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居上_醉一剑》第51章


好在除了背上磕得厉害,青紫一片,以及手腕脱了臼,倒没受别的伤。穆景曜检查完,包扎好出来,就见祁纬正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哭得打嗝。
许文韬站在他身边,一脸无奈地拍着他的背。
穆景曜一哂:“怎么了这是?”
祁纬转头望过来,一眼看见他吊着的手,顿时哭得更凶了。
却还知道不能扰民,只咬着下嘴唇,皱着眉头,泪眼婆娑,鼻头通红的,像只伤心欲绝的大白兔子。
分明是一副悲伤的景象,穆景曜却被萌得不能自己,心尖发酥,像被兔子绒绒的毛轻挠着。走近了,坐在祁纬身边,许文韬便朝他一点头,起身拿着手机开始拨电话。
“好了,没事了,哭什么。”穆景曜知道,这恐怕是突然遭遇危险,大脑反应过来之后产生的一种应激性行为,颇不能自控。
祁纬哭得一嗝一嗝,呜咽道:“呜,不、知道……”目光还落在他打了石膏的手上,那神色难过极了。
他哭得凶,穆景曜真怕他昏过去,不由拿完好的那只手抚着他的背顺气,哭笑不得道:“行了行了,控制一下。我快疼死了,都没哭呢,你哭什么。”
“很、疼吗?”祁纬揉揉眼睛,却止不住汹涌的泪水,打着嗝道,“对、对不、起……”
穆景曜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打着发胶,扎手:“又不是你的错,道什么歉。”
祁纬摇头,哽咽道:“粉丝……呜,受、伤了,呜呜呜……”
穆景曜有些心软,还是个小孩子呢,天真良善,多愁善感,不由温声安慰道:“这也不是你的错啊。主办方,还有严朗手底下的人,是他们的责任。你也险些受伤呢。”
岂止是受伤,如果当时没有躲开,此刻在这里的就绝对不是一个会哭会呼吸的祁纬。想到这里,穆景曜不禁一阵后怕,甚至有些庆幸自己心血来潮,来听了这一场演唱会。
少年只是不住摇头,哭得不能自己。
穆景曜无奈:“好了,你没事,粉丝们也会没事的。我之前看过了,没什么太大的事故,有人划伤,不严重,会得到赔偿的。”
祁纬便点点头,长长地吸了口气,一边打着嗝一边抹眼泪。
过了许久,终于平静了些,转头看着穆景曜,一哽一哽地,神色却郑重:“谢、谢谢你。”
见他如此,穆景曜反而不自在起来,一哂道:“怎么,这下不是色大叔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竟会那么冲动,不过,以当时的情况,无论是谁发现了那样的危机,眼见一条年轻鲜活的生命或许就要在自己眼前消失,都不会坐视不理吧。
祁纬闻言孩子气地撅了撅嘴,不理他这话,平复了下呼吸,蔫蔫道:“对不起,是我害你受的伤。作为回报,我就,照顾你到痊愈吧。”
穆景曜有些惊讶,旋即便待拒绝:“不……”话还没出口,便见祁纬一瘪嘴,眼泪又涌了上来。
穆景曜简直怕了,当下举手投降:“好好好你说什么都行,求你别再哭了……”
祁纬侧目斜了他一眼,吸了吸鼻子,终于不哭了。
番外二色戒(五)
穆景曜本以为祁纬只是说说便罢,谁知当晚,少年便要求跟着他回家。
穆景曜简直无可奈何,算是看出来,这小兔子原是个极较真的人。迫不得已,只得将人领回他住的地方。
地段极好,价值不菲的高层公寓,家具装潢无一不精致昂贵,却算不得家。祁纬进了门,四下看看,评价道:“冷冰冰的,没情调。”
穆景曜一哂:“嫌弃啊,那你回去呗。”
祁纬撇嘴:“君子一诺,说了要照顾你到痊愈,一天都不会少的。”
穆景曜无奈摇头,只得带着人大略参观了下,认认房间。
祁纬住主卧隔壁的客房,将床单等物一应换过,便去盥洗室挤好了牙膏,拿保鲜膜将穆景曜的手仔细裹了,甚至打算伺候他洗澡,被穆景曜坚决拒绝了。
兵荒马乱的一天总算是过去,穆景曜只觉出奇的累,又遭了一场无妄之灾,不由大叹流年不利。然而想到此刻正睡在隔壁的人,心中忽又生出些奇异的情绪,但终究是疲惫的感觉占了上风,来不及理清莫名滋生的那点心绪,便即陷入沉睡。
翌日,穆景曜到点便醒了,没想到祁纬竟起得比他还早,天色尚未明朗,便在阳台上唱开了。
穆景曜敲了敲隔壁房门,没人应,顺手推开,恰好听见少年在阳台上声嘶力竭地吼:“我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
“……”
一时间,穆景曜保持着推门的姿势定住了,那表情真是一言难尽。
祁纬听到声音吓了一跳,转过头一看,脸颊立时涨得通红,僵在了原地。
“唱得挺好,中气十足。”穆景曜憋着笑,揶揄了句,便见少年低头捂脸,原地蹦了两下,少顷,仿佛终于消去了那股羞耻感,重又恢复了正经模样,抬头问他:“吃早饭吗?”
“唔。”穆景曜若有所思地应了声。待吃饭的时候,便对祁纬道:“你还是回去吧,我不缺人照顾。演唱会还没完吧,你还有新专辑要准备,我这什么也没有,吊嗓子还要封阳台,多不方便。我说认真的,为你着想,别不领情。”
祁纬叼着吐司,慢吞吞地咀嚼,并拿一双大而清亮的眸子盯着他。
穆景曜被他看得心里发虚,不由道:“好好吃饭。”
少年终于嚼完了口中的食物,忽然问道:“你要去公司吗?”
穆景曜想了想,道:“不去。”手还吊着,实在不怎么好看,最近万事太平,寻常事务有蒋云晟就够了。
“那就去我那。”少年拍了下桌子,一口气喝完杯中牛奶,嘴边一圈奶沫,伸舌一舔,朝他一挑眉。
穆景曜猛地移开眼,咳了声道:“不好吧。”本以为对方又要反驳,却半晌没有听到动静。
抬头一看,便见少年双手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叹气,目光直直望过来,神色困惑。
穆景曜只以为他又要作怪,并不搭理,却听少年忽道:“没想到啊,大叔你人还不错嘛。”
“……”
穆景曜叹气,无可奈何地接受了自己已成大叔这个事实,顿觉岁月无情。
“可是这样的话我要怎么报答你呢?你什么都不缺。”
不,还是有缺的。脑海中倏然闪过方才那惊鸿一瞥间所见景象,穆景曜立时收住思绪,忍不住唾弃自己,色不迷人人自迷,罪过罪过。这刻,他倒是心生感慨,当日穆峥嘲他没有节操,他尚不以为然,未料一语成谶,他竟真对这样一个天真少年生了邪念。
原只贪看他容色俊秀,并不真含什么轻薄之意,止于欣赏便罢了,但片刻前那一瞬间的悸动却让他清楚地意识到,他根本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这样同一个年轻而充满朝气的美貌少年相处,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
无论是于他自己,还是于祁纬而言,都是危险。
“唉。”祁纬恹恹地伏在桌上,无精打采地叹气,失落极了。
穆景曜有些心软,这样的感觉并非第一次在面对这少年时出现了,连他自己都惊讶,他竟是这样优柔寡断的人,不由好笑道:“用你报答什么,我自己愿意的,你还怕我以后挟恩图报不成?”
祁纬仍是萎靡地趴着,撅着嘴,慢吞吞地答:“你帮我,是你愿意,可我不能当作理所当然啊,我要回报你,这也是我该做的事情。”目光转向穆景曜,认真道,“是我愿意。”
“……还挺有原则。”
“哼,我向来都很有原则。”
虽是这样说着,可少年显然没能想好对策,静了半晌,忽然蹦了起来,长出一口气,大喊道:“不管了!”
穆景曜被他吓了一跳,便见少年鼓着腮看着他,道:“反正你的伤比较重要,专辑什么的,推一推好了。唔,我可以用你的健身房吗?”
穆景曜怔怔地点头,见少年颠颠蹦着往健身房去了,忍不住叹口气,末了,终是一笑,起身进了卧室。
待得祁纬参观完健身房出来,四下找了找,在主卧里找到了穆景曜,正站在衣帽间前取衣服,一只手,操作艰难。
“正好,”穆景曜扔了手里的东西,朝他招招手,“你来。”
“哎?”祁纬眨眨眼。
“收拾行李,去你那。”
“哈,”祁纬站在房门口,叉着腰,大笑一声,“就知道大叔你口嫌体正直啦,明明就很想去吧,受了伤没人照顾,好凄凉哟!”
“……”
穆景曜忍不住扶额,他到底为什么会对这小疯子心软?心眼被他城墙厚的脸皮糊住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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