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雷逐鹿》第1035章



向导巡逻小队一般都有着很耀眼很响亮的名号,也许是他们平时的巡逻过于枯燥乏味的缘故,什么“刺客”、“鹰眼”,什么“猎犬”、“毒蛇”,乃至‘蝮蛇’、‘蝰蛇’,不一而足。军方对此也不想多管,采取默认和乐见其成的态度,反正如果不能正式转入军方编伍的话,名号再响亮也没用;如果能靠着军功正式入役,向导巡逻小队有个响亮的名号伴身也算是某种威慑,没啥不好的。
话说中原群雄大战,西北招募流民迁徙,什么箭手、打手、长竿手、麻郎手(或称‘马螂手’、‘蚂螂手’。‘马剌古’或‘麻郎古’,在某些方言中是‘石头’的意思,‘麻郎手’即投石手)、盐丁矿徒、占役屯军、浙兵、川兵、辽兵、广西狼兵,各种身分来历的流民和散兵游勇,都纷纷涌入西北找出路谋生计。胡秀就是中原流民出身,原来是河南的‘毛葫芦’乡兵,惯使长枪大矢,而他手下这支向导巡逻小队的名号也就叫做‘毛葫芦’。胡秀手下这支小队,其实可以说还没有满编,通常的向导巡逻小队怎么也得十人左右,多的有将近二十人的,而他这支队伍,目前员额才仅一‘伍’而已。
闲话不提,‘毛葫芦’小队在完成此次向导巡逻命令之后,马上又接到了新的命令,这是一个清剿叛贼的命令,由于野战部队不断北调,南方七大总督区兵力不足,许多军务不得不借重准军方部队和民间力量,向导巡逻小队这种本来很少直接参与战斗的准军方巡逻部队,也频繁参与到清剿叛匪安靖地方的军务当中。
几口行军锅中煮着面汤,在北方它又叫做‘面疙瘩汤’,看着已经熟透,可以吃了。
细腻爽滑的面疙瘩,连汤带菜一起吃,快捷方便。但关键是在战场上,除了这一口热食垫肚,就只剩下些炒米、炒面和面饼可吃了,其他可吃的东西都吃光了,等着粮秣官赶快将给养送上来了。
胡秀在喝面汤之前,吞下了一丸梧桐子大小的‘羊肝丸’,这是防治‘雀眼’(夜盲)的药,主药之一就是羊肝,哨探斥候经常在夜色掩护下行动,有夜盲可不行,这是他们在训练时被军中教头喝骂过无数次牢牢记住的东西。当然,经常有充足的鱼、蛋、肝脏、胡萝卜等肉蔬吃,是不会有雀眼夜盲之虞的,就是取松针煎茶饮也能防夜盲,只是在眼下就只能靠药物了。上了战场就得事事谨慎小心,虽然短时间吃不上鱼、蛋、胡萝卜并不要紧,但刀头舐血的生涯,怎么能大意呢?
“敌袭准备战斗”
突然间警哨传出,有人大吼。
刚才还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等着吃饭的人们一下子跳起来,匆匆穿上盔甲,至于行军锅里的面汤,谁也顾不上了。
正是南方的太阳晒得最厉害的时候,叛贼发动了进攻,先是一通冷箭,紧接着是一阵密集的火枪射击,硝烟四起。
胡秀攀着梯子向房顶爬去,那里是弓弩手的位置。
耳鼓中忽然贯满了箭矢破空的尖啸,胡秀本能的将身体贴在房顶上,至少有五六支箭从头顶掠过。
草,幸好叛贼没有投石机,也没有火炮,要不就惨了。
胡秀希望‘毛葫芦’小队能在残酷的战斗中体现出可观的价值,每个成员都能挣到足够的军功,但绝不想看到己方的伤亡。
趴在房顶上,他已经将敌人的进攻态势尽收眼底。胡秀注意到,叛贼当中似乎藏着一名射术不坏的弓箭手,这是一个威胁,需要尽快解决这个人,否则毛葫芦小队怕是要付出重大伤亡的代价,而这是胡秀绝对不能容忍的。
作为一个‘毛葫芦’乡兵,长枪大矢都是惯熟,他拿起自己那张花了大价钱买到的铁胎大弓,开始寻找机会。
这时候几乎没有什么风,射箭更有准头。胡秀开始窥视那名弓箭手的动静,冷静的寻找一箭致命的机会。
正常情况下,在敌方也穿戴着盔甲的情形下,要想一击致命并不容易,胡秀准备使用毒箭。
西北军中毒箭一般是以乌头和砒霜为主炼制。不过近年还有从苗疆蛮部中学到的箭毒,一种是草毒药,一种是蛇毒药。草毒药毒性大,但二三月之后就失效,毒性减退;蛇毒药熬成可以使用数年,但毒力差,只能使人皮肤溃烂,无法致人死命。另外还有一种“蛮毒药”,很少见,毒力很强,如果将几种蛇毒液混合在这种‘蛮毒药’里,毒性会更大,近乎于见血封喉。
胡秀听说在云贵苗疆有种“箭毒木”,别称“见血封喉”,剧毒。据说用“箭毒木”的毒汁涂在箭镞上,射中野兽,野兽走上三五步就会倒毙,心脏停止跳动。而其汁液溅进眼睛里,顿时就会让人失明。但此等树极少见,制成的“见血封喉”毒药就更少,反正胡秀是没有听说有谁使用过这种剧毒。
胡秀打算使用的就是‘蛮毒箭’,只要射中身体,估计对方也无药可救。
估算了一番,胡秀静静等待时机。
屏住呼吸。
猝然射出一箭。
飞上天空的毒箭,呼啸俯冲,命中
那名弓箭手在痛苦挣扎。
胡秀长舒一口气,一箭致命,“干掉了。”
这该死的战斗,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他心里一闪念,暗自想道。底层战斗的小兵是很难先知先觉的,搞不明白当前形势的士卒多得很,类似胡秀这样懵懂的正不知有多少呢。
事实是,南方七大区的清剿战斗虽然频繁、血腥、残酷,但是各地的叛贼叛匪已经不成气候。西北军方遵奉平虏公的令谕,不断从南方抽调野战部队北上部署并不是没有原因的。这种小股小股的叛乱,零零星星不成气候,调动野战部队剿匪,纯粹就是牛刀杀鸡,只是浪费了——反过来说,野战部队围剿南方叛匪,也只是以大换小,无论如何都绝对不划算,有劳师糜饷之忧。还不如出动准军方部队以及发动民间力量不断清剿,以小换小,以游击换游击,以袭击对袭击,代价不高还相对有效,又还可以实战练兵,就不算太吃亏,至少在事态恶化逆转成燎原态势之前不吃亏——以西北在南方七大总督区的治理形势来看,西北幕府的统治已经将生米煮成熟饭了。在木已成舟的情势之下,事态恶化逆转的可能性是很小很小的,都不值当一提了。
第六章(一) 必争之地
在西北幕府倾力部署对‘突厥奥斯曼’、‘萨非伊朗’两国的西线防务,并尽力安抚平靖新拓疆土的南方诸行省、诸土邦形势之时,已经断断续续持续了一年多的中原混战局面,仍然在各方割据诸侯不紧不慢的步调中僵持着,各方诸侯既看不到己方胜利的曙光,也看不到对手失败的征兆,中土局面处在一派混沌态势之中。
这种奇怪的混沌态势,首先是因为在水旱虫灾频仍的情形之下,各地涌现的饥民、流民人口却是有史以来比较少的,并不曾重现历代史书上所记载的那般末世惨烈景象——本朝以前的史籍上,每朝每代都记载着差不多相似的篇章,好比是‘岁岁年年人不同,年年岁岁花相似’,每朝每代你方唱罢我登台的人物虽然各不相同,但这衰微末世辰光的那些事,应景儿却是惊人的相似雷同,通常到了某个皇朝末年的衰微末世,就是大灾接踵,兵匪祸接,田地撂荒,粮食绝收,官吏腐恶,饥谨遍地,饥民、流民整县整村的逃荒就食,往往出现数十万人数百万人会聚合流,穿州过府,挣扎乞活,只求一饱腹而不可得,以致人竞相食而寇盗蜂起,最终流寇啸聚,摧城拔寨,龙蛇奋起,玉石俱焚,皇朝神器亦土崩瓦解而无可奈何,经历一番战乱鼎革,再入新朝,又将是一轮由治入乱的轮回,周而复始,毫厘不爽。总而言之,一旦饥民、流民如潮水般大量涌现丛聚,朝廷官府却无力抚治,又不能靖乱,离着亡国也就不远了。
至于现在,整个中原大地涌现出来的饥民、流民却‘相对较少’,那么对粮食的缓急需求就不会大到令人恐惧的地步,各地的粮食市价也能够勉强维持一个不算特别高昂的水准,这对于割据诸侯们而言至少不能算坏消息,只要治下的秩序不至于在一夜之间轰然崩塌,他们就有时间部署,就总是有办法应对一道道难关。但是,这也使得中土的割据诸侯无力招募更多的饥民、流民为兵,当他们无法以最少的粮食招募最多的饥民、流民,无法招抚饥民流民去垦荒屯田以储备粮赋,也无法在短时间内依托足够兵源迅速扩充军队,那么发动争霸之战的时机,在当前无疑就是不成熟的,他们也就有了观望,也就有了犹豫,也就不能全神贯注于逐鹿征战与争霸扩张,在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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