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女冠》第112章


这样的激将,让李持盈失笑。并不答话,她接过他手中的酒坛,毫不犹豫地就着坛 口痛饮。仰着头,清澄的酒液滑过喉头,带着些微的辛辣痛意。她有些微熏,手的力道 便大了些。酒液溅出,沿着她嫣红的嘴角流下,似珍珠般滚过她修长的玉颈,洇湿了月 色的道袍。
李白看得有些发呆,便立刻就醒过神来扑上前去抢那酒坛。“你莫要都喝光了,我 还要喝的……”
争夺间,两人纠缠着跌在石上。那酒坛却顺势滚了下去,只听得“乒乓”一声,分 明就是摔碎的声音。
“糟了”李白叫了一声,还想抱怨,可回眸间,却与她的目光一撞。那清冷中带有 几分媚意的眸便近在眼前……
她的唇,真是……
不自觉地咽了下唾液,他才后知后觉地发觉自己与这陌生的女子竟是肢体纠缠在一 起。手臂相交,甚至女子的半边身体都是压在他的身上。
一颗心“砰砰”乱跳着,他勉强笑着:“我、我去看看是不是真地摔碎了。”说着 ,小心翼翼地推开她,跳了下去。
李持盈失笑出声,就那样慵懒地俯在石上,望着少年的背影。只觉得这少年真是有 些意思。可,仍不过是个可以逗来开心的**。
少年回过身来,举着只剩下半边的酒坛,朗声笑着:“还有些酒啊我还可以请你喝 ……”
这一刻,夕阳的余光披散在他的身上,仿佛是为他笼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他的笑 容,灿烂无比,甚至眩目得让她有些发晕。
有那么一瞬,她合上了双眼。恍惚回到了许久之前的那一个清晨,那个少年自树下 转过身来,一脸阳光般的灿烂笑容……
突然间,她觉得心动。竟在不知不觉间收敛了戏弄的心思。在少年又一次跳上石头 来时,只是温然地望着他,眼中隐约有些探究,有些怀念……
“你在想什么人吗?这样的……充满了怀念……”少年轻声问着,眼中闪过好奇。
光电火石间,她突然想起曾经在姑母脸上也见过那样怀念的表情。更或者,她此后 的一生,也会象姑母一样永远的怀念着曾经最真挚的感情吧?
有些倦了……
她合上眼,静默片刻,才道:“是啊,我怀念……怀念过去的好时光,只是……那 些时光再也不会来了……就象,你以后也不会再象现在这样快活一样……”
“啊,是你”李白惊叫出声,突然间便笑了:“我该早就想到的,这个小地方,还 有什么人呢?”
他偏着头,忽然又笑:“是,我现在极快活。哪怕片刻之前我还觉得郁闷满胸…… 你要不要再喝一些?酒可解忧……”
“酒可解忧吗?若酒可解忧,为何你方才眉间仍有愁意?更或许,是你喝得不够多 ?”女子浅淡的声音,让李白大觉震撼。他想了想,便大笑:“不错,酒入愁肠愁更愁 不过,知己却是可以解忧的……多谢你。某李白李十二,还未请教……娘子芳名……”
下意识的,他屏去了“夫人”这样的称呼。哪怕面前的女子看起来分明已不再是云 英未嫁的年纪,而且又是作女冠装扮,他却仍用了个含糊不清的“娘子”来称呼。
她似乎犹豫了下,却仍淡淡道:“持盈,你可以叫我持盈……”
李白击掌大赞:“好名字”又笑问:“持盈娘子,今日巧遇,甚是有缘,你我不妨 大醉一场……”说着,便举起那半边酒坛,送至李持盈面前。
望着这少年,李持盈浅笑,也并不拒绝。只是这次却只是浅酌一口便又传到少年手 中。
“知己可解忧,十二郎不妨把心事与我说说,或许我可帮你一二。”心中多少知道 这少年必是遭了胡县令的斥责。李持盈已经有意相帮。却不想李白捧着酒坛,痛饮数口 ,所说的心事竟不单只今日这桩小事。
“我李白五岁诵六甲,十岁观百家。诗书凌云,笔利似剑。学帝王之谋,有管晏之 志。可无奈却穷困于此,为一小小县令唾弃不用,不能一偿抱负。实是大憾……”。
第三章 相约
李持盈闻言默然,双目盯住少年的面容,便觉眼前这少年神采飞扬,眉眼间尽是骄 傲之色。隐约的,又有郁郁不得志的苦闷之色。心中不禁被触动。
待听到他说:“我大唐,泱泱大国,四海皆朝,何等强盛?可惜,余眼中所见尽是 黑暗,若天下百官俱如胡县令一般昏庸无能,只知阿谀上峰,却对百姓疾苦不闻不问, 我大唐江山岂不危矣?”
李持盈终于彻底收起顽笑的心思。定定地望着少年,她沉默许久后终于低声笑出。
这少年,与从前她碰到的都不一样。那样的锐气逼人,仿佛象一把寒光四射的剑。 这样的抱负,这样的骄傲,让她仿佛又看到当年的三郎哥哥与表哥……
当年,他们也是满腔热血,可是现在呢?
静默片刻,她忽然问道:“你的雄心壮志是好,可若是真如你所言,天下乌鸦都是 一般黑,你待如何?需知,平天下,定四海,不是靠一个人就能成事的。若你身边根本 就没有和你志同道合的人你又怎么办?掉进染缸,怎么可能还保持清白呢?”
“谁说不可以”李白愤愤不平。“我不管别人怎样,若我为官,我必为百姓为朝廷 呕心沥血,死而后已。”
“当真?”李持盈笑问,可望着少年清明的大眼,她脸上的笑意便渐渐转为郑重。 “好我就信你。信你可做出水之莲,不染泥污。如果你十年、二十年后仍能如同你现在 一样,有如此高洁的情怀,我便助你成事”
李白一愕,望了李持盈片刻,却忽然大笑:“我却不屑依附裙带关系。”
李持盈浅笑,却并不着恼。反倒悠悠道:“既然你有那么高的志向,又何必困于这 小小的绵州呢?蜀道之外,天大地大,那才是你该去的世界……”
“我也有意出蜀,只是……”李白低声一叹:“老父在,不敢远行。”
李持盈闻言,不禁黯然。四年前,阿爷重病,虽然她闻讯后立刻匆匆赶回。却到底 没有见到他老人家的最后一面。这件事,一直都令她心存愧疚。
因为李持盈的沉默,李白便也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儿,他才刻意用好奇的声音问道 :“听你口音并非蜀人,定是是从中原而来吧?想来也是途经许多地方才是……不如说 与我听听……”
“是啊,是经过了许多地方……”李持盈收起感伤,讲起这许多年她见过的风土人 情。讲大漠的风沙,讲华山的险峻,讲大海的无边无际,讲夜泊湖心仰望的圆月,讲漫 天遍野的黄花……
“你最爱的是哪一处?”少年的声音低低的,仿佛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般。却如箭 般刺穿她恍惚的神思。
“我最爱的……是长安高耸入云的含元殿,乐游原春时的蔷薇,在长街怒马鲜衣的 少年,秋月下菊花的香气……还有,夏夜里骊山的星光……”垂下眼帘,她忽然幽幽笑 道:“我要回长安去了十二郎,若有缘,你到了长安,我必会用最好的美酒款待你…… ”
怔怔地望着李持盈长身而起,李白似有不舍,却又故意大声道:“你连地址都不留 给我,可见是没诚意请我吃酒的。”
李持盈温然而笑:“去了长安,你只寻一个叫持盈的女冠便是。总会有人告诉你如 何找我的。”说罢,她忽然跳下巨石,扬声唤了一声。
随着她的喊声,便自竹林中飞驶出两道身影。
李白定睛一看,却是晨间在县衙里见过的那少女。只是……目光定在少女身后面色 黝黑,头发有些发卷的青年身上。李白喃喃道:“此相诡谲,莫非这就是昆仑奴?”
阿勒翻了翻眼皮,冷眼瞪了一眼,却没有说话。倒是朝光,嘻笑道:“少年郎倒是 有几分见识可不就是昆仑奴嘛可要他为你表演?”
阿勒转目瞪着朝光,似乎是不悦,可更多的却是无奈。李持盈见了,便抿唇偷笑。
这些年,阿勒与朝光两人倒真是有些若有若无的情愫。虽然没在她面前表现出什么 ,可她是知道的,朝光偶尔会去阿勒的房中过夜。可因为朝光一直都似乎是不愿嫁人, 她这个主人便只好故作不知。
嗔怪了朝光一句,李持盈笑着同李白告别。李白怔怔地看着李持盈的背影,一时有 些恍惚。
家住长安,拥有昆仑奴,又敢于说那样的大话……这女子真的不是寻常人。
这一夜,他睡得不甚安稳。不时想起女子与他的约定。最后,在天明时下了决心, 想要同那名唤持盈的女冠一同出蜀。
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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