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逐桃花》第317章


老人也依稀认出来了,让他进屋,关了门,虚声说:“小点声,小点声,别吵醒了雪儿。”
杨风忘记了一路的风尘和疲劳,像个小偷似的凝神提气,蹑手蹑脚走到床边,雪儿的头顶戴着一顶花尖帽,帽沿压在眉际,清清秀秀的眉毛,眼睛眯成了一条线,黑黑的睫毛温柔的伸出眼睑,像小凤一样挺括的鼻梁,圆圆的鼻头,殷红的嘴唇,端直的唇线,小瓜子脸儿粉嫩得呈现出细微的血丝。杨风用了好大的力量,才克制了想要伏身亲亲的冲动。“是个女儿么?”颤声问。
“我喜欢女儿。”老人自豪地说:“我养了三个女儿,不比那养儿的差。”
杨风也脱口说:“女儿好。”心里满足地想:俺现在有一儿一女了!
杨风恍然记起,极目搜视屋内,果然不见小凤存在的痕迹。心一下子又悬了起来。
老人说你坐吧。我给你倒点开水喝,暖暖心,暖暖肚,也暖暖身子。
杨风说:“伯母,不好意思。有吃的给俺一点,俺连晚饭也顾不上吃就赶来了。”
“我先把雪儿的奶粉给你冲一盅。”
杨风道了谢,话到口边要问小凤又硬咽回去,他是想知道又怕知道。
杨风见老人进了灶房去煮面条,他就双手捧了瓷盅,轻轻走到床前,压低声音边喝,边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美丽乖巧的雪儿,心里充盈着的父爱像风帆一般地鼓荡,他觉得除耳朵像自己,活脱脱就是小凤蜕的壳。
杨风狼吞虎咽呼噜噜地吸着热气腾腾的面条。老人坐在他身边看着,叹口气说:“也难得你还有这片心,天远地远地赶过来看小凤。可你为什么不早一天来呢!早半天,就是上午来也好,你们也能见上一面。”
杨风紧张得停了筷子,看着老人的嘴巴。可她偏偏又换了话题说:“她生雪儿的那天夜晚,叫着你的名字不知喊了多少遍。后来就骂你,骂你为什么不来看她,这也难怪,女人嘛,头一次生孩子,等于到鬼门关走了一遭。”
她叹口气,又说:“月子里这两个月,可把她闷坏了,才四十天就嚷着要出门,要走了。我硬要她养满两个月,她是扳着指头一天天地算着,到今天刚满六十天,就再也呆不下去了。说她要去收账,要去理料生意,雪儿托给我,就启程了。”
杨风听得瞠目结舌,一夹面条含在嘴里咽又咽不下,吐又不好吐,顿时胃口全无,心口隐隐作痛,他呻吟似的叫:“伯母,雪儿这么小,她怎么割舍得下?两个月的婴儿,伯母你这么大年纪了,能照顾好么?要是她病了怎么办?即使雪儿不病,要是你老人家病了怎么办?谁又来照看雪儿?”
杨风还想到了一个问题,就是不敢说出口。年迈老人,都难免有个支气管或肺气肿什么的毛病,有的老人还有一些更为可怕的疾病,要是传染给了雪儿,那可怎么办?
孟小凤呀,孟小凤,你在俺面前信誓旦旦要生下俺的骨血,要替俺抚养成人还要使她与俺父女相认!你却这样薄情寡义地抛下雪儿,说去打理生意,难道俺留下的钱还少了么?不够你花销么?你就如此轻轻松松,急不可待地丢下你的亲生骨肉,还在襁褓中的雪儿,你的心也太硬,太冷,太歹毒了!
生意越来越牛叉
320。生意越来越牛叉
杨风越想越伤心,躺在老太婆的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天亮时刚刚入梦,老太婆给雪儿提尿的声音又惊醒了他。听着雪儿清脆响亮的哭声,又勾起了他心灰意冷的唉声叹气。
雪儿拉尿,暖在被窝里却不肯睡,格哇格哇地哭。老太婆说你是要吃奶了,外婆给你拿。
杨风在隔壁听见了,赶忙说伯母天怪冷的,俺起来给你拿。就三下两下穿起来,先用开水涮了奶瓶,老太婆说那小汤匙两汤匙奶粉,一汤匙白糖。
杨风照着做了,又旋好奶瓶盖用力摇匀递给老人,老人就将奶嘴伸进一口黄牙的嘴里吃一口,咂咂嘴说不冷不烫,喂进雪儿嘴里。杨风看着心里就替雪儿叫屈恶心,转身叹口气,走到外屋推打了窗子,一股冷气迎面袭来,外面白茫茫一派无边无际的银雪世界。他真想立即告辞而去。又欠着雪儿,千里迢迢偷着来一趟,还没有抱在怀里亲亲,孟小凤如此的不负责任,没有母爱,雪儿今后的命运好歹未卜,这一别不知能否再见,只有上天才能知道!
杨风想着,眼眶就湿润了。他决定等到老人将女儿穿戴好以后,他要将她抱在怀里,请一个摄影师来照张像,最好是那种当时能取的,以便自己带回煤城,锁进办公桌里,作为永恒的留念!
早饭后杨风打开密码箱清点了一下钱物,又把身上所有的零钱摸出来点数,估摸着留下能够回去的路费,余下的刚好凑足三千元,他声音酸涩地说:“伯母,这算是俺对雪儿的一点心意。至于派什么用场,就全凭你老人家看着办了!”
交了钱,就从老人手里接过雪儿,雪儿比菩提珠还黑亮的眼睛就看着他,他从雪儿的眼睛里也看见自己的影子,他想亲她,想吻她,却怕自己粗硬的胡须扎痛了她,他呆呆地望着她乖巧稚嫩的脸儿,差一点要掉泪了。他在心里默默地说:雪儿,俺的宝贝女儿,盼望上苍保佑你无灾无痛,肯吃肯长,将来出落得跟你妈妈一样漂亮,但却是比你妈妈多读书,更善良!爸爸此一去是鞭长莫及了,哪年哪月倘能再见,那就是上帝赐给的福了!
杨风恋恋不舍的交还雪儿,不顾天寒地冻,告辞上路了。临出门他给雪儿挥手再最后看她一眼,雪儿“格哇”一声哭了。杨风眼泪也掉下来。
杨风再没有去孟浪那里打听小凤的消息,直接去了车站。
又是一个新年即将到来。孟小凤找到孟浪办公室要求来上班。她首先申明:不当营业员,那太苦了。不当出纳,不当会计,那太操心了。她的心里还是那句话:要当副总,就是自己不好说出口,所以先提了限制条件。看孟浪是否理解意思主动安排。
孟浪心里说:叫你当出纳、会计,我还不放心。脸上却笑道:“好,我成立了一个批发部,现在朋友介绍了一个人来,加你,两个。专门做生意,你看看我的营业执照,主营黄金、珠宝首饰。兼营的可多了,除了军火,鸦片和人不能买卖,其他都可以做,但前提是要稳当,能赚钱。”
孟小风无言以对。就问工资多少?孟浪说你俩都是三千,小凤嘴巴一撇说:“我每天一包三五,一个月就三百,还吃不吃饭,给不给房租?你非给我五千不可。否则我就要和你算账。”
孟浪一听这话心里就虚了,怕小凤问他要钱,只好让步说工资都三千吧,不然人家要说闲话,你每月再拿几百块钱的票来,我签字你悄悄报销了。
临近春节,生意也没有什么好做的,孟小凤每天十点左右来,如果孟浪有客人接待,就主动去陪酒陪舞,孟浪也巴不得省下陪舞小姐的钱。公司没有应酬,孟小凤下午就不上班了,和朱泗春一伙人去打麻将。
孟浪这一年多来尝到了甜头,而且关系也越来越广泛,决心再开一家分店。恰好蜀滨商场经过重新装修,正在招商,尤其点名要招一家经营黄金珠宝业务的,借以提高商场的档次。
孟浪去一谈就妥,徐处长虽然不满意他将徐冰儿从会计位置上换下来,当了纯粹的营业员,但孟浪却是事先给他讲了的,当时营业员倒不过来,并要求他的夫人来公司当兼职会计,是他自己不同意。推荐了他的下属的妻子。
徐处长答应帮忙,并亲自跑省行汇报、批证。又陪孟浪找到一家保险公司的总经理,双方几经勾兑,就签了约,由总经理为孟浪赠送了金灿灿的保险牌。
临开张的前三天,高原地矿的任经理和梁经理前来送货。孟小凤才知道孟浪又开了一家分店。于是掐指一算时间,再看金碧辉煌的店堂里,货柜里各种奇珍异宝,黄金白银,就悄悄问任经理,新店有多少钱的货?任经理告诉她孟总这个也算大店了,少说也有五、六百万吧。
孟小凤又问属于孟浪自己的有多少?任经理告诉她,光他们送了一百多万的货,还有深圳的、广州的、厦门的、重庆的,按这一行的规矩,除了纯金要付现,其余都可边卖边结款。小凤说,那也有百十万是他的。任经理点头,又说其实纯金只是撑个店堂,要讲利润,还是珠宝首饰,一般都是百分之百,有的还可达百分之二百,甚至更多。比如那种马玉戒其实就只几元钱一颗,商家一般最少都卖五十。
孟小凤听得瞠目结舌,立即拉着任经理问哪种是马玉?任经理就走到柜台面前,指着一块碧绿的吊坠说:就是这种。孟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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