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狐妻》第74章


他当然不会劣质到以捏弄人伤心处为乐,但既然这位太子殿下如此不遗余力地在此拈闲酸吃闲醋,他不还以颜色似乎太不近人情了些,不是么?
“魏怡芳倒也罢了,那女子江湖气重于闺阁气,难免有些盲目仁义,识人不明。”秋明昊浑未经意,显然,那些往事眼下已不再是心头困扰,太子殿下感兴趣的,仍是对城主大人的言削语刮。“连秋观云那个巫界第一小恶霸都甘心情愿的受你驱使,倒像是寒月王叔是位巫术奇才,蛊惑人心的本事恁是了得呢。”
“太子殿下向来是如此称呼长辈的么?巫界第一小恶霸?”
“当面自然不会,背后道人自然便要畅所欲言,与人前迥然不同,此乃人之天性,寒月王叔不认同么?”
“……”于是,秋寒月确定,这位太子殿下是存意来消遣的,自己若与他较真下去,定然如了其愿,给了他弄舌之机,既如此,不睬就是。
距七月十八日尚有几日工夫,灵儿整日不见影儿,为使耳边安宁,是以一旦得暇他便台出宫门,寻个清静去。
上一次回到京城这处故地,因灵儿伤势危重,自不可能有游赏京城风光的心情与闲暇,此时刻前方虽有危机相待,但与那危在旦夕的情形毕竟不同。几日下来,城主大人忧游赏了京城几处名胜景致,心臆亦稍加开阔明朗起来。
而这日,在再度失去了小妻子芳踪之后,他又至北宫门外一家茶肆饮茶听书,偏偏冤家路窄,遇到了最不想遇见之人
庆王府小王爷严朝宗。
“小王还想着如此气宇不凡的贵人是哪一位?敢情是赫赫有名的飞狐城城主,小王这厢有礼。”
秋寒月正垂睑啜茗,倏然间眼前光线微暗,有一道极不讨喜的声线透进耳谷,登时让入口的大红炮失却了香醇味道。
他缓慢抬眸,淡觑来人,唇角勾笑,“原来是庆王府的小王爷,在下有礼了。”说有礼,却端坐未动,仅欠首作示。
依他由来的为人习性,眼前人乃受皇上御封的王府少主,他纵是不喜,也会以该有的礼法相待,但思及前度自己几乎失去灵儿的危难,此人虽非直接导致者,却也参与其中,城主大人自忖自己能够和气面对,已算得上气度惊人,至于礼法,能省则省了。
不出意外,严朝宗眸内有恼怒抹过,此人若非气量狭隘,也不会将一桩陈年旧案记到这时。
“阁下不在飞狐城做阁下为所欲为的一方之王,来到京城这处有何贵干?”早有店中人殷勤恭敬地抬来楠木圈椅置于庆王府小王爷身后,严朝宗撩衣落座,摇扇启话间,有意无意将声量放大,引来四围人侧目。“秋城主来到这皇城贵地,难不成是为了更大前程而至?小王劝阁下,人心贵在知足,秋城主已然是一方霸主,莫要太贪心了才好。
“哦?”秋寒月淡扬剑眉。“听小王爷这语气,似是把京城当成自家的了,本城主倒是来不得了?若来了,还要征求小王爷的肯允方成?”
“小王几时说了这话?敢有此心此想又敢付诸于口的,也惟有秋城主这等皇族子弟,小王不敢嫉妒,更不敢羡慕,秋城主莫要栽给小王恁大罪名。”
这话,听似浅薄讥讽的妒语,实则居心极恶,秋寒月眸光咄咄觑去,笑意揉,“小王爷何必过谦,阁下连诬陷皇家媳妇的事都已然为下,还有什么不敢做的呢?先帝恩宠,祖上积德,本城主劝小王爷还是莫要太挥霍才好。”
“你此话何意?”严朝宗蓦立,满面恚怒,眸线怨毒。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小王爷认为是何意便是何意。”他悠然道。
“秋寒月你不要欺人太甚!依恃着你这皇家子弟的身份,害死人命也可逍遥法外,以为就此自在了么?法不断你,我严朝宗不会容你!你害我姐姐那笔账,我早晚要和你算个清楚!”
“欢迎之至。”有如此一个人搅局,任是如何怡然的心境也遭破坏殆尽,秋寒月份推盏起身,扔下一块碎银,径自步离。
“秋寒月!”他这般行止,更加激人怒火,严朝宗一声厉吼,伴随着特翻桌椅之声,追索而来。“秋寒月你记着,本王断不会放过你,看你能逍遥到何年何月!本王会要你死得很难看!”
他悠然回身,淡道:“慎言呐,小王爷,人在语,天在听,万一上天将你的话当了真,死得难看的,兴许就非本城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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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肆的狭路相逢,虽不愉快,却也不足以让秋寒月深记,全当一日中的一段无聊插曲,过未几日,便抛置脑后了。
然而,始料未及的是,居然让他一语成谶,茶肆事后的五日,庆王府小王爷暴毙于置于府外的爱妾香巢之讯,惊传兆邑城的大街小巷。
庆王爷一脉单传,人丁单簿,严朝宗虽已诞下一子一女,但皆是妻室所生,名不正言不顺,老庆王爷白发人送黑发人,悲痛欲绝,连夜通报了官衙,誓要将爱子死因查个水落石出。
而初闻严朝宗死讯之际,秋寒月不免错愕稍久:几日前还与自己明讥暗讽的鲜活一人,遽然间便不复存在了?那人虽不讨人喜欢,但当真就如此死了,也是欢喜不起来呢。
错愕归错愕,他并不以为此事能与自己牵上什么干系,直至庆王爷恸哭着跪于泰阳殿外,求今上严惩杀人凶犯秋寒月那刻来临。
“皇上,当日茶肆内有十几人听着看着,老臣可找来他们一一为证,那一日,秋寒月撂下了那等狠话,过未几日,老臣大子便死于非命,皇上,请为老臣做主呐,皇上……”
庆王爷严不归年值五十开外,因保养得宜,先前尚是须发皆黑,神清气爽,当下受丧子之痛摧折,一夜华发,老态皆现,此刻又是如此涕泪交零的大发悲声,不由得隆睿帝不生同情。
“庆王先起来说话,不管有什么样的委屈,都一一说给朕听,朕……”
“皇上啊,皇上!”庆王爷以膝为足,跪爬着上前,不顾失仪失态,抱住了步下阶来的隆睿帝双膝,嚎啕之中,犹有字字沾泪的控诉。“请您为老臣做主严惩凶犯呐……念着老臣之父曾随先帝浴血沙场的份上,还老臣一个公道呀 …皇上……秋寒月纵然是皇族中人,也该与民同罪,望皇上为老臣申张冤屈呐……”
“……庆王要朕为你做主,总要把前因后果一一陈清,你如此激昂难抑,是要朕如何为你做主?”隆睿帝俯身探臂,亲自将人搀起,又命从旁太监端来清水软巾,让这位老臣稍事整理,方进得殿内,细问原委。
庆王强忍悲痛,将爱子如何与秋寒月在茶肆偶遇,如何话不投机,最末了秋寒月又说了怎样狠话,而后五日爱子莫名惨死……从头到尾说个详尽。
“老臣一再请太医与京城挺得上名号的仵作查验,犬子全身无伤无损,惟有齿根泛黑,隐有恶臭,太医与件作俱说乃中毒之状,且是一种罕见奇毒 …”说到此,又是悲苦难抑,老泪滚滚。“皇上,犬子死得冤死得惨呐,老臣白发人送黑发人,请皇上为老臣……”
“好了。”隆睿帝举掌示止。“照庆王的说法,秋寒月有凶犯之嫌……”
“皇上圣明,那秋寒月定是凶犯!”
“庆王如此铁口直断,可有凿证?”
“那日他在茶肆以恶言恐吓犬子,有不下十人可为人证。”
“除此之外呢?”
“除此……”庆王微窒,施即又度大放悲声。“老臣老年丧子……心力交瘁……着实无力搜罗更多力证……全赖圣上宏恩……严惩凶犯,以昭国法……”
庆王爷以苦主之姿,状告御前,且取得是那般激烈慷慨的方式以惊动朝野,为得便是让秋寒月这个皇族中人无所遁形,如此一来,秋城主势必成为被控一方,与之对簿公堂。
隆睿帝责成大理寺受理该案。
获悉自己涉进这桩命案之初,秋寒月尚觉可笑无聊,以为过不几日便可脱去这无中生有的嫌疑,而随案情向前推展,他始察个中隐有异诡起来。
“秋城主,小庆王爷遇害当夜,请问您身在何处?”此乃大理寺主审之问。
此质询稀松平常,他只须将自己身在之地道出,即可置身事外。可是,他启齿之时,脑中电光石火地忆起自己曾有一日出宫至百莲湖乘舟游玩,误入藕花深处,大雾中难觅归路,翌日清晨阳光升起方能归舟靠岸,那一夜…便是严朝宗遇害之夜。
这本不打紧,诡异得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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