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共从容》第86章


“正是!”
“什么是放下……”烈焰低声自语,视线下意识的看向靠在尼沙玛怀中的我,黑暗中我却看不清他的神色。
片刻,只听烈焰朗声答道:“神医的问题果然有趣,只不过对我来说,这个问题根本不存在。”
“哦?何解?”药庐内的乔神医反问。
“即可放下,必有可放之地。可对我来说,已经执着于身心,根本无处可放。”烈焰干脆的答道。
“执着于身心,反被身心所累,岂不自苦?”乔神医慢慢说着。
“自苦的何止是我们。”我靠在尼沙玛怀里,有了些精神,接说答道。
几道眼光都诧异的瞧向我,我苦笑了下。没错,我仿佛很久没对什么事情表示过关心了。
“回答的可是夫人?”静候片刻,乔神医又问道。
“正是!”我答道,又轻声对尼沙玛说道:“扶我下车。”
尼沙玛愣了片刻,又有些欣喜的说:“夫人,这神医的药果然管用。”说罢,忙不迭的扶了我下来。
下了车,山风阵阵吹来一阵清凉,好&书&网久没感受到这样好的空气了,我习惯性的对着夜空抬起手腕,月光下银链依旧发着灼人的清光。
“尼沙玛,小心照顾夫人”一旁的烈焰本想过来扶我,却也清楚我并不喜欢他靠近,犹豫了下依旧站在草庐门口吩咐着。
“两位已经犯了规矩”乔神医突然开口。
烈焰面色一凛,看向草庐。
我笑了笑:“犯了什么规矩?”
“我说过,三道问题,前两道由你夫君回答。最后一道才由夫人答。”乔神医说道。
“那么神医自己先坏了规矩,自然怪不得我们。”我清咳了声。
“哦?”
“神医的第一道问题:什么是放下?第二道问题:哦?何解?,我家老爷已经作答。至于我答的刚好是第三道:执着于身心,反被身心所累,岂不自苦?”我缓缓说道。
草庐内没了声息,烈焰面露喜悦的注视着我。我知道他的喜悦并不是因为我抢白了神医,而是因为那句:“我家老爷”。
“夫人果然急智,可难免流于狡辩。”乔神医似乎有些不悦的说着。
“是神医自己破了规矩。”我又笑了笑。
“我哪里又破了规矩了!”
“说了只问三道,神医自己算算看问了多少了?第四道:回答的可是夫人?第五道:哦?第六道:我哪里又破了规矩了?这可都是神医的问题!”我干脆的答道,声音虽不大,但在这山野之中却听得异常清楚。
草庐内外一片宁静。烈焰面色紧张的紧盯着大门,连手指也握了起来。
“哈……好!好!好!老夫行医多年,三个问题问了不下数千人,凡回答者无不费尽脑汁,想方设法多说几句望其中有一句半句能投老夫所好。倒还是第一次碰到像夫人这样有趣的病人,完全将老夫的问题当成游戏一般,夫人可算是看淡了老夫的问题,更加是看淡了自己的病。不过,夫人答的那句‘自苦的何止是我们’究竟是如用意?”乔神医一连三个好字带出问题。
“神医即然这样说,可是肯为我夫人治病了?”烈焰这次倒是学聪明了,连忙接道。
屋内并不作声。
我却摆了摆手,继续说道:“不管我治不治得好,都应回答神医的问题。”
说罢,对尼沙玛点了点头,松开了她的搀扶,慢慢的,一步一步走近草庐,走一步,说一句:“自苦的何止是我们,神医执着于自己的问题,岂不更加自苦。万水千山找到了,'炫·书·网…整。理"提。供'何必再问放不放下。如果真能放下,又怎会问呢?”
说完,人已走到草庐门口,停了下来,嗅着里面传出的药香,心神俱宁,不远的距离,我却仿佛走了千古年一般沉重。
门“吱嘎”一声大开,草庐内隐约的烛光马上透了出来,原先那只送药的小金猴又蹦蹦跳跳的跑出来直奔我面前。灵巧的一跃而上扑进我怀中,我连忙抱住它,好轻巧的小动物。只见它在我怀里也并不消停,比比划划的吱吱叫着,好高兴的样子。
“病人请进内堂诊治,其他人在外等候。”草庐内,乔神医的声音不再遥远。
烈焰大喜,乔神医的规矩他也听娜塔说过,诊治的时候不许别人旁观。即然现在神医答应了替我医病,他自然欣喜万分。
听得此言,我脸上一凉,竟是有泪流了下来,抱着小猴子,一步踏进门槛。
“等等,云卿你……”烈焰低声唤住我,似有话要说。
我回过头来,深深的看向烈焰。他却只是与我对望,千言万语竟不知从何说起。
认识他许久了,我却似乎从没像今晚这样看过他。在琼烈的日子,我们互相的折磨,是他的错,还是我的错?
我知道他对我好,可他的好却是强加在我的意志之上,他的好却以伤害我和我最爱的人为大前提。这样的好,我要不起。
我生病以来,烈焰以他九五之尊的身躯衣不解带的照顾我,千方百计找来各种良药,他是那样一个热爱权利的人,居然也为了我放下朝政不管,亲自带我来这深山老林求医。他好像也瘦了许多,脸上的胡子不知多久没有仔细刮过了,如果抱着宝宝,想必又会惹得她哈哈笑吧。
这些我都感激在心,可这仅仅是感激。如果没有楚谋,我想我会爱上他,深深爱上。可是对不起,我的爱只有一次,这一次给了楚谋。
如果可以,我多希望你是我的哥哥。
“诊治的时候如果觉得不适,就跟神医说,别忍着。另外,要专心医病,不要想其它的事情,也不要担心宝宝,娜塔照顾的会很好。”烈焰一反平日寡语的样子,反而细细嘱咐着。
我点了点头,对他笑着,看着他有刹那的失神,这一刹那竟也像是永恒了。
转身踏进草庐,门在身后轻轻掩上。
烈焰,再见了。
秋丛绕舍似陶家,
遍绕篱边日渐斜。
不是花中偏爱菊,
此花开尽更无花。
月落潮平是去时
“焰帝,几个月了,您还是放下吧”,暖月宫内,娜塔劝着烈焰。
烈焰依旧不发一言,严峻的脸刀刻般面无表情,眼睛冷得可怕,却又从中燃烧着火焰,热得灼人。
“焰帝,小公主她……”娜塔欲言又止。
“以后不许你接近她!”提到小公主,烈焰终于有了反应,只是语气更冷。
“可是”
“没什么可是!如果换作别人帮助她逃跑,我会诛她九族。娜塔,别再挑战我的耐心。”烈焰腾的站起身来,捏住娜塔的下巴。
眼泪一颗,两颗,滑过娜塔的脸庞,滑落到烈焰的手指。
“如果不放了她,她会死,你也会内疚一辈子”娜塔并不挣扎,只是低声喃喃的说着。
烈焰用力的咬着牙,脖子上青筋暴现:“不会!她不会死!我总有一天会改变她,可是你这个女人居然利用我对你的信任!给她吃药,故意让她生病,再故意捏造出个神医来,娜塔,你好狠!即使她走了,我也永远不会娶你!”
娜塔本来闭着的眼睛猛的睁开来,一字一字的说:“你以为我放了她,是为了能够嫁给你吗?我是不想你再痛苦下去”
“痛苦?云卿在琼烈的这几个月,是我最幸福的日子,是你,亲手毁了它!”烈焰松开了手,高大的身形竟然踉跄着后退:“为什么你会觉得我痛苦?我好不容易才找到她,为什么你会觉得我痛苦”
“可是她会一直折磨你,甚至故意去得罪所有的人,她是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的去离开你,你难道看不出来吗!”娜塔终于忍不住,崩溃的大哭起来说着。
“这都跟你没关系!娜塔,从今以后不许你再进宫,不许你在我面前出现,不许你接近小公主!”烈焰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平静的说着。“我会找到他们,他们跑不掉!”
这样的平静,比咆哮更令人寒心。娜塔绝望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帝王,这个她深爱的男人,却也明白他话里的份量,难道,她做错了吗?
是的,娜塔帮助了月儿。
小公主出生的那天,月儿难产。本来准备了产婆,可烈焰还是不放心,娜塔便留在月儿身边,一直握着她的手,鼓励她。
她从没见过像月儿一样的产妇,整个痛苦的过程她居然没有喊出半分声音,一直紧咬着嘴唇,瞪大了眼睛,她是那样的用力,力度是那样的令人恐惧。
折腾了一夜,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产婆欣喜的喊着:出来了,快出来了。
那一刻,娜塔发现连自己都累的快虚脱了。再看月儿,汗水浸透了她贴身的衣服,血水浸透了她身下的被褥,可就是那样的情况,月儿突然看向娜塔,微弱的声音努力说着:“帮助我”。
帮助我!只有短短的三个字,可娜塔却深知这其中的份量,她知道这是月儿在用生命告诉她,她一定要走。
娜塔的眼泪刹那间迸发出来,用力的点点头。月儿终于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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