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狐外传》第122章


飞虹扑了过去。桑飞虹见了这神情,心中害怕,不敢正面与
斗,闪身避在一旁。上官铁生足不停步的向前直冲,“胡”的
一声大叫,却向福康安扑了过去。
站在福康安身边最近的卫士是魔爪雁行门的曾铁鸥,忽
见上官铁生犯上作乱,急忙抢上勾住他手腕,向外一甩。上
官铁生一个踉跄,跌了出去,眼睛发直,向东首席上冲了过
去,乱抓乱打,竟是疯了。
胡斐斜眼瞧着程灵素,见她似笑非笑,方始明白她适才
将烟管还给上官铁生的用意,原来她于顷刻之间,在烟斗之
中装上了另一种厉害迷药,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令
这一生以迷药害人的上官铁生,在自己的烟管中吸进迷药。这
迷药入脑,登时神智迷乱,如癫如狂,他原来口中所含的解
药全不管用。
东首席上的好手见他冲到,自即出手将他赶开。上官铁
生在地下打了个滚,忽然抱住一张桌子的桌腿,张口乱啃乱
咬。众人见了这等情景,都是暗暗惊怖,谁也笑不出来,不
知他何以会突然如此。
众人一时默不作声,大厅之上,只听得哈赤在“小畜生、
贼秀才”的骂不绝口。那书生道:“我劝你别骂了吧。”哈赤
怒道:“我骂你便怎样?贼秀才!”那书生道:“谅你也不敢骂
福大帅,你有种的,便骂一声贼大帅。”
哈赤气恼头上,不加考虑,随口便大声骂道:“贼大帅!”
话一出口,才知不妙,但已经收不回转,急得只道:“我……
我不是骂他,是……是……骂你!”那书生笑道:“我又不做
大帅,你骂我贼大帅干么?”
哈赤上了这个当,生怕福康安见责,只急得额头青筋暴
现,满脸通红,和身扑了下来,那书生乘他心神恍惚,侧身
一让,揪着他右臂借力一送,哈赤一个肥大的身躯飞了出去。
上官铁生正抱住桌腿狂咬,哈赤摔将下来,腾的一响,恰
好压在他背上。
上官铁生“胡胡”大叫,抱牢他双臂,一口往他的光头
大脑袋上咬落。哈赤吃痛,振臂欲将他摔开。那知一个人神
智胡涂之后,竟会生出平素所无的巨力出来,哈赤的膂力本
来比他强得多,这时却脱不出他的搂抱,只给他咬得满头鲜
血淋漓,直痛得哇哇急叫。
那书生哈哈大笑,叫道:“妙极,妙极!”他一面鼓掌,一
面慢慢退向放着八只玉龙杯的茶几,突然间衣袖一拂,抓起
两只玉龙杯,对桑飞虹道:“御杯已得,咱们走吧!”
桑飞虹一怔,她和这书生素不相识,但见他对自己一直
甚是亲切,不自禁的点了点头,随着他飞奔出外。
福康安身旁的六七名卫士大呼:“捉奸细!捉奸细!”“拿
住了!”“拿住偷御杯的贼!”一齐蜂拥着追了出来。
群豪见这少年书生在众目睽睽之下,竟尔大胆取杯欲行,
无不惊骇,早有人跟着众卫士喝了起来:“放下玉杯!”“什么
人,这般胡闹?”“是哪一家哪一派的混帐东西?”
适才常赫志、常伯志兄弟从屋顶上冲入,救去了贵州双
子门倪氏兄弟,福康安府中卫士在大门外又增添人员,这时
听见大厅中一片吆喝之声,门外的卫士立时将门堵住。安提
督一声令下,数十名卫士将那少年书生和桑飞虹前后围住。
那书生笑道:“谁敢上来,我就将玉杯一摔,瞧它碎是不
碎。”众卫士倒也不敢贸然上前,生怕他当真豁出了性命胡来,
将御赐的玉杯摔破了。各人手执兵刃,将二人包围了个密不
通风。
桑飞虹受邀来参与这掌门人大会,只是来赶一个热闹,并
无别意,突然间闯出这个大祸来,只吓得脸色惨白,一颗心
几乎要跳出了腔子。
胡斐对程灵素对望一眼,程灵素缓缓的摇了摇头。两人
虽对那少年书生甚有好感,但这时身陷重围之中,如果出手
相救,只不过白饶上两条性命,于事无补。眼看这局势无法
长久僵持,海兰弼正大踏步走将过去,他一出手,那书生和
桑飞虹定然抵挡不住。
那书生高举玉杯,笑吟吟的道:“桑姑娘,这一次咱们可
得改个主意啦,你若是将玉杯往地下摔去,说不定还没碰到
地上,已有快手快脚的家伙抢着接了去。咱们不如这样吧,你
听我叫一二三,叫到‘三’字,喀喇一响,就在手中捏碎了。”
桑飞虹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心中却在暗骂自己,为什么跟
他素不相识,却事事听他指使。
海兰弼走上前去,原是打算在他摔出玉杯时快手接过,听
他这几句话一说,登时停住了脚步。
汤沛哈哈一笑,走到书生跟前,说道:“小兄弟,你贵姓
大名啊?今日在天下英雄之前大大的露了一下脸,当真是耸
动武林。你不留下个名儿,那怎么成?”那书生笑道:“在下
一不为名,二不为利,只觉这玉杯儿好玩,想拿回家去玩玩,
玩得厌了,便即奉还。”
汤沛笑道:“小兄弟,你的武功很特异,老哥哥用心瞧了
半天,也瞧不出一个门道来。尊师是哪一位啊?说起来或许
大家都有交情。年轻人开个小玩笑,也没什么大不了,冲着
老哥哥这点小面子,福大帅也不能怪罪,还是入席再喝酒吧。”
说着侧头向众卫士道:“大伙儿退开些!这位兄弟是好朋友,
他开个玩笑,却来这么兴师动众的,不让人家笑话咱们太过
小气么?”众卫士听他这么说,都退开了两步。
那书生笑道:“姓汤的,我可不入你这笑面老虎的圈套。
你再走近一步,我便把玉杯捏碎了。你若是真有担当,便让
我把玉杯借回家去,把玩三天。三日之后,一准奉还。”
众人心想:“你拿了玉杯一出大门,却到哪里再去找你?
什么三日之后一定奉还,谁来信你?”各人的目光一齐望着汤
沛,瞧他如何回答。
只见他又是哈哈一笑,说道:“那又有什么打紧?小兄弟,
你手里这只玉杯嘛,主儿的名份还没定。老哥哥却蒙福大帅
的恩典先赏了一只。这样吧,我自己的那只借给你,你爱玩
到几时便几时,什么时候玩得厌了,带个信来,我再来取回
就是了。”说着走到放玉杯的几前,先取过一块铺在桌上的大
锦缎,兜在左手之上,然后取过一只玉龙杯,放在锦缎上,郑
而重之的走到那书生跟前,说道:“你拿去吧!”
这一着大出人人的意料之外。众人只道他嘴里说得漂亮,
实则是在想乘机夺回书生手中的玉杯,哪知他借杯之言并非
虚话,反而又送一只玉杯过去。
那书生也是颇为诧异,笑道:“你外号儿叫做‘甘霖惠七
省’,果然是慷慨得紧。两只玉杯一模一样,也不用掉了。桑
姑娘的玉杯,就算是向这位海大人借的。汤大侠,烦你作个
中保。海大人,请你放心,三日之后桑姑娘若是不交还玉杯,
你唯汤大侠是问。”汤沛笑道:“好吧!把事儿都揽在我身上,
姓汤的一力承当。桑姑娘,你总不该叫我为难罢?”说着向桑
飞虹走近了一步。
桑飞虹嗫嚅着道:“我……我……”眼望那少年书生,不
知如何回答才是。
汤沛左肘突然一抖,一个肘锥,撞在她右腕腕底。桑飞
虹“啊”的一声惊呼,玉杯脱手向上飞出,便在此时,汤沛
右手抓起锦缎上玉杯,左手锦缎挥出,已将那少年上身裹住。
右手食指连动,隔着锦缎点中了他“云门”、“曲池”、“合
谷”三处穴道,跟着伸手接住空中落下的玉杯,左足飞出,踢
倒了桑飞虹,足尖顺势在她膝弯里一点。那“云门穴”是在
肩头,“曲池穴”在肘弯,“合谷穴”在大拇指与食指之间,三
穴被点,那书生自肩至指,一条肩膀软瘫无力,再也不能捏
碎玉杯了。
这几下兔起鹘落,直如变戏法一般,众人还没有看清楚
怎地,汤沛已打倒二人,手捧三只玉龙杯,放回几上。待他
笑吟吟的,坐回太师椅中,大厅上这才彩声雷动。
郭玉堂摸着胡须,不住价连声赞叹:“这一瞬之间打倒两
人,已是极为不易,更难的是三个人手里都有一只玉杯,只
要分寸拿捏差了厘毫,任谁一只玉杯都会损伤,那么这一次
大会便不免美中不足,更难得的是这一副胆识。程老弟,你
说是不是?”
胡斐点头道:“难得,难得。”他见了适才犹如雷轰电闪
般的一幕,不由得雄心顿起,暗想:“这姓汤的果是艺业不凡,
若有机缘,倒要跟他较量较量。”又想:“那少年书生和桑姑
娘失手被擒,就算保得性命,也要受尽折磨,怎生想个法儿
相救才好。”
这时众卫士已取过绳索,将那书生和桑飞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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