后。
此际他面对战场,却无法飞渡火海,也不知道云紫萝是否来到了小金川。他看得见熊能的火光,听得见清兵的呼号,但他却是独自一人在对面的山峰,给隔离在战场之外。
此际,他第一件要做的事,是要先知道战场的真情实况。
他跑上山头,看着熊熊的火光,不觉又是担忧,又是兴奋。“我本来是要到冰雪覆盖的天山,谁知却来到了这四季如春的小金川了。不,现在来说,是来到了火焰山了,人生往往有意想不到的事情,这话当真不错。”
是的,有许多事情,往往是出入意料之外的。正当缪长风面临战场,浮想连翩,叹惜自己不能投身战斗之际,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他听到密林深处的脚步声,这个人也正是朝山顶跑去的,就在他的前面,听声辨向,大概距离不过七八丈之遥。
“这个人能够在险陡的山路上步履如飞,轻功应该很不错才是,怎的脚步声却这样沉重?”
心念未已,忽地听到说话的声音了。原来不是一个人,是两个人。是一个身材魁梧的军官背着一个受伤的人跑上山头。
古木参天,丰草没胫,怪石遮云。距离虽然不过七八丈之遥,那两个人却还没有发现缪长风。
缪长风一听他们说话的声音,不觉吃了一惊,这霎那间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原来这两个人,一个就是这次进犯小金川的清兵主帅黄栋臣。
另一个来头更大竟是御林军统领北宫望。
正文 第六十九回 弹铗狂歌
惊猜。鬓缕霜埃。杯空引,剑空埋。甚萧瑟阑成,江关投老,一赋谁哀?秦淮旧时月色,带栖鸟、还过女墙来。莫向危墙北睇,山青如发无涯。
——张采田
缪长风喝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北宫望,你想不到在这里碰上我吧!”
北宫望定睛一瞧,看见只有缪长风一个人,心神稍定,陡地喝道:“缪长风,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喝声中双方同时扑起。
北宫望身为御林军的统领,剑本上确是有非凡的造诣,他身形疾起,剑光如练,急刺缪长风胸口的璇玑穴,小腹的归藏穴,胁下的愈气穴,这一招三式又狠又快,正是他生平得意的杀手绝招,只要给他刺着一处,缪长风不死也得重伤。
只听得一阵金铁交鸣之声,宛如繁弦急奏,缪长风以一招“龙跃深渊”,长剑化一道银虹,疾挥过去,化解了他这一招三式,两人在半空中几乎是肩擦着肩的交叉穿过,落下地来,双方都没受伤。
雷霆疾发的一招过后,双方忽地都是不约而同的静止下来,大家对立凝视,动也不动,这是因为双方剑术都已到了上乘境界,一击不中,便须再觅良机,谁也不敢率先轻举妄动。
过了一会,北宫望在缪长风瞪视之下,先自发慌,心里想道:“黄老头不知是否逃出性命,要是对方的刘抗他们抢先来到这里,那我可是插翅难逃了。”但彼此功力悉敌,谁要是胆怯先逃,结果还是十九逃不掉的。北宫望是个武学的大行家,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他既然害怕对方的援兵先到,那就唯有速战速决了。
有之内而形之外,缪长风紧紧的盯着北宫望,观其眸子,看出了他的内心已在焦躁不安,登时一声长啸,剑诀一领,立即发动攻势。北宫望横剑截击,一招“金针度线”斜刺对手胸膛,明是反攻,暗藏走势,缪长风身随剑走,剑随臂扬,剑尖上吐出碧莹莹的寒光,疾如掣电,不架敌招,反截敌腕。北宫望一甩肩头,霍然一旋身,剑招倏变,横空削出,既护门户,兼而避招进招,确是攻守兼备的高明应法。哪知缪长风的剑术端的虚实莫测,手腕一翻,长剑挑起,一招“春云乍展”,已是从北宫望意想不到的方位刺来。北宫望腾身跃起,倒掠出去,饶是他应变得快,“嗤”的一声响过,衣袖亦已给缪长风的剑锋割去了一幅。
北宫望输了一招,拼着豁了性命,再度交锋,剑法使得凌厉无比。使到紧处,当真是有如狂风骤起,暴雨卷来。缪长风剑走轻灵,沉着应付,两人各以上乘剑术搏斗,辗转攻拒,杀得个难解难分。转眼间已是斗了五十来招。
剧斗中北宫望喝道:“撒剑!”长剑当作大刀来使,猛地拍下。缪长风一声冷笑,也是喝道:“撒剑!”剑招后发先至,说时迟,那时快,已是指到了北宫望的脉门。北宫望五指一松,左掌劈下,掌风剑影之中,双方倏地分开,北宫望的左肩鲜血淋洒,缪长风的胸部印着一个手印,当当两声,双剑同时坠地。
原来北宫望不耐久战,是以特地使出险招的,双方都不愧是武学的高手,在那性命俄顷的霎那,各以短招击着对方,在间不容发之际,立即纵开,这才不至同归于尽。
北宫望肩头着了一剑,伤得不轻,缪长风胸部也给他打了一掌,饶是他有护体神功,亦已大伤元气。这一下两败俱伤,还是谁也没有占到便宜。
北宫望道:“缪长风,我胜不了你,谅你也胜不了我,不如今日就此作罢,三年之后,你再找我比武如何。”
缪长风冷冷说道:“今日事今日了,谁耐烦等你三年?”心里想道:“不错,我若是爱惜自己的性命,就该罢手。但我若放他走了,有何面目对小金川的义军弟兄?”
北宫望双眼火红,好像就要喷出火来,陡地喝道:“好吧,那么今日咱们是不死不散啦!”脚尖一挑,把跌落地上的长剑挑起,但他还未来得及接到手中,却给缪长风一记劈空掌又把他的长剑震落了。
北宫望喝道:“好,我就与你比比拳脚功夫!”大喝声中,飞身猛扑,双拳齐出。缪长风道:“来得好!”若不经意的轻飘飘一掌拍去,拳掌相交,北宫望一声大叫,水牛般粗壮的身体给缪长风的掌力震得抛了起来,在半空中一个鹞子翻身,倒纵出三丈开外。缪长风给他的罗汉神拳猛力一撞,也是不由得闷哼一声,倒跃三步,身形摇晃!
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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