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景同》第166章


“紫环,天冷。你自去做你的事吧。”景知年温和一笑。
紫环忙点头,“那紫环下去了。”
紫环淡紫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后院垂花门处。地上蜿蜒着一条坠了雪的小道。
景知年推开厢房的门,缓步进去,走到了那红漆圆桌边,便瞧见圆桌旁铺着厚实被褥的竹榻边,以及屏风后的床榻边都拢着一个火盆。那火盆里的碳烧得通红,屋里暖如春日。
赵重熙含笑走到屋里,将那厢房门一关,径自脱下了自己外头的披风,露出了月白色镶绒毛的立领华服,那月白缎面上,玉兰花纹白底银线,煞是清贵。
他慵懒地走到了床榻边,斜斜倚上床上叠着的鸳鸯被褥,对着景知年微微一笑,“知年,今晚同我睡。”
景知年脸色微红,将身上的深黑披风解了下来搁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床太小。”
赵重熙撇撇嘴,“不小,大不了我让你睡我上头。”
如他所料,景知年白皙的脸腾起红晕,衬得他那粉色微妍的唇煞是好看。
赵重熙心中一动,走下床去,右手抚上他晕红的脸,左手顺势揽住了他的腰,唇畔若有似无地擦过他的嘴角,气息温热,目光暧昧。
“这七日窝在马车上,看得着吃不着,我快憋出病了。”赵重熙脸不改色心不跳地笑道。
景知年扭了扭身子,将他一把推开,“上回的帝策抄完没?”
赵重熙即可垮下脸来,讪讪笑了笑,遂又死皮赖脸贴了上去,“那帝策我抄了不下十遍,这回不过是心忧你半途被人拐跑这才跟了出来。你又和我小气!”
他手脚并用,一边抵制景知年的挣扎,一边褪去他的衣衫。
景知年脸色通红,又不愿任他胡来,哪晓得往后退了一步,便被他整个给拉到了床榻之上。
“承墨!”他气急,低声喝道。
赵重熙一愣,才不管景知年的脸色如何,他的知年向来皮薄,哪一次不是要他哄着劝着,上一回在上书房,他明明说过喜 欢'炫。书。网'的。对了,上一次是十日之前,好 久:炫:书:网:了。这般想着,赵重熙轻笑了一声,“知年,我尚未开始,你便喊得这般尽兴。”
景知年气息一滞,还未来得及反驳,那人就强势将他按在身下,微凉的双唇顺势寻了上来。一只手也滑溜地溜进了衣衫之中,凉得他浑身一颤,那人却笑得更欢了。
景知年无奈,脸颊却如火烧一般,“承墨,尚是白日,外头还有暗卫守着。”
赵重熙手下不停,“你若在意,我便叫他们退远一些。”
这不是更摆明他们要干什么了么,景知年又气又恼,见他又凑过来亲他,他狠狠咬了他一口,却换来对方更热情的回应。
窗外,灰楞楞的天布满了幽云。廊下有丫鬟点上了八角明灯,那灯光如纱,衬得满院流光似雪。
景知年模模糊糊想,这辈子就这么守着他吧。
十里景同 外篇 姻缘到…珍珠番外
二月初,阳光正好,细柳抽出嫩芽,桃花在枝头微微颤。
方是清晨,薄暮微醺,衔香馆那扇绿漆大门吱呀一声由内打开,出来两名韶华正好的女子。珍珠穿着湘妃色交襟长裙,头上只斜斜插了一柄弯月玉簪子,手上戴了从小不离身的碧玉翠镯,除此之外,浑身上下素净,面上亦只略略扑了一层粉。
她旁边站着倾儿,嫩绿色的春衫,乌黑的发,一双眸子带些水光,手里拿着珍珠的行囊,神色却有些不安。
“姑娘,三少爷替你赎了身,你为何不去宇府,反倒要离开越州?”
珍珠只是黯然笑了笑,“本不是我的,强求亦无用。倒不如换个地方重新开始。”
倾儿见着有些急,“可是姑娘,不是说明日才走么,怎的今日就动身?”
珍珠缓缓往小巷出口走去,“多等一日也不过是失望,三少向来是个果决的,他既托人送来银两,便是再无相见之日了。倾儿,你为何这么着急?”
倾儿闻言,脸色一红,只是见珍珠已经到了小巷出口,拐个弯便是热闹的街头,她只好三步并作两步跟了上去。
主仆二人雇了马车,倾儿的神色愈加着急,“姑娘,这日头高了,不若我们吃点东西再上路吧?”
珍珠看了她一眼,见她目光不断望向那街头,心下转过几个弯,正欲开口说话,马车后走出两人,皆是一身风尘仆仆的模样,却是郭集志同自己的书童。
倾儿大喜,上前几步,羞得脸色如蒸熟的虾子,“郭少爷,你们总算来了!”
珍珠眉间微蹙,“倾儿,这便是你不愿太早离开的原因吗?”
倾儿有些无措,嘴里却倔强道,“姑娘,倾儿是为你好。姑娘出身烟花巷柳之地,又是女子,出去难免遭人诟病。郭少爷他待你好,你又不是不知道……”
“珍珠。”郭集志微微一笑,“倾儿说的亦是正理。你若是不愿跟了我,那我认了你做妹子,住到郭府如何?”
珍珠神色黯然,一双剪水秋瞳却闪着坚定的光,“多谢郭少爷美意。只是珍珠明白,哪怕做了郭少爷的妹子,入得郭府依旧要看人脸色。珍珠虽是小女子,却也不愿被困在一方天地。何况无功不受禄,受着郭少爷的恩,珍珠无法坦然生活。”
郭集志闻言,一脸沉思,目光轻转之下,见她面色坚定,心里不由起了几分敬佩。
倾儿在一边却险些急哭,“姑娘!在郭府毕竟还有郭少爷照顾着,外头那般险恶,你又如何自保啊?”
珍珠抬眸,见倾儿双眼通红,她轻叹一口气,“世间虽险恶,却也有良善之人。倾儿,你我相伴六载,你的心思,我都明白。当初是我太过偏执,认定了一人就没打算放手,害你陪我这么久。如今……我却不该再自私,让你陪着我了。”
倾儿一愣,珍珠面向郭集志道,“郭少爷,珍珠有个不情之请。”
郭集志道,“但说无妨。”
“倾儿六年前便跟了我。如今珍珠要离开越州,却不知往后生活是难是易,还望郭少爷能收留倾儿,好生照拂她。”
倾儿顿时呆住,藏了数年的心思被婉转道破,她只觉得脸上火辣辣地,心里内疚万般。
郭集志微微一愣,却是点了点头,“你放心,我会待倾儿如自家人一般。”
珍珠点头,见倾儿还一脸复杂,她捏了捏她的手,神色温柔,“倾儿,你我虽是主仆,却实同姐妹。今日一别,不知何日才能相见。只是,凡事都要好自为之,万不可任性啊。”
倾儿含泪点头,半响没说出话。
珍珠转身又同郭集志施了一礼,接过倾儿手上的包袱,随即便在车夫帮助下,上了马车。
车夫马鞭一挥,那马车就骨碌碌朝着城门方向驶去,有微淡的灰尘在青石板路上翻掀,不远处,早点铺子的伙计搁好了蒸笼,开始吆喝,街道上,渐渐有赶集的人来往,各个行色匆匆。
倾儿心里非 常(书…网)不舍,她虽爱慕了郭少爷好几年,可哪里及得上姑娘的恩情,她权衡之下,几欲喊出口,让那马车停下。那马车却拐了个弯,一眨眼就没了踪影。倾儿心里陡然一空,喉咙内一堵,再也按捺不住,蹲在地上闷声大哭起来。
马车泠泠,缓缓驶到了街道尽头,珍珠揪着衣裙的手有些发白。从今以后,再也不会瞧见那潇洒不羁的人了,从今以后,她要一个人开始新生。心底似有蔓草不断长出来,缠得她无法呼吸,心脏被隐隐扯得生疼,宛如掺进去的线,被连血带肉拔出来,万般不舍,万般难过。
真想再见他一面。
珍珠隐隐想着,含泪将那马车旁的布帘子掀了起来。
靠近城门的是几处民居,青砖白瓦,一色的屋子。珍珠含泪的眸子,有些瞧不清外间的景色。她正欲放下帘子,却突然瞧见城门口的高墙上立着一人,宝蓝色立领华服迎风飞舞,剑眉星目,不羁的笑意。
珍珠胸腔内心跳骤然,浑身欢欣鼓舞,泪水似是断线的珠子,滚滚掉落。
她瞧见他冲着自己招手,微笑,她嘴角咧得有些酸,心里却是满满的感动。
马车驶去城门时,珍珠浑身松懈,彷如历经了新生,她擦了擦脸上的泪,心里想着,这一次,便算是圆满了。从今往后,她要慢慢忘记他,一如她慢慢爱上他那般。
走了好些路,坐了几回船,珍珠在扬州的一处寂静的角落赁了一间屋子,四间厢房,一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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