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争天》第107章


“情人眼里出西施”这七个字进入耳中,韩蛋蛋忽感心烦意乱,除去鞋袜上床躺了,不再理会张原。过了一会,忽转头冷笑道:“我看那个卢贺紫照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才对!”说完也不管张原什么神色,蒙住头脸强睡。
这一觉睡得竟然很香。醒来时天色已将黑,施杏、施苹来给张原换药。张原唤弟子端来饭菜,四个人一起吃了一些。韩蛋蛋了无心情,与三人有一搭没一搭说了些话,又告乏歇息。
当夜三更多时,韩蛋蛋从被窝中钻出,轻轻穿了鞋袜,正要出房门,却听张原低声道:“韩妹妹,你要逃婚?”
韩蛋蛋吓了一跳,也低声道:“什么逃婚?”张原黑影里吃吃笑道:“你要甩掉宫本公子,不是逃婚么?”韩蛋蛋羞得简直没法,苦笑道:“好姐姐,你不要一味取笑,我实在让那家伙逼得急了。我现在就走,明天那家伙找不到我,你想个法子支他走人。我走啦!”握一握张原右手,便要开门。
张原一把拉住,笑道:“先不忙跑。”点起灯来,自枕下拿出一封信,交到韩蛋蛋手里,“你若是见到我嫂子,烦请转交。”韩蛋蛋将信放好,自责道:“我真浑,只顾了跑。还有何事?”张原右手一摊,却是一枚长方形黄铜牌子,说道:“这是我五行帮的腰牌。没这块牌子,我妹妹功夫虽高,要出这林子只怕也不容易。”
韩蛋蛋见她早就知道自己要逃,其先见之明,直如苏佩莲,不由很是佩服,将腰牌拿好,说道:“好姐姐,日后我来福建,咱们再见。”张原点点头,忽然说道:“我嫂子一向眼界极高,妹子却是这般好,难怪她肯收你作弟子。”拉过她来,抱了一抱,两人分开时,韩蛋蛋见她眼角湿浸浸的,不禁也觉得鼻管一酸,开了门,迈出一步,回头道:“姐姐,我走啦!”
张原早已吩咐了两名女弟子,送韩蛋蛋出寨。五行帮果然五步一岗十步一哨,不知怎的就有人出来查验腰牌。韩蛋蛋等一路来到山林尽头,那两名女弟子道别转回,隐进林中黑暗之处。
韩蛋蛋回头望望,心想:“若不是到这里面去过,怎么也不会想到有那么多英雄豪杰藏在这里。依此便知,山川河道之内,还不知有多少这样的江湖帮派卧薪尝胆,等着跟鞑子干一场。谁说我大明国就亡了?”
有了这个念头,觉得夜风也并非那么寒冷。走了一程,折入路旁小解。起身之时,忽见路上一个人影掠了过去,看来竟是轻功不弱。韩蛋蛋暗道:“半夜三更,这人从五行帮出来,却是干什么的?”心下好奇,出了树木,一路紧跟。她此时身负绝顶内功,轻身功法自然而然长进许多,离了那人十几丈绰着,那人浑然无觉。
却见那人身着黑衣,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好在韩蛋蛋目力此时非常人能比,见那人躲躲闪闪,似是也在跟踪别人。韩蛋蛋暗道:“好啊,有热闹好瞧。”此人最是好奇心重,当下跟着不舍。
约略出去三二里,见那人折入一条小路。韩蛋蛋匆忙跟上前,却见那人在小路上伏地,猫步前行。韩蛋蛋左右一瞧,却是一片枣林,可惜深秋时候,枣子都给打完了,费尽目力,方寻了两颗,看那人时,已不见了踪影。
韩蛋蛋将枣子塞进嘴里,竟然极甜。听前面轻响,循着出了林子,却见前面是一座小小城隍庙,忽然间里面一亮,窗户上透出昏黄的灯光。见前头那个人影低着身子,蹑手蹑脚上前,四处看看,伏在窗下。韩蛋蛋暗道:“这人果然是跟踪别人的。”从一侧绕过去,到了后墙,却听里面有人说话,她认得那人声音,竟是五行帮副帮主方必义。
韩蛋蛋心里一动,悄悄探头,凑在墙壁上一个通风孔处朝里看。却见里面是四个人,一个正是方必义,另外两人立在对面,瞧形相打扮,竟是清庭官员。另外一人乡绅模样,年纪在五十上下,生得龙相虎形,玉面上一双神光漆目,三缕掩口长须,气度非凡,一看便知身怀绝顶武功。韩蛋蛋暗道:“这几个人深夜相聚,一定不是什么光明事儿。”
却听那名右腮上生了一撮毛的官员埋怨道:“这截路着实不好走。”边上那名年轻些的官员道:“知府大人为国事奔走,亲自到此处荒郊小庙,下官好生感佩。本来下官走得脚疼,可看知府大人健步如飞,那怎么也得咬牙跟上。”拍拍右腿,吸口凉气,以示足疼不虚。方必义躬身道:“小民劳动匡知府、宾幕府到此,着实该死。小帮耳目众多,不如此不能避开,望知府大人体察。”
匡知府道:“算啦算啦。方帮主既已投诚效国,咱们就是兄弟手足。今后同为大清社稷出力,剿除乱寇贼党,本官还有多仰仗方帮主处。”
方必义谦辞推恭。匡知府向那乡绅一指,说道:“方帮主,这位卢照卢大侠,你们亲近亲近。”方必义啊呀一声,行礼道:“在下该死,虽与卢大侠同饮一水,却竟未认出您老人家金面来。人称卢大侠‘玉面金刀’,今日一见,足慰平生。”
韩蛋蛋心口一跳,暗道:“原来这就是卢贺紫照的爹。嗯,这一伙人生得人模狗样,却定是要做些见不得人的事儿。”心想前窗底下伏着偷听的那人,却又是谁?
卢照好象不喜多言,点头客气两句,便退了一步,以便让方必义与两名清庭官员说话。但这一步恰好转过身来,似有意似无意向通风孔张了一眼,韩蛋蛋吓得忙闪到一边。
却听方必义道:“本来小民便要按知府大人之计行事,奈何郑成功那杀胚派了施琅来到本帮。施琅不是等闲之辈,这两日在小帮中又是训诫又是访查,听他意思是走的时候还要留下一个随从,明着助我,实则是监视小民。”匡知府道:“贵帮能人很多啊,行刺霍将军的那个女贼怎样啦?”
方必义道:“那张原一手‘天裂剑法’得异人传授,非同小可,为人亦是精明诡诘。多亏挨了霍将军一刀,躺在床上,不然小民行事只怕更加难啦。”
匡知府道:“霍将军对这件事很是不愉,对本官说若是方帮主再作不了主,他总不能专门等着一干人行刺!方帮主,你看这话可多难听?”
方必义诚惶诚恐,拜道:“请知府大人转告霍将军,再宽限几日,小民只等路均兄弟回来,便即行事。”
那宾幕府道:“那个路均靠得住靠不住?”
方必义看看卢照。宾幕府道:“卢大侠是自己人,但讲不妨。”韩蛋蛋大着胆子,又凑到通风孔处,却见卢照已转过脸去。
方必义道:“路均本是那钱大印的师兄,钱大印当了敝帮帮主之后,常常压制路均,路均表面服气,实则内心极为不满。这次钱大印去少林寺助拳,让路均陪同,便是因路均以前与他同在少林寺学艺。哼,这是他自寻死路,想来这几日路均便带回好消息来了。”
匡知府捻着右腮上那撮毛沉吟一会,说道:“方帮主,依本官看来,便是路均将钱大印结果了,你当上帮主,似张原那等顽固之辈也必不肯向官府投诚。那时你便如何处置?”
方必义道:“若是有人敢跟小民作对,说不得,小民只好要他死了。”匡知府点点头,嘿嘿笑道:“道理不错,可你若是操之过急,则反为其害。依本官愚……这个之见,你当上帮主之后,倒不必急于勒令帮中顽劣之徒投诚。”望着方必义微笑不语。
方必义陪笑道:“小民愚钝,请知府大人明示。”
匡知府冷笑道:“霍将军与本官所虑者,岂止是你一个小小的五行帮?郑逆才是心腹大患。眼下郑逆惧怕官兵威势,今天在金门,明天在厦门,后天却到了福州、泉州,躲得找不到影子,却不停出兵与官军作对,着实令人头痛之极。他既派施琅前来监督于你,本官本想先将施琅拿了,严刑拷问,但又想那等顽劣之辈,必是打死不招。因此……嘿嘿,打听郑逆躲藏之处的事便落在方帮主身上了,你明白了么?”
方必义似恍然大悟,赞道:“还是知府大人高明,小民茅塞顿开。”但旋即却又觉得为难,皱眉道:“施琅看起来粗莽,其实比瘸腿狐狸还狡猾。想从他口中套出郑逆躲藏之所,恐怕难得很。”匡知府冷笑道:“这也难,那也难!方帮主想弃暗投明,谋个前程,总是怕难,这能成么?”
方必义脸冒虚汗,嗫嚅陪笑。匡知府只是摇头。
宾幕府弹一下脑门,对匡知府笑道:“小吏倒有一计。”匡知府道:“哦?”
宾幕府道:“前些日子因方帮主要率帮众投诚,因此虽然五行帮在咱们眼皮底下啸聚,咱们也没动五行帮一人一马。依小吏之见,方帮主近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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