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长天》第53章


吗?更何况……”
“不要说了!”林策低吼,指出如电,就点了我穴。抱我在怀里,他的心跳得很急,抖抖索索地伸手解我领扣。
说不了话的我悔不自胜,早知道就管他去死。解了会儿,他颓然罢手。“洁儿,你别哭。我见不得你流泪。”抹去我脸上泪水,他一掌抵在我后背,源源的暖意传来。“睡吧,明天说不定你就好好儿的了。”
躺在床上,我神思恍忽,帐顶的繁重花纹像一重重旋涡,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林策就坐在床沿。在屋里走来走去的,是个高鼻深目,黑发绿眸的老头。
老头的话还在我脑海回旋,我已经是连哭都哭不出来了。我并非)畏)惧(网)死亡,出生入死对我而言已有心理准备;只不过,为国为民,那是得其所哉,像这般不明不白,实在让我难以坦然。
“你是不是服了雪莲?很多雪莲?你完了。就算你是我徒儿的小媳妇,我也救不了你了。为了压制寒毒,敦多布给你用了解连环,这药跟雪莲犯冲。虽然你是没怎么发作了,可毒聚集在一处发不出来,更是凶险。没办法了,你最多只有半年之命了。”
林策脸上的是什么?泪水?我闭上眼,再也不想看。
“师父,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可惜了,自从老魔话说完,林策吐了口血后,那珠玉一样的清音就成了破锣。
“没有!臭小子,明明喜欢人家嘛,就不要下那么重的手;既然下了重手,就该马上带她来治。现下,看你怎么办!”老头气呼呼地,怕是踢倒了椅子。
“林策,我恨你。”喃喃地,我自言自语:“我才二十岁,我不要死。文,你在那里,救我啊。”扯起被子,我终于呜呜哭。
“哭什么!不要哭了,哭得老子我心烦。”老头怒骂一句,踢踢踏踏地离开了。
被子被林策拉下,拿衣袖擦擦我的脸,他低声说:“不是还有半年吗?咱们再去找大夫;我师父没什么本事,治不好也不稀奇。明天我们就启程,中原也好,海外也罢,我一定不会让你死的。”
“你他妈以为你是谁!上帝啊,你说不死就不死?早干什么去了?要不是躲你,我也不至于成现在这样!我讨厌死你了!”本来就快气绝身亡的我,找到了出气包,朝林策拳打脚踢。
以这时代的交通条件,区区半年,怕还没走出新疆,我就成一缕冤魂了。
他没动,任我踹。“你放心,我再不会让你一个人孤零零的了,不管去那儿,我都陪着你。”他的手,轻轻抹我的泪。
“林策,反正,我也活不长了,你就让我走吧。我只想,在生命的最后,能让我爱的人陪着我。”再也没力气了,我停下来,怔怔地说。
他神色惨然,轻轻摇头:“让我想一想。”步履飘浮,他走了出去。
半年,那就是180天,4320小时……”按住脉搏计数,我只觉得生命在飞速流逝;耳朵里,全是嘀嘀嗒嗒钟表走动的声音。无来由的惊惧压垮了我,软弱的声音低得连我自己都听不到:“别走,不要留下我一个人。”
“你不会一个人,还有我呢。”林策还是折了回来,抱住我,他强作欢颜:“洁儿,别害怕,你乖乖睡觉,我去求师父去;这老头的话不尽不实,说不定还是有法子的。”
万念俱灰,我缓缓摇头:“林策,我的时间宝贵,求你别耽搁我行不行?我还有后事要交代啊。”我总得把珊珊托给阮文或者小秋。
“你乖乖待着,我总不能叫你就这样离开我。”他不容置疑地轻声说道。
吻我面颊一下,转身离去。
怎么可能乖乖待着,我环顾四壁;帐幔珠帘,绣屏锦簟,铜兽里香气弥漫;连玻璃镜都有一大块;四个膀大腰圆的女侍静默地站在屋角。
翻身坐起,我穿上鞋子束紧衣服,“我要出去走一走。”女侍们微笑着,走到我床前,恭顺地回答,我却一句都听不明白。
径直站起,我举步欲行。跟女侍们拉扯多时,我冲出房门;门前一众侍从,躬身拦阻。我闷不作声,拉开架式开打。武林高手这种生物,其实不太多;这些人,不过是莽力;我下手狠辣,绝不留情,他们却心存顾忌。一来二去,地下躺了不少。
正待扬长而去,林策匆匆而至。
“别闹了!”他脸上有按捺不住的怒火,语气相当不善:“你好歹等我一等,我总要安排好政务才是。”
冷笑一声,既然不耐烦了,又何必强撑?对于一个得不到的女人,他也忍得够了。摇头叹气,我悠悠道:“林策,何必呢?你又何必跟我一个快死的人计较?”
钳住我手腕,他强行拉我回房。
把我扔上床,他坐回床边。
“洁儿,老头说了,你尚有一线生机。”他凝视着我,眼里是爱恋柔情。“我也不必瞒你,治好了伤,我们就永不再见了。我父一向倚重我,我得安排好后事。”
说什么!这应该是好消息才是,可为什么,我会觉得是晴天霹雳?心竟然隐隐约约抽着痛起来。
“你,难道说?那我不治了,我才不要欠你人情。”看他半响,我涩涩地说。
他慢慢绽开笑容。“你对我也不是没有一点儿情意。”掩不住的欣喜从他眼里流泻。
“你胡说什么?我只是……”我恼怒地急急分辨:“我只是,觉得这样一命换一命比较无聊。虽然这是你欠我的,只是,你死了,麻烦好像会很大的。”连自己都觉得这理由很烂,我慌忙又说:“我才不相信,治什么伤会要你死我才能活?”
“我于愿足矣。”林策眼里有微光在闪:“我一直觉得自己是做大事的人,儿女情长自是过眼烟云,不想却栽在了你手上,可我一点都不后悔。欠你的,我还你。你要的幸福,纵然与我无关,我也给你。”
抬起头,他的笑满足而且也,幸福。“我再不要看到你流泪,再不要听你说恨我。我要你,一生一世,只记得我对你的好;我要你,一生一世,都不再痛,不再绝望,不再胆战心惊。”
眼泪怔怔滑落在耳畔,看着他苍白秀气的面庞,我的心酸涩难忍。
我不想死,可我也不想让他死呵。可是,我不能再说什么了,我不能给他任何虚妄的想像。
“傻丫头,又哭。”他伸手来拭我泪水。“我不会死的。本来,我想骗你嫁我,可惜,我晓得你是个烈性子,要是最后你知道了,还不把我给恨死啊。”他的笑温柔中带了三分促狭。
我睁大眼睛,不能消化这信息。
“我不过是武功全废而已。虽然我这一身功夫练得不易,可再怎么也没你的性命要紧不是。我也就想骗骗你,看你能不能感恩图报,以身相许。”他脸上在笑,握着我的手却越来越紧,仿佛要拧断我腕子。
浑然不觉手痛,我只是似乎听到了婚礼进行曲。多好!“林策,谢谢你,谢谢你。你真好。阮文,你知道吗?”我语无伦次:“林策,你真是个大好人啊,你就是一活雷锋啊。我,我下辈子一定变条狗,天天给你摇尾巴。”跳起来,我搂着林策,欢喜得声音变了调。
“松手。小心我又改主意。”我听得一惊,连忙火烫似的放开他,缩进床里。
看着他好气又好笑的神情,我讪讪地小声说:“男子汉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可千万别反悔哦。”
闭上眼,他仿佛累极。“洁儿,今夜子正,我来替你疗伤。”松了手,他大步而去。
咦,我好像听到门外传来半声惊呼。
儿臂似的牛油大烛映得满室通明,女侍在一旁悄无声息地微笑着;激动让我在屋里走来走去。
一想到我就快能生龙活虎地蹦蹦跳跳,再也不用娇弱可怜地受制于人,我就想放声歌唱。
听见门外廊上轻轻的脚步,我咧开个大大笑容打开了门。
一袭青裳的林策乍见我,怔怔地只是笑。“王子殿下,快请进。”我知道我实在是有点丢人的,可是性命攸关,这也算情急吧。
缓缓步入,他挥挥手赶走了侍女,这才坐下;我连忙奉上杯茶,讨好地冲他笑。
他接过去,捧在手里,眼睛凝视着我,迟疑着吞吞吐吐:“洁儿,这疗伤……有点困难。”
我大吃一惊,一迭声追问:“怎么了?我知道这很对不起你,可是,求你了,我真的不想死啊。”
“不是你想的那样,只是,你的寒毒聚集在胸口,我又得用刚烈内力,恐怕,我们得裸裎相见了。”他满面通红,期期艾艾地说:“上次我欺负你,是一时意乱情迷;如今,可如何是好?”
我大窘。没这么夸张吧?“林策,我脱衣服好理解,那你怎么也……”
“烈焰神功使到七成,就会焚尽身上衣物了。”
我不由撇嘴:“那可别叫烈焰了,干脆叫裂衣神功还好些。”
他干笑着,神情也挺尴尬。
我心一横,管他呢,阮文不是说过佣兵训练营里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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