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灭长安》第227章


字,可那天夜里,他却一股脑儿地全在娘面前,这个世上最伤不了他的弱女子面前倒出来了。”
“你这个贱货,少……跟本王,老是这么一副……死样活气,一万个……瞧不起本王的样子!你知不知道?老……老东西……已经病重,哈哈哈……马上……就要晏驾归西了。等这个老不死的……一蹬腿咽气,本王马上就……就登基称帝。装了将近十年的孙子,本王……才总算是要熬出头来了。你别翻白眼,不……信,是不是?好!你……过来,本王有一样,不,是八样好东西给你瞧……瞧。你看了就知道,本王有没有在说大话。想当皇后,何必……一定要找赵嘉德?本王也一样……能让你当皇后。嘿嘿嘿,到时候……给赵嘉德瞧瞧,他……他的女人,却是本王,不,朕的皇后……”
“他粗野地把娘拽到长生殿,然后掏出玉佩,打开了那五扇门,让娘看见了这一殿的宝藏和这七方玉玺。后来,他又前言不搭后语,颠三倒四地说了许多的话。原来,他和先帝两年前就谋划要废了嘉德,好让他这个先帝的第四子——宸王当皇太子。因他善于矫饰,时时装得忠厚仁德,敬慎勤谨,先帝对他宠爱有加,又因先帝清楚当一时身为太子的嘉德聪慧睿智,心思敏锐,恐有朝一日自己驾崩后,赵裕仁制不住他,是以父子二人合谋,密建了这座宝殿。因工程浩大,为掩人耳目,就在长生殿一侧又建盖嘉年殿,虚张声势,说宸王宫大兴土木,是要为将来大婚后的宸王后准备居所。”
“宝殿和嘉年殿同时完工,之后,先帝把全天下的财富、武功秘籍及七方玉玺都搬运到这儿来,再颁下这道秘旨。这样一来,无论财富、武功、权力、名义,赵裕仁都铁定地可以当皇帝了!而这块美意延年玉佩,”尹梅意凄苦地笑,“和另一块玉佩,就是开启宝殿的钥匙!”
赵长安却说:“可只要能找到入口,即使没有美意延年玉佩,还不是一样能弄开那五扇门,硬闯进来?”
“不,没人能找得到宝殿的入口。当年先帝和赵裕仁杀绝了所有知晓内情的人。而且,就算能找到入口,没有美意延年和另一块玉佩,不知晓启门的法子,也无济于事。年儿,你莫看刚才你和娘轻轻松松地就进来了,事实上,来的这一路上,一共装了三十六道暗门机关,若没有那两块玉佩,你在才撬第一道门时,那些暗门机关就会发动,擅闯地道的人,全都在劫难逃。而就算你九死一生,攻破了外面的四扇门,但当你在破第五扇,也就是最后这扇黄金门时,宝殿四壁安放的几十万斤威力极强的火药就会爆炸,头顶上的整座长生殿就会坍塌下来。而这个宝殿,其实是深处太液池湖底,而太液池又有暗河与城外的河流相通,到时殿壁内陷,上万顷湖水灌进来,硬闯宝殿的人无论有多少,武功有多么高强,都会于顷刻间死于非命。而这座宝殿和这七方玉玺,也就会被埋葬地底,永无重见天日的机会了。”赵长安打了个寒战:“娘,我们走吧,永远离开这里,再也不要回来。什么富可敌国的财富,什么天下第一的武功,什么钦此钦尊的皇位,都是些令人痛苦发狂、天良丧尽的罪恶渊薮,孩儿只想陪着娘,找一个幽静无人的去处,悠闲平淡地度过一生。”
“孩儿说得是!”尹梅意欣慰地笑了,“咱娘儿俩总算也盼到了能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的一天。只是……”说到这儿,她面色沉黯。赵长安明白她未说出口的话是什么,心中一酸:“娘,我们走吧。这里太闷,待长了,对您的身子不好。”
于是二人跨出大殿,见那盏灯中的烛火已熄灭了,赵长安返身入殿,寻了颗夜明珠照路,循地道而上,依次关闭了五道门。等望着那块大青石板缓缓合拢,掩住了洞口,他将锦毡铺回原处,放好椅子,又将《千里江山图》挂上。看看一切恢复原样,他对母亲道:“娘,您好好歇一觉吧。等天一亮,孩儿就陪您走。”
尹梅意却摇头:“能走得了吗?”
赵长安安慰她:“娘放心,孩儿都已经安排好了,外头有人接应,肯定走得了!”
尹梅意踌躇了一下:“既然孩儿这么有把握,我们不如……带上皇上一道走?”赵长安一怔,不好明告诉她:自己这个离京的计划,第一个要瞒住的就是皇帝。且他身为一国之君,又怎可能像自己二人一般,抛弃了江山社稷说走就走?
尹梅意话方出口,便察觉自己的这个念头太匪夷所思,叹了一声:“算了,这都是命!”望了望殿外那弯凄冷的下弦月,“这一走,这一世是再也不会回来了。”一时眼中满滋怅惘忧伤。赵长安不忍再看,为她披上一袭袷褂:“娘,您睡一会儿吧,孩儿在中殿坐一坐。”
“不!”尹梅意握住爱子的手,“娘睡不着,你陪娘说说话吧。”
“好!反正现在已快三更,再过一会儿,天也就亮了。”赵长安依偎母亲坐下,“娘,您喜欢它吗?要喜欢,孩儿就把它带走。”他见母亲痴痴地望着桌上那颗刚才自己从天子之城中拿出来,正放射着熠熠光华的夜明珠。
尹梅意痴痴地道:“真圆!真亮!真像那年那夜的那轮月亮!那个夜晚的那轮明月,也跟这颗珠子一样,亮得让人没法睡觉……”
“是!是像!”赵长安看了看夜明珠,茫然以应,不知母亲所说的那年、那夜是哪年、哪夜,“娘说的是哪夜?”
“是……娘第一次,见到孩儿你的亲爹爹——他——的那一夜!”
第六十三章 今宵忆梦寒
赵长安扶着母亲的手一抖,可尹梅意并未察觉,此时,她已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之中了:“那年的那个晚上,正是十五……算起来,那已是二十八年前的事了。二十八年前,娘才十五岁,还是个为句词就能掉半天眼泪的傻丫头,因你外公身染重病,你外婆就带娘,同到姑苏城外的寒山寺,为你外公拜佛祈福消灾,当晚就宿在寺中。那天夜里,月亮又圆又大又亮,月色比水还清澈透明。透过窗棂,照得娘歇息的禅房里好像点了好几支素烛,根本就没法子睡。听听外面更过二鼓,左右是个睡不着,娘索性就披衣起身,想到寺院中转转,顺便看看白天远远见到的那株开得正好的杏花树。”
才出禅房不远,尹梅意就听见一阵笛声,隐隐约约,不甚分明。那随风飘送过来的三两声笛音,悠扬婉转,动听极了,而且……居然还有些耳熟。她细细一听,不由得心中一跳,跟着就是一喜:这么优美清婉的笛声,整个姑苏城中只有一个人能吹奏得出来,这个人,就是那已离家三年多,一直杳无音信的大表哥!
三年前大雪纷纷的一天,游凡凤曾邀她到清江上的一艘画舫中泛舟赏雪。当时,他对她说,他要离开姑苏去闯荡天下,挣一个万世的声名回来,方不枉人活一世。临别之际,他与她定下了三年之约,说好了,三年后,他功成名就,就回姑苏来娶她,之后,他又为她轻吹了一曲《南方有佳人》……
而此时,那随夜风飘送而来的笛曲,正是《南方有佳人》!
“啊,太好了,掐指算来,三年之期早过,而大表哥的声名也早已传扬天下,难道是他回姑苏来了?莫非……他得知娘在寒山寺,是以等不及天亮,连夜就赶了来,以笛声召唤娘?”
于是,尹梅意循着这笛声,就着那月色,一路觅去,穿庭绕户,转过一道青瓦院墙,就在中庭,那株盛放的粉白杏花树下,一曲潺潺流淌的溪水边,见到了那个吹笛的人……说到这儿,尹梅意眼神迷离,痴痴地,深情默注赵长安。可赵长安心里明白,娘此时正在看着的,是那个在中宵月下、杏花疏影里轻吹笛曲的人!
“只看一眼,娘就晓得了,他不是大表哥。虽然,他俩外表长得一模一样,可是大表哥生性潇洒不羁,无论何时何地,身上都会有一种意气自喜的名士风流之气,而此时,这个正在花树下青石上独坐吹笛的人,这个身着比雪还要白上十分的丝袍,发簪金冠,手持一管白玉笛,正在吹《南方有佳人》的少年,他身上却别有一种与大表哥截然不同的气度,那种神清骨冷、目下无尘而又尊贵至极的气度……”
尹梅意痴望夜明珠:“那天夜里的月亮分外好,直照得那株杏花树上的每一片树叶、每一瓣花瓣都变成了透明的。在那无声的流水边、杏花的疏影里,那月光,直照得他的一身白衣也像梦一样飘忽了起来。唉,若那个夜晚、那轮月亮、那棵杏花树、那支笛曲,还有他,真的都只是个梦,那该有多好?不知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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