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女七嫁》第34章


他将手上杏花递过来,道:“这个好不好看?”
昨日叫雨一打,这杏花被洗掉灰尘,瞧着亮眼的很。
我捻了捻花瓣,嘿嘿道:“好看。”
他微微一笑:“我再剪一支,凑做一对儿,也好养些。”
那枝杏花亮的耀眼,他的笑也亮的耀眼。我嘿嘿傻笑着望着他的眉,他的眼,望着他转身,然后望着他步子忽然一顿。
他又转过身来,脸色忽然一片苍白,朝我伸出手,道:“阿离,你、过来……”
我怔怔的上去扶住他胳膊,他抬起眼望了望我,眼中眸色一瞬间变得黯淡,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没声音,忽猛地一咳,一口血咳出,身子晃了几晃,滑到我身上。
我听见自己抖着嗓子道:“小哥哥,你又在唬我玩儿呢?”
我眼泪忽然掉下来,我道:“小哥哥,这个不好玩。”
我道:“……”
……
他就这么忽然睡了过去,一直睡了七七四九天。毫无预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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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十八章 。。。 
我是一只水鬼。
一只忧郁的水鬼。
我隔壁的二蛋捧着一把狗尾巴花,蹲在我旁边,红着脸怯怯的望着我道:“阿离,你怎的不爱笑了?”
我纳罕:“为什么要笑?”
他眼睛黯了黯:“你以前很爱笑。”
我其实是一只失忆的鬼,姓什么,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住在哪里,父母是谁,家里有几口人,屋宅几间,良田几倾,我排行第几,我都不知道。
我的以前,我早已忘记。
唯一和以前有关的是我脖子上挂着的一只海螺,和脚上用红线穿着的一串脚铃。
那是只漂亮的海螺,贴着耳朵时,可以听到里面有海风穿过,像夜里海打呼噜的声音,呼噜噜的响。
脚铃小而精致,珠子很好看,圆润饱满,我常常在没人的湿漉漉的早晨里,将裙子撩起,赤脚在地上一步一步慢慢的走,听它在晨风里叮叮当当摇摆的声音。
我喜欢听它的声音。像风在唱着歌子。
我的对面住着一个摆摊卖汤的老婆婆,叫孟婆。我睁眼醒来时,正被她哭着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抱在怀里,她告诉我我叫阿离,是忘川河里的一只水鬼。
阿离,阿离,我在心里默默念着自己的名字,有时候总觉得莫名的感伤。
孟婆常常望着我道,“你变忧郁了。”
说完,又沉声一叹,喃喃道,“好容易心眼终于长开了,却……嗳,情深缘浅,情深缘浅呐。”
她叹的伤感,听到我耳朵里,心里却是茫然的一片白。
河岸边长着一棵歪脖子树。树上被刻的斑斑驳驳,秃了一条枝干。
我问孟婆何故,孟婆道:“那是一只傻水鬼在上面刻的,她在等人,等一天就在树上一刀。”
我赞同的点点头,“的确是够傻的。”想了想,又问,“那最后等到了吗?”
孟婆叹了口气:“等到了,但是后来又分开了。”
我疑惑道:“为什么?”
她便放了手里的活儿,上来拉拉我的手,又抚抚我的发,“因为那只傻鬼其实并不是一只水鬼,她本是鸿蒙之初佛陀的一滴泪。那滴泪无意间落到忘川里,经了千千万万年,幻化成了人形,但却命盘残缺。”
她顿了下,又抱了抱我脑袋,“这世上无论鬼神还是仙魔凡人,皆有一张圆满命盘,生、老、病、死、爱离别、怨憎会、求不得,即便做了神仙,凡尘历劫也得经历这些,但那只傻鬼的命盘却缺了一角。”
我疑惑道:“缺了会怎么样?”
孟婆了用手梳了梳我的头发:“命盘既残缺,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但会克及他人。那只傻鬼等的那个人因她命盘所克,险些丧命,傻鬼趁他昏迷,给他喝了忘情泉,自己也喝了,后来,傻鬼就失去了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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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婆道只有那些不能转世投胎的神仙鬼怪或是凡人,再转世时命盘才会变得残缺不全,比如,忘川河里的水鬼。
但作为由一滴泪幻化的鬼,那只傻鬼实在可怜,且不幸的很。
孟婆抚着我的头发,忧伤叹道:“一切皆是命数。”
命数,命数,其实是个很玄的东西,我默默参了两日,也未参透,其实,我想,就算参透了又怎样呢,该来的还是会来,该是怎样的还是怎样,就像那只傻鬼。
我揪着裙子,赤着脚一步一步踩着地,听着脚铃叮当当响时,遇到了一个男子。
男子长得很好看,一双好看的眼,唇边的笑意清浅温和。
他叫我:“阿离。”
我愣愣看着他。
他弯起嘴角笑了笑,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狗尾巴花织成的花环,戴到我头上。
我愣愣道:“你?”
他微微笑着将我手牵起,在我手心一笔一画写了两个字:玉衡。然后将我手掌合起,道,“好好的放在心里记着,好吗?”
我点点头,忽然觉得脸有点发烫,低头去看自己的脚尖。
我在心里默默的念,玉衡,玉衡。
公子端方,如玉温良。
他端详了我一会儿,道:“你变了。”
孟婆和二蛋也说我变了。变了,变了,但是从前的我是什么样子,我已记不得了。
我瞅着脚尖,没做声。
他又轻笑了声,道:“也清减了不少。”
我抬眼望他,犹豫了下,道:“我以前……很胖吗?”
他忍俊不禁,“不胖。”顿了下,忽然伸手将我往怀里拉了一拉,手臂微圈上我腰,“只是现在比先前确是瘦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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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第十九章 。。。 
玉衡第二次来时,我捡了黛石对着水面细细的画了眉。
他在几步外望着我笑,眉梢眼角皆是盈盈笑意,笑的那样好看。
我低下头去看脚尖,忐忑问他道:“好看吗?”
他声音笃定而温软:“好看。”
我心里像是瞬间开了一朵小花儿。我扭捏了一下,从兜儿摸出几个铜板,道:“我帮孟婆婆干活,她给了我些钱,我、我想请你去集市上听戏,好不好?”
他望着我半日没说话,眼里却带着笑,又半晌,才应道:“好。”
我和他并肩。他走在我右边,衣袂带着风,我侧眼看着他。他的手指从长长垂落的袖子里露出,白皙修长,微微蜷着。我犹豫了一下,伸手去碰了碰。
他手指轻颤了下,顿了下,指尖攀过来,握上了我手心。
我偷偷瞟了他一眼,见他望过来,慌忙低下眼去看脚尖,心里微有些慌乱。
听他似乎是轻笑了声,却没做声,只反手将我手扣住,握在了掌心里。
集市上鬼来鬼往,十分热闹。
看戏的时,玉衡一直抓着我的手,我起先有些紧张,半途略好些,专心看了会儿戏,再后来看着看着便睡着了。
醒来时,是在他的背上。他正背着我往回走。街上灯火憧憧。
我迷瞪了一下,猛地觉得红了脸。他身上有淡淡的香从颈项间传出,在我鼻尖萦绕,像是岭上寒梅,又像是空谷上峭壁缝隙间的幽兰香。
遥远却又似极熟悉。
我勾上他的脖子,将脸贴到他颈项上,细细的闻。
他身子一僵,猛地顿住脚步,“阿离……你醒了?”
我嗯了一声。
他顿了顿,没再做声,背着我继续走了起来。他手箍在我腿上,温暖而有力,走了一段,又过了一段,他忽然停了步子,将我放下来。
街上鬼影憧憧,车水马龙。
他的脸隐在黑夜里,眼里的光却是分明的亮。有风吹过来,将他发丝吹到胸前,他望着我道:“阿离,我们在一起好吗?”
我愣了一愣。
“阿离?”他声音带着点急切,却仍然柔软。
掐面走着一对年轻的鬼,一男一女,手拉着手,女鬼正拽着男鬼的袖子,撅着嘴撒娇。
女鬼道:“我想吃糖葫芦。”
男鬼揪了揪女鬼的鼻子,轻声应道:“好。”
我想我红了脸。我绞着手指,低下头去看脚尖,道:“好。”
玉衡上来拉住我的手。
他将一个镯子套到我手上,缓声道:“既答应了,阿离,便不可反悔了。这个是娘亲戴过的镯子,现在给你。”
我望着手上盈盈透着光的镯子,怔了一瞬,待反应过来,便将脖子上挂着的海螺取下,道:“我没什么东西可送你的,只有这个海螺我最是喜欢的,便将它送与你……”
孰料话犹未完,却被他猛地打断:“我不要这个。”
我愣了一愣。
他目光闪了下,自嘲般朝我笑了笑,握了握我手,道:“你不必给我东西的,只要……将我记在心里就好。”
我垂下眼,眼角余光忽然瞥到刚才那一对鬼,女鬼拿了一支糖葫芦,咬了一口,将剩了的半个送到了男鬼嘴边。
男鬼笑起来,女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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