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依旧笑春风》第77章


“那个……”出于本能,她嘟着嘴,不甘地吱声想叫住他,话出口后又发现留住了又怎样,该说些什么呢?任性地要求他抛下所有的一切,带着她走么?
尽管春风当真想要如此,可她也清楚,眼前的人是司青山,是个有权欲之心的凡人,并非曾经那个无所事事可以陪着她胡闹的魔。
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青山竟然驻足了,“有话说?”
“呃……嗯嗯!”愣了愣,她用力点头,怕再多犹豫一秒他就会离开。
“来日方长。”
……!!!!
怒了!若是手里有凶器,春风一定二话不说剁了他。这位爷是刚参加完成语大赛么?从别来无恙到来日方长,他就不能给一句超过四个字的话么?就他会出口成章吗,她也会啊!想着,春风很是鼓着腮,气呼呼地吼了句:“再见不送!”
嘁,四字成语嘛,有何难?
“你还真是生机勃勃啊……”公主好笑斜眸望去。
皇帝就在几步之遥的地方,还有无数掌握天下命脉的重臣以及袁族特使,大概也就只有笑春风才能若无其事地破口大骂,宛如就像在自己家一样。
不识大体、不够漂亮、出不得厅堂,全然就是个需要攀附着爱情而生存的小女人。偏偏就是这么个连优点都像缺点的女人,轻而易举地赢了她。换做任何人都会觉得不甘,更何况她好歹是堂堂的金枝玉叶。
“我向来如此啊。”丝毫都没意识到自己这行为有任何的不妥,春风头也不回,说得理直气壮。
“呵,是吗?”公主苦笑着,显得有些无奈。恐怕就算现在把笑春风丢到断头台上去,她可能都会依旧很有活力地问一句:这刀卫生么?杀过猪么?
“你要带我去哪?”不知不觉间,从灯火通明穿梭到了黑灯瞎火,春风察觉到了不对劲。放眼四周,人烟稀少、树丛横生,怎么看都不像是公主先前说的偏殿。
“怎么?还怕我杀了你不成?”
“……”这很难说吧,女人的妒忌心是很可怕的。何况这个公主早就把她当成了情敌,一不做二不休把她杀了,也不是没有可能呀。
“没错,我是挺希望你能消失的。”看穿了她的心思后,公主倒是很坦诚,“倘若没有你,一切都会很好。他会辅佐我皇兄坐拥江山,安享荣华富贵,娶我为妻。春风姑娘,那样野心憧憧的男人,你不适合的。”
听起来是很哀怨的控诉,蕴含着一个女人在付出了满腔情爱后却不得回顾的无奈。春风眨眼,想要感同身受,可一番沉默后,她只挤出三个字,“……神经病。”
这个男人,并非她想嫁、也并非她想要的,她又何尝不是随波逐流没有丝毫的自主权。
“嘁,在我看来你也是神经病。”
“你!你你你你眼睛有病!”
“总比你脑子有病好。”她不屑地嗤声,脚步一顿,停在了没有半个人影的宫门前,“其实,如果我想要你消失,方法有很多。”
“什么?”这话超乎了春风所能理解的范畴。
一头雾水的她还没能来得及搞明白状况,就听见有阵仓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来,紧接着停在了她们面前。还没等春风回过味来,公主忽然就将她强行塞进了马车里,尽管举止间透着紧张不安,可表情依旧还是很从容,语气淡定,“我只想要你永远没办法出现在他面前。”
“等、等一下!”至少该给她个解释吧,这是要去哪?
“放心,我会把你照顾好的。”昏暗的马车里,传来幽冥般的声音。
冰凉冰凉的,惹得春风毛骨悚然。这个声音很熟悉,却没有丝毫的友善,还没能回头确认那人的身份,春风便觉得眼前一黑,没了知觉。
倒地前,她才想起了明月光的话。
想要信守诺言,无论什么事都亲口告诉他自己的决定,可惜……这一次,她似乎没机会说了。
第五十六章
踢踏马蹄声一路狂奔,穿梭于寂黑的巷弄间,扬起的片片尘土很看就消失在夜色间。越过一条巷子后,马车穿过一座破旧的牌楼,停到一栋白墙黑瓦的大宅前。
宅子附近有不少荒野蔓草,看起来像是许久没有住过了。
倒是宅门打理得很干净,两盏红纱灯笼高挂着,把四周照得很敞亮,门前徘徊着几个人影,从站立难安的模样看来似乎很着急。
直到瞧见急驶而来的马车后,为首的男人眉毛跳跃稍稍放松了心神,赶紧上前接应。
厚实的蓝布帘被掀开,接着门边灯笼的昏黄光芒,车厢内的画面一览无遗。
“娘……哟……”堪称雀跃的眉毛安静了,华阳揉了揉眼,发自内心地溢出一阵感叹。
这跟他想象中的场景差得太远了,本以为车厢内会有个衣着精致、妆容明艳的女人端坐着,见到他后理应梨花带泪、朱唇微颤、久别重逢无语凝噎。
可结果……死鲤鱼?!
为什么笑春风会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唇微张成似是傻笑的嘴型,红彤彤的衣裳让此刻的她看起来就像一条死鲤鱼!
“说!你把我大嫂怎么了?!她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华阳的第一反应是兴师问罪,大嫂变成了“死鲤鱼”,自然负责在宫门外接应的司云宿成了头号嫌疑犯。
回想起华遥临走前叮嘱过的话——长嫂如母,当以命相护。华阳立刻愤怒地伸出手,横过笑春风,揪住司云宿的衣领质问,也不管这种行为会不会犯了有男女授受不亲的戒条,反正他早就想对司云宿授受不亲了。
“她向来就是这个样子。”在他的蛮力拉扯下云宿被迫略弯下身子,却依旧飒爽英姿不减,漂亮的唇线一咧,嗤了声,不屑地扫了眼睡得正沉的笑春风。
随遇而安,无论在什么环境什么情况下都能睡得酣甜,呼吸规律,偶尔耷拉点口水,不计形象……这女人不就如此么?有什么好奇怪的。
“我是问你,她为什么会没知觉的?!”
“太吵了,我就把她敲晕了。”
“你这属于公报私仇。”
“是又怎样。”司云宿毫不避讳地承认。眼睁睁看着自己守护了多年的爱情被横刀夺走,难道还不许她劈晕情敌泄愤么?
“请问……”
这微弱到几乎可以被忽略的声音真的被忽略了。
“云宿姑娘,你这又是何必呢?话说那个司青山又算不上俊美无双,你眼前就摆了个眉毛比他漂亮的啊。”为了让这话更具说服力,华阳的双眉正以他的脸为舞台卖力地演出。
“我对会抖眉毛的男人没好感,麻烦让让。”
“……”晴天霹雳轰然而下,对于向来以自己的双眉为傲的华阳来说,司云宿这话无疑是判了他的死刑。
所谓最毒妇人心,时时都能伤人于无形,司云宿便是其中翘楚。在把华阳的心折腾到满目疮痍后,她还能若无其事地跳下马车,闲话家常般地叮咛,“哦,顺便劳烦你把这个麻烦女人弄进去,她要是睡到着凉了,我可担待不起。”
“谁睡了!谁睡了!分明是你把我劈晕的!”麻烦女人像被踩了尾巴,跳了起来,终于引来了大伙的侧目。
这让笑春风深刻领悟到一点,客客气气说“请问”是没用的,只有抛开形象撒泼才能证明她的存在。
闻声后,司云宿脚步一顿,微凉的目光在春风身上逗留了片刻,随即看向华阳,事不关己地提醒道,“你大嫂醒了。”
大嫂?马车里那个幽冥般声音的主人是司云宿?还有站在马车前满脸关切的华阳?春风的眼珠从左至右划过,继而又打量起那栋大宅,徜徉在陌生又熟悉的氛围中,很是困惑,“这是哪?”
“我们抢来的宅子,很安全,驿风山庄的人绝对找不到。”华阳笑盈盈地扶着她下车,解释道。
“……我为什么会在这?”晃了晃昏沉沉的脑袋,春风试图想拾起那些零散的记忆,皇宫、夜宴、明月光以及那个想要她消失的公主,渐渐的答案呼之欲出。
“当然是大哥和死人脸把你弄出来的。”
“……”这一点不需要他说,春风也能猜到。离开了,这是个驿风山庄的人找不到的地方。曾做梦都想着要逃开那个牢笼,当一切真正成真的时候,她却形容不清自己的心情。
喜?有点,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青山,可以把藏了许久的委屈全都倾倒出来了,她便抑制不住想要表演喜极而泣;悲?也有点,总觉得遗忘了什么重要的事。
“大嫂,你傻了吗?为什么不欢呼?你不觉得等下就能看见大哥了,很值得欢呼一下吗?”
“我要回去……”
“什么?!”不仅仅是华阳被这话弄得瞠目结舌,就连司云宿都停住动作,失声质问,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我……我、我想要回去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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