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尽三生》第82章


延森道:“荣将军道太子妃计谋出众,且太子对太子妃宠爱有加,必能如愿。”
我挤出一丝笑容:“荣将军太抬举我了。”
延森板着脸道:“荣将军一向识人于微,太子妃如此推托,难道当日承诺之事不过是缓兵之计?”
图穷匕见,步步进逼。
我无奈:“好,我把帅印给你,你跟我来取。”
延森止步于房门之前:“太子妃寝室,不便内进。”
我心中暗骂此人狡猾,也不说什么,进房取出那个小包裹,交在他手里。
延森觉得重量不对,忙打开包裹,只见黄绸布里包着的哪里是什么金印,分明是削成官印大小四四方方的一块红薯!
延森脸色登时铁青,怒喝道:“你竟敢消遣我!”
我苦笑道:“当初太子交给我的就是这个。你道他那样精明的人,真的如此信任于我,将大印交给我么!”
延森脚步略一迟疑,脸色回复狰狞:“若不是亲手将大印给你,城中守军怎会听你号令!你这贱人真是可恶!”
终于是瞒不过去,我侧身将旁边的面盆架向他推去,急退两步,大叫道:“苏琰大叔,快来抓奸细啊!”
延森终于明白自己被完全愚弄了,脸肉扭曲,双目喷火,咬牙切齿,只想咬下我的肉来,却被苏琰大叔的刀挡住。两人刀来剑往过了十来招,延森便给苏琰在手臂上划了一刀。
他气得怒火朝天,不住嘴的骂我,说到什么“背信弃义”“最毒妇人心”之时,我看到苏琰大叔皱着眉头,脸皮微红,表现得有点难受。
我连忙回骂道:“你身在我离国营中,领的饷银是离国百姓辛辛苦苦缴纳的,现在不过希望你保护他们,为国杀敌,你不但没有这样做,还出卖了他们,你可对得起你领的银子,你吃的饭!你的良心到哪里去了!”
延森被我骂得无言以对,良久憋出一句:“你这不知廉耻出卖丈夫的贱人!”
“嗯?”苏琰大叔连忙回头看我,险些被延森的剑锋扫到。
我忙道:“大叔当心狗急跳墙,别听这坏蛋废话,赶快把他拿下,他分明在施反间计!”
一番刀光剑影之下,苏琰大叔技高一筹,将奸细延森擒获。连夜送给夏炎关押。夏炎见到延森竟是奸细,大为惊讶,想拷问通讯方式,我却觉得此人甚是硬气,便是得到通讯方式也不见得是真的,只怕打草惊蛇。夏炎疑心本重,听我这么一说,终于作罢,将此人关入大牢,暂不理会。
但延森似跟城外守军达成某种协议,当夜并无讯息传回,次日鹤都军再度兵临城下。
然而当他们气势汹汹怀着势如破竹的梦想,冲到城下时,他们赫然发现,城头上扎满了旗帜,杀声震天,而且人头涌涌,站个水泄不通。时不时还从城头扔下点着的油筒,燃着的油在地上翻滚铺开,滋滋燃烧,声势甚是惊人。
荣略声征战十年,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等排场。好像黑社会谈判一样,数量远远重于质量,不管是家庭妇女还是老妈子老头,全都手持武器……削尖的利竹,一溜儿站在城头,还站了好几排。虽说战斗力不强,但是冲着这等打不死你也吓死你,绝不退后的势头,吓唬人还是蛮有效的。
要知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武林高手也怕拼命的。现在对方众志成城,便连老弱妇孺也誓死守城,夺城之路,怕是前途维艰了。
荣略声不愧是久经沙场的战将,见此情形,已知道对方今日气势如虹,若要强令攻城,只怕己方士气会一挫再挫。
他命令三军后退,自己策马上前,让传令兵传话,要与太子妃城楼对话。
我坐在后方捧着杯茶,悠悠呷了口:“我跟他没有什么好谈的。”
传令兵:“荣将军说只要见到太子妃一面便会退兵。”
“若是即退二百里我就跟他谈。”
结果荣略声没有退兵,即在城外扎营。这一招也很是毒辣,打不死你也围死你。你不是气势如虹吗,我就等你再而衰,三而竭。反正你也是些老弱妇孺,我就不信你能在城楼上呆上几天不回家吃饭!
我闻讯不禁心中暗叹,知道顶多拖到明日,就是一场硬仗了。崖云啊崖云,以我之能,也只能拖了三天,余下的一切,但凭天命了。
帝元十六年七月二十三日,邺城军民看到了恐怖的景象。五万人将城池围得水泄不通,士兵的铠甲和兵器在阳光下闪耀出刺眼的光芒,黑色的旌旗如铺地乌云,连成一片,沉甸甸的笼罩在众人心上。
夏炎在总兵府召开了最后一次全体军士会议,以一面严肃的表情进行训话:“此时鹤都五万大军已在城下,诸位若要投降,可即出城,我不会拦阻。但若不走,唯有与我同途,战至城破人亡,以死报国!”
他眼望着在场诸将,满心悲凉,眼中竟似含着泪水。然后他看向我:“请太子妃示下。”
我环视众人,缓缓道:“各位,我知你们跟着夏将军已久,征战多年,忠肝义胆,绝不会怕死。但今日这场仗,我虽未经战役,但也知极其险峻,战罢能有多少人可以活下来,实未可知。”
日已高升,城外敌军的骂战越来越烈,天气酷热,一丝风都没有,蒸得地下腾腾雾气,夹着漠漠尘沙,连日色都似遮掩了几分。
众兵将一片寂然,目光都投在我身上,我将杯中清茶一饮而尽,站起身来。
“事已至此,我也不必多言。太子既将帅印交托于我,我必会坚持至最后一刻。”室内空气闷热,只有我不徐不疾的坚定语声在室内回荡。
“但有两点请诸位记住:一、勇战之余,务必珍惜性命,不到最后一刻,不能轻言放弃。二、我会在此陪同诸位到底,不离不弃,生死与共。”
言毕,将手中茶杯于地上一掷,“乒”的一声,清清脆脆的碎在众人心中。
上午九点左右,鹤都士兵们在后退必斩的威逼下,向东门发动了冲击。城楼上箭如雨下,木石俱落,由于攻城木过于巨大,操作不便,士兵开始在盾牌的掩护下冲近城墙,用手中的兵器猛砍城墙。僵持至中午,敌军居然把城墙冲出一个十余丈的大口子。
通常此刻指挥官会下令后撤,放弃城门,然而夏炎却令士兵将水泼在地上,然后投掷点燃的盛油竹筒。点燃的油漂浮在水上,铺成一片火海,暂时阻住敌军的道路。随即命令众兵士用准备好的木栏堆砌成临时城墙。
鹤都军暂退,随后带来大量的行军蓑衣,冲到临时城墙前,将蓑衣铺到火海上,与离国军争夺木栏。守军用弓箭和长矛攻击,但由于敌军太多,渐感不支。此刻驻守西、南两门的守将带领士兵前来助战,夏炎也将机动的五百士兵调来增援。我命令归我调配的五百兵士站在稍后的城墙上,将燃烧的油筒捆绑成大团,用投石车远远投掷敌军后方,不求具体目标,丢得越远越好。
一番激战之下,鹤都军暂且无法突破缺口,夏炎遂令士兵在挖好的陷坑后砌起高墙。
没有亲见的人绝不可能想象出战场的残酷,前线的士兵血汗交流,肢体横飞,后面相距不过二十米的地方,同伴们正在拿着桶和灰石在拼命砌墙。
荣略声经验丰富,也知道抢占这个缺口是攻城关键,遂亲自督战,力求必克。
这场惨烈的战役从早上九点左右一直打到深夜,投落城下的水油燃烧,照得四下如同白昼。血流成河,城门缺口前的尸体堆积如山。
双方均有高级将领阵亡,直打到凌晨,离国军砌好了新城墙。夏炎遂令城门打开,全军撤退,露出横亘在入城道路上的巨大陷坑。四周火把如同白昼,众人肃立在陷坑之后,刀出鞘,箭上弦,阴森凶狠的瞪视门外的敌军。背后是高耸如城墙般高的第二城墙。
背城一战,至死方休。
荣略声见攻城暂时无望,遂令退军。
第五日,鹤都军卷土重来。
荣略声勘查城防后,决定攻打看来防守较弱的西门。
而守卫西门的是太子带来的副将郑宇升。
郑宇升此人,生性勇悍,性情火爆,对太子将他留守本已觉得大材小用,此刻憋着的气尽数撒在敌军身上。
当鹤都军全副武装,手提竹盾往城门靠近时,却发觉城楼上投下的攻击并不猛烈。郑宇升遂令使用攻城车。这种大型的攻城车跟攻城木一样,威力巨大,但使用不便,在激烈的抵抗中会因为控制不灵而很少使用,此刻正是使用的好时机。
然而当攻城车被士兵们吃力的缓缓推近时,紧闭的城门突然自动打开,城内的守兵犹身型彪悍的郑宇升领先一拥而出。杀声震天,众骑兵冲出后,地上铺着的巨大木条抽开,顿时敞开如噩梦一般的巨大陷坑。
郑宇升领着骑兵凶狠冲杀了一阵,再次搭上木条,退回城中。
西门再度关闭,鹤都军再不敢冒进。
然而这次的退却并没有延续很久。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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