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宁胸前缠着好几圈绷带,隐隐的有血迹渗出,脸色不见得红润,却也不似明晰那般惨白,他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头靠着椅背睡的沉沉的。
特鲁伊带着几个人走进来,他轻轻挥手,几个侍女和仆人上前,利落的给查宁和明晰换衣服。
查宁被惊醒了,他一面配合着换上出行的装束,疑惑道:“这是要干嘛?我们要到哪去?”
特鲁伊垂首,冷冷的解释:“去教廷。”
查宁一惊,他挣扎了一下:“为什么?为,为什么这么急,明晰还没醒过来。”
“就怕她如果不解除契约,她的生命里会被你活活磨光,”特鲁伊声音里有一丝狰狞,“查宁少爷,您也不希望明晰为你而死吧。”
“当然不想。”查宁想也不想道,“可是……一定要解除契约吗?万一契约没用呢,你怎么知道一定是我在带走她的生命,就不能我们是共享生命吗?万一契约消失,她反而,反而……”
“这不用您担心。”特鲁伊冷笑,“等到峡谷找到了神殿,如果召唤出泰努诺,我们会问他的。”
“不……”查宁低声嘟囔了一下,听起来更像是呻吟,他看着侍女给明晰换上了舒适的外套,正要抬起来,忽然冲上前粗暴的赶开那些侍女,把明晰裹在被子中大吼,“不行!不去!她,她还没醒来,你们怎么知道她愿不愿意……神圣,神圣峡谷这么危险,你们谁保护她,你们这是,这是在送她去死,不行!不去!”
“我们保护她。”亚雷和墨斐特走进来,看到这个场景,他们疑惑的看了眼特鲁伊,特鲁伊没有理会他们,只是冷冷的看着查宁:“别告诉我她没跟你商量过去神圣峡谷解除契约,明明是你不愿意,她都不愿意逼迫你,现在她都这样了,你还不想满足她吗?”
“查宁,这次,你去就算了,不去,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亚雷声音冷冽,墨斐特依旧笑眯眯的靠着墙,只是看着查宁的表情有点不善:“你放心,我们已经要来了各个关卡的文书,可以一路顺畅的到达神圣峡谷……以治疗的名义。”
查宁胸口的红色越来越多,他只是抱着明晰,不言语,像是护着自己的洋娃娃。
明晰被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之心的查宁抱着,头仰下去,活像是断掉了,看的身边的侍女都感到一阵肉痛。
“把她放下来,查宁,你们两个都不能多动。”亚雷上前,扳开查宁的手,轻柔的把明晰放在床上,“你自己去准备吧,今晚就出发。”
语气不容置疑。
查宁呆呆的看了会明晰,咬咬下唇,转身走出房间,步履蹒跚,表情木然。
查宁走后,侍女也陆续离开,三个男人相互看看,觉得场面寂静的诡异,对于为什么在这儿相聚,他们都心有所感。
墨斐特不理会另外两个人的交锋,沉默的看了一会明晰,眼神复杂,最后他闭了闭眼,露出一抹释然的笑,转身拍拍亚雷:“你呆着吧,我去找宰相谈谈,他对我们私自讨要那文书很不满呢,别的无所谓,他这道关卡必须打通。”
亚雷点点头,他从特鲁伊身上收回目光,走向明晰:“她一直没动静?”
“嗯,查宁越来越有生机,她却越来越没生气……我担心,那个契约正在逐渐抽离她的生命给查宁,而不是如她所说,是同生共死的……这个契约,不简单。”
站在特鲁伊的位置,可以清楚的看到亚雷握紧了拳头:“去神圣峡谷,要多久?”
只有与夹在神圣峡谷与多隆之间的凡森特人才知道路程的远近。
特鲁伊沉默了一会:“不知道。”
“不知道?”
“我国一马平川,如果路上没有任何阻碍,加上途中休息,快马加鞭就要十五天才能横穿,可是路上不可能没有任何阻碍……魔兽,军队,内乱,流民……”
“这就是你听说文书后,那一脸不以为然的原因?”
“……差不多。”
房中又陷入沉默,特鲁伊有职责在身,但他就是不想剩下明晰和亚雷两人在房中,于是干脆不声不响的站着。
“明晰很信任你。”亚雷忽然道,“你们认识的,不久。”小说下載到~。。
“因为我是奴隶吧。”特鲁伊自嘲。
“不,你觉得她是会把这些放在心上的人吗?她说不定到现在还不清楚奴隶究竟有哪些义务。”
“呵呵,是的,当她第一次让我进房的时候,我差点就豁出去脱衣上床了。”
亚雷冷冷的看了眼特鲁伊,特鲁伊嬉笑着耸耸肩:“我想,不会有别人告诉他奴隶有侍寝的职责吧。”
“她不会知道的,永远。”亚雷的声音低低的。
查宁并没有整理东西,他从来就没什么计划意识,也不知道出远门要带什么,只要带着钱和一些装备,就足够了吧。
埃斯特在一边指挥着仆人忙忙碌碌,刚得知小少爷要去神圣峡谷,埃斯特就在宰相的吩咐下前来帮查宁整理东西了,他看到查宁的样子,心里有些疑惑。
被公主这样背叛,他居然至今连提都没提,甚至侍女偶尔说话时提到凯莉尔的名字,也不见他皱一下眉头。
他是真的放下了吗?还是,把这份痛苦更深的藏了起来……可怎么看,他都不像是硬撑着痛苦独自舔伤的样子,现在他的表情,与其说是痛苦,不如说是复杂。
“少爷,你要带那些卷轴吗?”
查宁没反应。
“少爷,少爷?”
查宁惊醒般抬头看埃斯特,看到这个看着自己长大的中年人,他甚至比生父更像父亲的照顾过自己,小时候自己甚至只对他撒娇,现在他一脸的关切,竟让自己的鼻子都酸了。
“埃斯特。”他的声音低低的,“我是不是真的很混蛋?”
埃斯特闻言,挥退了下人,关上门,走过来坐在查宁身边:“少爷为什么这么说?”
“……我一直觉得明晰来得太容易,她一直这样子,多管闲事,手伸的那么长,又没用,又坏,嘴巴又损,又自以为是,我把她当奴隶,我觉得她为我打架挡剑,都是应该的,可是现在那些人逼着我和她解除契约,我却……很不爽。”
埃斯特盯着查宁的眼睛,看到他眼神直直的,只是望着前方,还有莫名的痛苦和迷茫,他微微笑起来:“少爷,每次明晰小姐为你做了那么多,她救你,帮助你的时候,你感动过吗?”
“……不知道,我,我觉得那没什么。”
“即使是现在,她连生命力也给了你,自己这样昏迷在床上,你也没有一点感动?”
查宁有些愤怒,又有些疑惑:“怎么你们都说是她的生命力给了我,就不能是我们分享了嘛……可是签订契约又不是她自愿的,现在这局面,要是没有那强迫的契约,她也不会自愿给我生命力啊。”
埃斯特无奈的摇摇头,少爷你什么时候能长大啊:“谁也不会心甘情愿给别人生命力,除非两人的感情深刻到非你不可的地步,少爷,你以前这样对明晰小姐,你觉得她会愿意吗?”
“她是被逼无奈给我的生命,我为什么要感动……我只是,只是……”查宁抱头,“我说不清楚。”
“你只是觉得一个一直属于你的东西要被别人抢走了,这个东西时常给你安慰,陪你斗嘴,还保护你,舍命救你,尽力帮你,而现在,很多人都喜欢你的东西,想把这东西抢走,于是你不愿意是吗?”埃斯特心里失望查宁的凉薄,但也知道他本来就是这样,只好尽力做到柔声,“少爷,放下你的独占欲吧,明晰小姐这么好一个人,她应该有一个自己的人生。”
“而不应该被我这样的人渣拖累是不是?!”查宁腾的站起,他脸涨的通红,冷笑,“那就如你们所愿,哼,如果契约解除,明晰反而性命不保,就别怪我当初没说过!”
埃斯特摇摇头,他忽然想起一件事:“少爷,凯莉尔公主……”
“别提她!”查宁的表情几乎有点惊慌,“我知道她怎么样,这就够了,别提她!”
埃斯特闭上嘴,起身微微行礼,转身出去。
查宁表情忽然空洞了,他跌坐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时,他的一个小跟班在门外拍门:“少爷,少爷!”
“什么事!”被打断了思路,查宁很不爽。
“小的刚在酒馆坐,突然听说,凯莉尔公主在入狱前跑了!”
“什么?!”查宁快速打开门,“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今天上午……昨天刚下了她的判决,今天立刻就跑了,刚才皇宫卫队还在大张旗鼓的搜查!哼,肯定是国王放跑的,现在装装样子呢!”
上午的事情,现在都晚上了,查宁心都凉了:“她会不会,会不会……”
小跟班很机灵,立刻安慰:“没事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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