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鲸波》第91章


一般的人,做不出这样的决定,并且去行动。
六天后,一艘从明州前来的客船靠港,陈郁和陈繁下船,来迎接他们的除去陈父,家中奴仆,还有赵由晟。
陈繁见赵由晟和父亲站在一起,两人情同父子般,他隐隐就觉不妙。他这人直觉特别好,他怀疑在他不在的时候,赵由晟也许说服了父亲。
陈郁笑容满面,对赵由晟开口说:“阿剩,我回来了!”
赵由晟笑着揉揉他的头,见他腰间挂着平安扣,那是自己送他的物品,他一直随身。分离多日,赵由晟此时很想抱陈郁入怀,怎奈四周都是人,陈繁还不时拿眼瞪他。
把陈郁送至陈宅,赵由晟不急于离开,和陈郁待在房里,听他讲述这些天在明州的遭遇。
从陈郁口中听到许多事,没有一样关于杨焕,这一世的杨焕对陈郁而言,并不是个能对他产生深刻影响的人,只是个普通的熟人。
陈郁打开行李,从衣箱里边取出一样东西,他说:“阿剩,我在港口看见一只香囊很漂亮,是罗布缝制的香囊,我想买来送给你。”
从梦里的所见,香囊裂开道口子,像似被利刃刺穿,也许它曾为阿剩挡下刀剑。陈郁将这个梦看成是一个启示,告诉他以后阿剩可能有危险。
陈郁不知道鲛人具体都有哪些能力,而自己是否因为是半鲛,所以才能预知未发生的事,好让阿剩能避免?
赵由晟听到陈郁说要送他一件香囊,很意外,待他看清陈郁手中的拼布香囊,他整个人都没了反应。
“阿剩?”陈郁心里不知为何而怔忡。
赵由晟这才从陈郁手中接过香囊,他将香囊捏在手里,他的眼里满是错愕,他沉声问:“小郁,为何会想给我买件布香囊?”
自己身上就佩戴着一件镂空鸟鱼纹饰的金香囊,一般都是平头百姓才会佩戴布香囊,这东西对自己并无用处。
陈郁小声说:“我喜欢它的样式,我听店家说,男女间常用布香囊互表心意。”抛开那个不吉利的梦,这种民间用于表达爱意的布香囊正合陈郁心意。
赵由晟点头,他怎会忘记,上一世陈郁去明州探望姐姐,也是十六岁,他在明州购下一只布香囊,暗揣爱意,将它送给自己。
那时,陈郁知道黄家小娘子赠给赵由晟布香囊的事,他很在意,所以自己也去买下一只布香囊。赵由晟虽然收下,但他没点明陈郁的心思,而且这只香囊自被他收下,从不见佩戴,甚至失去了踪迹。
上一世的陈郁,直到赵由晟死去,才从他衣襟里发现自己赠他的香囊,香囊已经为血浸湿。
小小的香囊系在他衬袍的衣带上,原来他一直佩戴着。
官船厂杀戮发生那日,香囊贴靠在赵由晟的心口,并为他挡刀,使得刺伤偏离心脏,赵由晟没有当即死去。香囊里边装的香料是莞香,有一定硬度的晶体,正是它们使刀刃偏移。
重来一世,这只香囊还是又一次被陈郁买来,送到赵由晟手中,难以置信的巧合。那或许并非是巧合,如果不是巧合,那又该是什么?
赵由晟无法想象当陈郁解开他的血衣,见到香囊时的情景,陈郁那时心里应该已了然。那个一再拒绝他的人,原来早已接受他的爱意,然而死亡带走了一切,他该是何等的痛苦。
赵由晟将香囊捏皱,又缓缓松开,他闻到香囊上莞香的气味,他神色哀伤。
送出香囊的陈郁本就不安,再见赵由晟的神色,这份不安在加剧,他声音微颤:“阿剩,你不喜欢吗?”
赵由晟将香囊系在腰间,他抬起身,突然大力将陈郁拉入怀里,他用低哑的声音,一字字深情地说:“我喜欢。”
一个吻落下。
陈郁激动地回吻,他的双臂用力的抱住对方。
上一世不曾回应的爱意,与及未说出口的爱意,赵由晟希望陈郁能听见。
这一年的冬日过得很快,春日到来,赵由晟的海船归航,载满货物,顺顺利利。卸货后,海船停泊在港口,赵由晟看着海船上挂的“南家”旗子,心情相当愉悦。
范投黎和周英负责售卖货物,陈家也提供了一些门路,还有陈郁充当通事,售货相当顺利,很快就收到一笔货钱。
赵母见家里时不时有个番人(范投黎)来拜访,他说的话她听不懂,但陈郁将他的话用当地话重复一遍,赵母没语言阻碍,能听懂了。
从谈话里可知儿子在做生意,且还是舶商。
赵母原本很反对,怕私自舶商,被人发现去宗正司状告,后来听赵由晟说宗正所属的尚王房派一直都在私下舶商,朝廷而今也是睁只眼闭只眼。
毕竟宗子并没有打宗室旗号行商,规规矩矩做生意,自己养活自己,减轻地方养宗子的压力,还能制衡大海商之间的关系,不见得是坏事。
作者有话要说:导演:你看你上一世挂掉后,还要虐小郁,你说你渣不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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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繁:赵家那小子把我老爹搞定了,不行我得坚守阵地,守卫我家白菜。
第69章 
春日,赵家在海昌县的果园正值花期; 桃花盛开; 赵由晟邀陈郁前去赏花。看守果园的家仆诚惶诚恐迎接两名贵客; 果园设施简陋; 只有木屋几间; 家仆清扫一间屋子,给他们住一宿。
赵由晟手头有去年舶商挣的钱,此趟过来,他让看院的老周找来土木师,营建一栋别馆,说是日后大有用途。
海昌县的夏日较城中凉爽,是家人避暑的好去处,春日能在此赏花; 秋日来摘果子,和友人游园甚好。
此时; 赵由晟和陈郁入宿的是粗陋的农家木屋; 两人都不嫌弃,他们喜欢这里,寂静清幽,无人打扰。若是要享福; 倒是可以去赵由晟的外族家; 那可是海昌县有名的豪宅。
陈郁不清楚,原来他如此喜欢桃花,他和赵由晟在果园游玩一日; 在树下野餐,至黄昏仍意犹未尽。他不知道这片桃林是赵由晟为他植下,上一世的陈郁,很喜欢桃花,还动过念头买下瀛南岛,他每每行船望见海岛的桃花,有定居在那的想法。
但凡是陈郁的喜恶,赵由晟都熟悉,哪怕上一世,他们也很亲昵,直到因为相爱而疏远。人们都是因为厌恶而疏远,唯独赵由晟却是因为爱而远离,态度决绝。
黄昏,将坐在门口的陈郁唤进木屋,赵由晟为他拿出更换的衣物,仆人已经准备上沐浴的水。
农舍并没有沐室,陈郁在屋中洗浴,赵由晟待在屋外。陈郁洗好,换上宽松的衣物,擦着长发出来,仆人进屋收拾,更换浴水,换赵由晟洗澡。
两人都没带侍女,自己擦身,更换衣物,自己铺床,燎香驱蚊。
仆人整理出两间房,给他们歇息,夜晚,果园的仆人早回自己屋里头睡,赵由晟将另一床的被子拿到自己的房中,陈郁跟在后头拿个枕头,两人相当有默契。
起初,陈端礼不让陈郁跟随赵由晟去他家果园,尤其知道只有他们两人,赵由晟没邀请其他友人,也没带家人。后来大概是想两人要真有点什么,他也拦不住,再说赵由晟年已十九,陈郁也十七岁了,搁平头百姓家都是娶媳妇的年纪了。
果园的夜晚,只有虫鸣声,此地不似林家田庄,夜风呼啸,特别的静谧。屋中只有一盏油灯,赵由晟和陈郁和衣躺在床上闲聊,聊着聊着,两人靠在一起,陈郁枕赵由晟的手臂,赵由晟用另一只手臂揽他腰身。
亲吻是自然而然的事,除去亲吻外,赵由晟只是摸了摸陈郁的腰和背,没再有其他举动。他也是坐怀不乱,两人身子抱在一起,盖着一床被子入睡。
他们还是第一次抱在一起睡,陈郁躺他温暖、有力的臂膀里,一夜睡得很甜。赵由晟时而睡着,时而清醒,每每醒来,都要确认陈郁是否在怀中,油灯早已燃尽,唯有窗外清冷的月光提供有限的照明,让他能抚摸陈郁的脸,亲吻他的脸颊和唇。
去年冬时,他以为陈郁有上一世的记忆,因为陈郁送他一件和上一世同样的布香囊,陈郁还说梦见他被刺伤死去,躺在一口长布箱里,搭乘杨家的朱雀船出海。
赵由晟不愿陈郁想起上一世的那些事,陈郁过得太凄苦,他也很困惑,为何陈郁会有携带自己的尸体,搭乘杨家海船的记忆?如果赵由晟没猜错的话,只有他经由心镜重生,陈郁并没有。
听着怀中人平缓的呼吸声,赵由晟的心很宁静,远离村落寂寥的果园,小小的木屋,在这个夜里,他有种拥有一切的感觉。
清晨,赵由晟醒来,发现陈郁不在他怀里,他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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