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女冠》第133章


绕过回廊,她望着面前阴森的花木,忍不住揪住衣襟,顿下脚步来……。
第二十二章花无百日红
当值夜的羽林军赶到时,已经什么声息都听不到了。仿佛刚才那一声凄厉的惨叫声 只是幻觉一般。
“那宫人明明说惠妃娘娘往此而来,还不速速搜寻。”领队的校尉才发下命令,已 有人自花木中走出,急报道:“将军,娘娘她……”目光微闪,他走过去附在校尉耳边 低语数句。
那校尉皱起眉来,忙命人去唤来宫人,抬了软轿入了林间,将已经晕厥过去的武惠 妃送回宫中。可过后却忍不住问那侍卫:“到底是怎么回事?发生这么大的事,我要如 何向圣人回话。”
“惠妃晕在林中,实不关咱们的事,若是圣人降罪,属下只觉得冤。”那侍卫辩了 一句,左右张望后才道:“属下赶到时,只听到惠妃在说叫三王的名字,只怕……有鬼 啊”
他说得神秘,声音又压得极低。瞥着他的表情,那校尉不禁打了个冷战,“你莫要 胡说,不知道才入中元节吗?这种事怎么可以胡说呢?”
“属下可没有胡说,现在宫里都传开了,说惠妃宫中一个宫人看到王皇后和三王的 鬼魂……哼,那些人不知,看到鬼的可不只是那宫人……”
“呸,这些话你也敢乱说”那校尉一巴掌拍开侍卫,虽然口中只是喝斥,可心中却 也信了几分。
且不说见鬼是真是假,可事情若是这样,那大概武惠妃宫中也不大会把这事传出去 ,他们倒不必担忧会被圣人喝斥有失职守了。
心中安定,他便也生出看热闹的心理。可真是如那侍卫所言,此刻的皇宫禁院中流 言四起。
虽然惠妃请了大夫去诊脉,回头只说是偶感风寒,休息数日便可好了。就连对第二 日一早得到消息前来探视的李隆基,也只不过说是病了。
李隆基也并未说什么。笑着宽慰了几句,便在武贞儿哀声低泣“恐让三郎受累”并 再三请他回转时,起身离开。
还未走远,便远远望见有两个小宦官抬着一卷席子绕向夹道。李隆基眯起眼,眸光 渐冷。随在他身后的高力士见状,忙低声问:“可要奴婢上前去问清了……”
“不用,不管是什么事,朕都不想知道。”李隆基淡淡低语,拂袖而去。
高力士忙快步跟上,看似也同李隆基一般不问不闻。可是这样的事,不过半个时辰 就有人报在他面前。
“偷了惠妃娘娘心爱的珠钗,杖责而死?”挑起眉,他也不曾追问,只淡淡道:“ 既然惠妃娘娘宫中缺了人,便从局里再补人就是。这种小事,不需我教了吧?”
回话的青年宦官低声应了,一张难看的马脸却难掩古怪之色:“大将军,奴婢听人 说那宫人之前曾呓症,说见到三王和皇后的鬼魂……这件事……”
“你也说是呓症了,既是呓症,又有什么好说的呢?”厉色望他,高力士冷哼道: “李静忠,你入宫多年,怎么还是这般不晓事呢?若你仍这样木讷,便是本将军看中你 ,有心调教,你又能有什么出息?”从鼻子里发出不屑的哼声,他冷冷道:“我似你这 般大时,已侍奉在则天皇后身边,你呢?再过几年,便已是而立之年,这样的年纪,还 能有什么作为?”
说着话,便拂袖冷笑而去。李静忠躬身相送,却在望不到高力士的身影时冷下一张 脸。“不过同我一样是奴婢,有什么可狂的?我李静忠虽然现在人微言轻,可总有一日 ,必将你这老杀才踩在脚下……”
虽然一再掩饰,可武贞儿能堵住一人之口,却无法堵住宫中所有的人嘴巴。
当她从岳氏口中得知如今宫中流言满天飞,遮都遮不住时,又气又慌,更是病得起 不来床。
看她难看的脸色,岳氏迟疑着问道:“娘娘,要不要请人做做法事,超度一下亡灵 ,或许就会……”
“你混说什么?本宫做了什么要去做法事?”口中喝骂,可武贞儿的脸色却越来越 难看。
岳氏偷眼瞧着,越发怀疑那一夜武贞儿或许是真的见着些什么了,只是不敢明说。 只隐晦地笑道:“哪里是这样呢?奴婢不过是听说慈恩寺中来了个有道高僧,还想着要 为亡母超度做场法事呢”
冷眼睨她,武贞儿顿了下才又道:“既是如此,我便赏你万钱,也算让你尽尽孝心 。这法事嘛,做做也是好的……”
虽然没有明说,可岳氏却立刻会意过来。支了钱,果然转往慈恩寺。可是这法事, 超度的自然不是她所谓的亡母了……
岳氏前脚才到慈恩寺,后脚玉真观中便得了消息。
李持盈冷笑:“就是此刻求佛拜神,又有什么用呢?疑心生暗鬼一个人心虚了,求 再多佛也不当用的。”转目望向朝光,她忍不住微微一笑:“辛苦了,这事做得好,我 叫秋眉备了座宅院,你去瞧瞧,是不是喜欢。若喜欢,搬过去住就是。”
朝光脸上一红,虽然已是中年,却仍带着少女般的娇态:“贵主又说这些做什么? 我可只陪着贵主的。”
李持盈一笑,却不说话。虽然朝光拒绝,可那宅院便是用来让她与阿勒相会也是好 的。
“找个人,把岳氏的事传进宫去。我就不信,三郎哥哥对那武氏真如此深情,竟然 什么都不计较……”
虽然对外都说是偶感风寒,需要静养。可是一连几副汤药吃下去,武贞儿心悸的毛 病却仍然没有好。
整夜整夜的睡不安稳,一合上眼就会看到那几张血肉抹糊的脸。因这样的惶惑,她 只觉得身上越来越沉。就是有心趁着这个机会再为皇儿争,也觉力不从心。
这日,她在朦胧间,听到有人在身边说话。隐约听到是在说什么“太子”,她心头 一惊,霍然醒转,半撑起身,便听到外面两个宫人在说:“听说今日圣人下了诏令,册 立忠王李亨为太子。还说要大赧天下,咱们这些宫人也有赏赐呢……”
武贞儿听得心惊,只觉脑子里嗡嗡作响。有心叫,却又发不出声音,竟是眼一黑, 便晕劂过去。待她醒来,已是天黑。
虽然殿中点亮了所有的蜡烛,却仍有些暗。一道人影背对着她,长身而立,默默望 着窗外的新月。
“三郎……”她低低唤了一声,只觉得鼻酸。在李隆基转过头来望着她时,更是忍 不住低泣:“臣妾不中受,让大家担忧了……”
李隆基低声一叹,走过来坐在床边,拉着她的手,劝道:“莫要胡思乱想了,你好 生休养,很快就会好了,你放心,朕除了我的贞儿,谁都不喜欢……”
心中酸楚,武贞儿把脸伏在他的掌心,泣道:“如今这样憔悴容颜,怎敢见君?三 郎,若我变丑了,你也对我如初?”
李隆基微笑,只是轻抚着她的背脊。
武贞儿沉默片刻,咬了咬牙,才低声问:“三郎,听说,你已经册立忠王为太子了 ?可是真的?”
李隆基默然片刻,沉声道:“是,忠王聪敏过人,仁爱英悟,且从多位名师受教, 可立为太子。”
武贞儿皱眉,颤抖着嘴唇,涩声道:“那瑁儿呢?我以为三郎在诸子中最衷爱瑁儿 ,原来是我看错了吗?”
李隆基迟疑了下,“我确是衷爱瑁儿,可是,他不可为太子。”
“不可?难道说三郎从没有想为立瑁儿为太子吗?”失声惊问,武贞儿抬起头来, 目光灼灼,甚至带着些审视的味道。
如果李隆基从没有想过立她的瑁儿为太子,那她这些年的谋划又是为了什么?分明 ,他一直都那么喜欢瑁儿的,隐隐约约总是透露着讯息,让人觉得他有意立瑁儿为太子 。怎么会……
李隆基默然片刻,忽然抽出手,淡淡道:“你安心休养就是,不要想太多。放心, 朕不会责罚于你……”
心口一跳,武贞儿怔怔地望着李隆基,竟不知作何反应。心口乱跳着:他知道了他 什么都知道了……
没有等着武贞儿回应,李隆基站起身来就要走。武贞儿一慌,探手扯住李隆基的衣 角,哀声唤道:“三郎……”
李隆基的脚步一顿,却还是没有回头。
武贞儿只能眼睁睁地望着手中的衣角慢慢滑出手心,最后只落得空。
“三郎……”她低声呢喃,抬起头来,望着正渐渐走出殿外的身影。忍不住伏在床 上哭泣。
转眼,已入了冬。
武贞儿的身体越来越差。虽然渐渐的,也能起身在园中走动,可脸色越是越来越差 。
虽然李隆基仍对武贞儿恩宠有加,价值不菲的珍宝,名贵的药材如流水般送去,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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