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争天》第99章


韩蛋蛋道:“哪个奸贼?”樊大成道:“那奸贼,那个奸贼……”韩蛋蛋道:“哪个?”樊大成道:“那个……那个……”韩蛋蛋不禁嘲道:“你们都是奸贼,谁知道你说的是哪个?”
樊大成双目一炽,神情似是激愤到了极点,仿佛从嗓子里撕出来的声音:“商……商……”韩蛋蛋大声道:“商广翼?”樊大成微微摇头,又道:“商……商……”韩蛋蛋道:“商宫羽?”樊大成忽然又一口鲜血喷出,訇然躺倒。
宫本藏茂道:“此人不成啦。”韩蛋蛋瞪他一眼,双掌一旋,再给樊大成输以内力。三重天内力催动之下,樊大成果然又醒转过来。韩蛋蛋这时内力不停,问道:“你说的那奸贼到底是谁?”
樊大成弱声道:“我……我的右腿……快……快……”韩蛋蛋拉开的裤管,却见他小腿上斜斜有一道伤疤,隐隐隆起。韩蛋蛋道:“怎么?”樊大成道:“东西……里面……”韩蛋蛋心念一闪,右手在那道伤疤上按住,拇、食二指一撑,那伤疤开裂,冒出血乎乎的一粒圆球。韩蛋蛋惊奇之下,捏了起来,见是一枚蜡丸,问道:“这是什么?”
樊大成道:“交……交给杜……杜……”韩蛋蛋道:“姓杜?”樊大成道:“毒……毒……”韩蛋蛋左掌一股内力透进他膻中,樊大成道:“……独臂道人。”韩蛋蛋张大眼睛:“独臂道人?”樊大成点点头。韩蛋蛋看看手中蜡丸,点头道:“你放心,只要那老道还活着,我一定交给他。”樊大成脸上升起一层笑容,这笑容蓦然僵硬,就此气绝。
韩蛋蛋撕下他一片衣角,气刀出处,又削下他一缕胡须,连同蜡丸一起包了,装入衣袋。宫本藏茂不解其意,韩蛋蛋道:“割他一撮胡子,这是凭证。”
在死人中再寻了一遍,未见认识的,便上路而行。她二人身上是湿衣,秋风吹来,阵阵发冷,行了约摸十数里,两人饿得再难支持,但周围除了零零星星的树木,便是杂草,竟无可充饥之物。眺望有无人家,可依二人眼力之好,竟也看不到半点院落村廓。韩蛋蛋道:“在海上时明明看到有人家的,到了陆上反而看不到了。”宫本藏茂道:“海上没有东西挡,自然能看到的。到了陆上,挡眼睛的东西多了。”韩蛋蛋道:“你这话说得不错,这叫做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两人又走了一程,渐渐上了一片丘陵,好容易草丛里窜出一只活物,宫本藏茂飞石打中,近前一看,却是一只黄鼠狼。这玩艺骚臭无比,不弄熟实在无法下咽,宫本藏茂连连摇头,却也没有丢去。
两人再行了六七里,忽见一堆乱石后冒出烟气,此时见到烟火,不禁大喜过望,赶忙近前,却见数块石头拼成的灶垒中,架了一只瓦罐,分明还有一丝余烬。韩蛋蛋就近拾了一些枯草扔进去,吹得一脸泪时,终于呼的一声轻响,窜出一道火舌来。两人一齐欢呼,忙手忙脚又拣了许多柴草,将那堆火生得熊熊燃烧。
宫本藏茂拿一根树枝穿进黄鼠狼的屁股,在火上烤熟了,将糊皮剥去,先尝了一口,喜道:“哟西,好吃,咪西咪西!”将烤黄鼠狼一分为二,递过一半。韩蛋蛋皱皱眉,但觉得一股肉香气窜进鼻管,引得馋涎剧涌,忍不住接过来咬了一小口,细细一品,但觉满口生香,叫道:“好吃!”两人一时各自大嚼。
不一会儿一只黄鼠狼变成了两小堆骨头。宫本提着瓦罐寻了一阵,打回一罐水来,复将火加旺烧水。火舌噼噼剥剥轻舔瓦罐,而瓦罐滋滋轻响,听来让人觉得它是被火烤得又疼又舒服。两人腹中有物,更兼围了一堆火,偶尔相互望一眼,均是一脸喜悦富足之情。
韩蛋蛋忽问道:“你在日本到底是个什么官儿?”
宫本藏茂身子一挺,坐得端直,说道:“我……不过有一点小小官职。”
韩蛋蛋笑道:“你不愿说实话就算啦。”宫本藏茂奇道:“你怎么知道我没说实话?”
韩蛋蛋笑道:“唉,我认识两个骗子,一个叫商不服,这人什么时候都在说谎。另一个叫托苏,这人一百句话都是真的,可加在一起,就是假的。他们两个没一个能骗得了我,你说谎的本事比他们两个都差。”
宫本藏茂犹豫一会,忽然说道:“玉楷君,我不该再不说的。我……我是日本国天皇陛下第二个儿子。”
韩蛋蛋道:“哈,你竟然是王子?”宫本藏茂点点头,神情又是骄傲,又是自信。韩蛋蛋看着不禁来气,冷笑道:“那也没什么了不起,你不过是个吃黄鼠狼的王子。”
宫本藏茂身子颓然矮了一截,低下头去。韩蛋蛋道:“你也不用灰心,能吃上黄鼠狼,也比被黄鼠狼吃了好些。”宫本藏茂简直不知该怎么接她的话,好一会儿才怯怯问:“这是什么地方?”
韩蛋蛋道:“这肯定是中国,不是你们日本。”宫本藏茂神情讪讪。韩蛋蛋看他如此,口气便和缓了一些:“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等找个人问问就知道啦。”
却不等他们找,人就已经来了。听到有脚步声,两人一齐看去,却见一个汉子半挑着一副担子向此处走来。见到二人,那汉子很是惊奇,远远便道:“咦,两位怎么会在这里?”
韩蛋蛋起身道:“大叔是这里的人么?”那汉子道:“也不算是,这里没有人住的哪。”走到近前,将担子后的一堆东西放到地上,却是足足十几只黄鼠狼。
韩蛋蛋道:“这是什么地方?”
那汉子道:“这里叫星星滩。”韩蛋蛋道:“什么地界?”
那汉子不禁惊奇了:“两位从哪里来?怎么会连这里是什么地界都不知道?”韩蛋蛋笑道:“大叔,我们从海上来。”那汉子奇道:“海上封锁了很长时间了,客人怎么还会从海上来?”
韩蛋蛋道:“哦?海上封锁干什么?”那汉子愈发惊奇:“莫非你们不是我们大清国的人?”韩蛋蛋道:“谁说不是?只不过已很长时候没回来啦。”
那汉子这才了然,但有些地方犹自不解,问道:“你们回来时,难道没遇上巡海的官船?”韩蛋蛋摇了摇头。那汉子叹道:“那你们算走运啦。前些日子官府下了禁海令,只要在海上发现船只,一律格杀勿论。”
韩蛋蛋不禁大怒道:“这鞑子官府果然不让人活!”那汉子大惊道:“姑娘如何敢说这等大逆不道的话!若是让官府的人听到了,你还要不要命了?”
韩蛋蛋不想与他多说,在石头上坐下。那汉子以为她害怕了,自一丛草窠中扒出一个包袱,在韩蛋蛋、宫本两人身边坐了,一边解包袱一包道:“官府下这禁海令,其实反而是保护咱老百姓的。那郑逆抗不住官府的围剿,将近半年了,在海上纠结了一班强盗,打劫过往船只,弄得沿海不得安宁。官府下令禁海,在沿岸布防,那郑逆没有接济,必然会活活困死在海中。”言间神情颇有一副“大明白”之态。
韩蛋蛋心中暗暗盘算,漫不经心道:“郑逆?郑逆是谁?”
那汉子摇头叹道:“还能是谁,自是那郑成功了。此人刚愎自用,连他老子的话都不听,反朝庭反父祖,此乃大逆不道之行径,自绝于天下,不可救药也乎哉。”
韩蛋蛋见他生相粗陋,料想这番话不是他自己想出来的,问道:“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些话?”那汉子道:“你小姑娘还不大肯信人,这是官府的榜文上明明白白写着的。我们村高老夫子亲口念给我听的,还能有错?”
韩蛋蛋不置可否,见他从包袱中翻出一大块卤牛肉,三个米团,另一包蒸干豆角与酱黄瓜掺半。这些东西可都是两年多来未见之物,不禁馋虫踊跃,不由分说上前捞起一个饭团,右手递给左手,左手递给宫本藏茂,而右手又已抄起一个来,停都没停,便咬了一口。那汉子只是一笑,说道:“合该我早些回家,本来是两天的饭,被你们吃了,今天就该回了。”
宫本藏茂一大口饭团撑得瘦腮鼓起,指着那十几只黄鼠狼道:“这个吃,你不用今天回家了。”
那汉子哈哈大笑,但忽然见到了地上的那两小堆骨头,不由咋舌道:“你们连这水狼子也吃了?”宫本藏茂点点头:“味道好哪。”那汉子眼睛张得大大的:“你们多少日子没吃饭了?”
韩蛋蛋笑道:“刚才还吃过呢。一只烤黄鼠狼。”
那汉子连连摇头,嘿嘿笑道:“佩服佩服,连水狼子都吃,我真是服啦。”
宫本藏茂奇道:“这东西难道不能吃?”那汉子道:“本来打死我也不信有人能吃下去这东西,但看到你们,我信了。”宫本藏茂看他一副取笑之状,忍不住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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