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汐》第74章

事态不容乐观，和监护室的医生商讨了几句后，清廷走出病房，两眼含着泪水。
堂羽等着他走过来，温柔地问道：
“医生怎么说？”
清廷摇了摇头。
“脑血管破裂……目前还有生命危险。”
已经过去四个小时了。
堂羽想上前拥抱他，被走廊上传来的声音打断。
“董事长没事吧？！”
危少航穿着西服，却不打领带，模样十分狼狈，他冲了过来，顿时跪在玻璃观察窗前。
“怎么会这样？”少航奋力捶打着地面嘶吼着，无人上前阻拦。
“你想做什么，这里是医院。”堂羽斥了一声。
清廷也道：“少航，冷静点。”
“你这是在猫哭耗子假慈悲吗。”
“你说什么？”少航怒火攻心，他站起来揪住堂羽的衣领，被堂羽狠狠推开。
少航欲要再度上前理论，清廷连忙拦住他。
来到医院的人里，只有他最为激动，仿佛他才是陆哲泓唯一的亲人。
堂羽和清廷实在不是大吵大闹的类型。
其他几个员工都认为少航在假装痛哭，关于近日这些丑闻，公司里已经传遍了都是少航闯出的祸事。
“爷爷之所以会病发，我想跟你这个罪魁祸首脱不了干系。”堂羽冷冷说道。
“事情还没有水落石出，请你不要往我身上泼脏水。”
“堂羽，少航怎么可能害公司呢？他真的被冤枉了。”
清廷紧紧拉着少航的手。
他听说了这两天的新闻，少航第一时间就发来的短信澄清，清廷相信他的为人。
“你怎么会相信这样一个品德恶劣的小偷？我看，他千方百计想潜入A公司，就是为了这一天。”
“我跟你们无冤无仇，我为什么要害公司？”
“你说呢？”
“警察还没调查清楚真相，你就在这里血口喷人了。”
“真相就是你暗中用劣质的器材重新包装替换了我们的产品，并投入到市场中。趁机赚取利润。当初投入的资金，估计你也饱私囊中了吧。”
“陆堂羽！做人不要太过分！”少航情绪越来越激动。
“堂羽，你怎么能凭空乱说…”
“等警察调查以后，不就知道真相了吗？”堂羽嘲道。
堂羽的眼神落在清廷手上，他一直缠着危少航的胳膊，阻拦他冲动。
为了避免争吵，清廷拉开了不情愿的少航，把他送进电梯间。
夜色渐晚，陆哲泓的情况并未好转，甚至继续恶化，出现了器官总体衰竭的趋势。
医生走出来，让家属们做好心理准备。
门外只剩堂羽和几个部下，他遣走其他人，打电话通知清廷一同到附近餐厅吃晚饭，顺便商量爷爷的后事。
堂羽离开后，观察窗外出现了少航的身影。
原来少航一直没走出医院的大门。回到公司也只是应付那些投诉电话，无颜面对所有同事，便一直在附近徘徊。
当下最令他担心的是陆哲泓病危，无论如何，陆哲泓都是他的恩人。
“董事长，我很抱歉，这些事都是我的责任。如果当初不是您资助我们兄妹，我绝不会有今天。”少航站在玻璃窗外喃道，“您曾说销售是任何人都能做的工作，不论出身与学历。这件事，我一定会调查出清楚。”
他握紧双拳愤恨地回忆着这几天发生的种种，站了一会，陆哲泓的床前却闪烁起警告的红灯。
“董事长！董事长？”少航大吼着冲进重症室，同时他听见值班的医生高喊：“3号病床有危险！”
重症室内的护士开始忙碌，少航拨开她们。
“病人怎么样了？”他着急问道。
“请让一让，无关人员禁止入内。”
一个护士赶走少航，并吩咐值班人员通知3号床的家属。
等到堂羽与清廷赶到时，少航已经在情急之下离开了。
第二次抢救持续了一小时，陆哲泓的生命体征急转直下，心跳一度停止。医生征求家属的意见是否做电击，可是不一定会成功。陆哲泓年事已高，清廷马上拒绝了这个抢救方式。
“插管已经很痛苦了。”清廷摸着自己的脖颈，他知道那种剧痛，“现在又要电击…”
光是想想就受不了。
外公真的没救了吗？清廷忍着眼泪，却还是不断滑落。
堂羽牵住他的手。眼看重症室内的抢救已无效了两次，两人缄默不语。
很快，医生开始收拾无关仪器、工具，清理病人身上的管子，留下一具身体静静躺在洁白病床间，他们还拉上了一层布遮盖着。
虽然陆哲泓平时看着年迈，不过似乎在经过医院的一番折腾抢救后，浑身变得光滑，没有任何的瑕疵，只有脸部略有皱纹堆积。
“外公，你怎么了？”清廷步入病房，第一时间走到病床前握住了陆哲泓的手，“外公……”
陆哲泓脸色苍白，嘴唇发紫，就在他去世后的一分钟里，体温竟然迅速消散，手变得极为冰凉，鼻孔毫无气息，原本该是暖热的胸口冰冷而僵硬。
这种变化让清廷感到恐惧。
“请家属节哀。”医生毫无感情地说道，“还请尽快叫殡仪公司过来处理一下尸体。”
尸体……
听到这个词，清廷胸中一痛。他痛苦得耳后滚烫，不再询问任何事。
这让他想起幼时母亲去世的一幕。
显示心跳和呼吸的电子屏关闭了电源，变成了黑色，倒映着病床前自己的影子。
清廷沉浸在悲伤之中，堂羽却来到重症病房的值班室，他听说刚才病房里闯入了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再之后，陆哲泓便陷入最后的危机时刻，抢救无效而去世。
堂羽感到不对劲，他坚持要人调取监控记录。
在值班室的监控记录显示，的确有一个男人进来过，那人正是少航。在抢救前，他还近身了陆哲泓的病床，虽然很快被拉开，但堂羽却不依不饶地大发雷霆。
“你们怎么做事的？你们怎么能放无关的人进来探视？”
“我们没有放他进来，是他在玻璃外面看见病人情况不对，所以冲进来喊医生的。”护士解释。
堂羽再度调看了监控，他坚持道：“这个人很危险，必须立刻报警。”
第六章　——风暴　12
作者：kiryuu｜发布时间：2019…03…21　08：04：12｜字数：3082
12
自仪器造假的丑闻爆发后，Aries股价持续跌停。
冰凉的大理石会客桌上，多方送来的起诉状堆叠如山。
堂羽在董事会上表现出极力挽回的姿态，但大型项目全被勒令叫停。很快公司里又传遍了新的消息：突然出现两家医疗公司有意收购Aries。
Aries的股东接二连三地退出，短短几天，董事会命悬一线。员工消极怠工，公关部宣布一切交由律师处理后不再回应。
陆哲泓的葬礼被推迟到他去世的一周后。
为了过程办得详尽体面，清廷请了年假，和陆哲泓的助理一起操办。
灵堂设在一所低调的殡仪馆，生前外公在董事会里最得意最信任的朋友，现在恨不得大难临头各自飞，连最后的吊唁也没有来参加，为此，清廷心痛得无法自制。
葬礼上，危少航悄悄露脸。
远远地看见清廷跪在灵堂内，向来人不断磕头回礼，眼眸中黯淡无光。
他忍不住前来看恩人最后一眼，又担心自己的出现会导致仪式进行不顺，不想太过于靠近。
然而陆堂羽还是发现他混杂在灵堂外的人群中。
堂羽目的明确地走向他，少航也快步离去。
不过在殡仪中心的门口，堂羽终究拦住了他的去路，高声质问。
“你打算什么时候自首？”
这让少航不得不停下步伐。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是问你，什么时候跟警方承认你的罪行？”堂羽挑眉绕到他的身前，“清廷不在这里，没人可以包庇你，所以你就承认吧。”
“什么？”
“五年前，你为什么会像个贼一样潜入陆家，接近我的爷爷？接近我的清廷？”
空气变得一阵死寂。
“你的？”
少航的眼角出现一些抽搐的笑意。
堂羽不置可否地点头。
“你还杀了我的两条爱犬，你忘了？”
堂羽故作悲伤，却充满讽刺，“你怎么这么狠，这么歹毒？连无辜的宠物你也不放过。”
少航想要道歉，可内心充满了不甘。
眼下尤其是Aries倾销伪造仪器的事，他的确是被瞒在鼓里毫不知情，堂羽却翻出旧账。
五年前的一切，堂羽都看在眼里。
他竟还以为堂羽并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