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器事件簿》第11章


她不由自主的俯下身,舌尖舔过他的指头,含住,吮吸,然后是轻轻的一咬。
粗糙的指腹上有厚厚的茧子,握过剑,挽过弓。咬开,下面有流动的鲜血,甘甜而馨香。
没有那些狂暴的愤怒,没有那些让人厌烦的恐惧,像香醇的酒令人迷醉而上瘾。
她一点没有浪费的舔了个干净,然后轻轻的飘到他的上空,在他眉心浅浅一吻:“……契约缔结,从此之后,护卫吾主,直到吾刃钝,吾身断,生死不弃,轮回不渝……”
这是最重的誓言,将她的所有皆轻轻的放到这个男子的手心,只要他一握,便能让她为之生为之死。
她将成为他的刃,他的爪,他的牙……披荆斩棘……
那时,她还不懂,那种鲜血的渴望下,深深掩盖的……是一种名为爱的感情……
元狩四年,她看着他意气风发在金銮大殿上向那个威严的帝王跪拜,然后金戈铁马直出漠北。
那一次,她随着他从温暖的长安直达黄沙漫天的漠北,然后翻山越岭,一路挥师。
那一次,她一身裹满粘腻的血,滞而不流。
那一次,她亲眼见着她的主人是何等的英雄杰出少年不败。
那一次,她静静的陪在他身边,看他神色飞扬一马当先。
那时,她可以用手臂拥抱他,可以用嘴唇亲吻他,可是,她忽然觉得,其实,这些都不需要了。她只需要陪在他身边,直到弯刀卷刃就好,直到弯刀卷刃……
那时,她被他握在手中,跪天封禅,拜地祭礼。
他在众多将士的欢呼中满脸兴奋,一口饮尽杯中酒,像个孩子一样脸颊飞红。可她只是站在他身侧淡淡微笑。
她知道的,从一开始就是:她的主人会是了不起的英雄!
元狩六年,他躺在榻上,昨日还在教弟弟霍光舞剑,今日便气息绵绵。
她趴在他塌边,任多少人来来去去都不移半步。
她不是一个好的器灵。
若是他当初选了那把杀气沉沉的黑色无鞘剑,他或许会更加光芒耀眼,可是,她坏,她没舍得将他让出去。
她那么弱小,哪里为他挡得住那战场上的煞气。
他少年英雄,手下流过了太多的生命,一分血便是一分债,总要还的。
她舔着他的指尖,忽然想起,自己沾染了那么多的鲜血,却已有好久没食过他的血了。然而,她最爱的血终于……要冷了……
榻上的他依旧年轻而英俊,发髻散落,铺了一塌,如缠绕纠缠的绸线。
他忽然转过头来,双瞳中清晰的印着她,声音浅浅的,气息不匀:“你是……谁?”
她一怔,愣愣的抬起头来,看到他的眼睛里渐渐褪去璀璨的光。
她嘴唇动了动,脸贴着他的手背:“胡刀,他们叫我胡刀……”
门吱呀一声响,她转头,看到明亮的光里,一个小女孩走了进来,身旁跟着一个胖乎乎的娃娃和那个她见过一面的黑色无鞘剑。
她跪在地上,对那个女孩拜了一拜:“祭剑司大人,拜托您了……”
回身握起他的手来,放到脸上,轻轻摩挲。
一滴泪,鲜红如血,滑落在他的手心……
阿亏推门进来,扑面而来的哀伤悲切让她怔了一怔——刀兵,那生杀予夺的利器,竟也有这么强烈的感情吗?
那把胡刀的器灵已不再是匈奴人的打扮,一身广袖长襟,若不是那双带了少许琥珀色的眼和较深的轮廓,大概已经瞧不出异域的味道了。
她趴在霍去病的榻前,脸颊摩挲着霍去病的手背,神色哀伤,眼神却平淡而幸福,就像一个普通的女人,拥有喜怒哀乐或者更多。
她抬起头来,眼睛在洒进来的阳光中眯了一眯,然后跪下,给阿亏磕了头,声音里没有一丝迟疑:“祭剑司大人,拜托您了……”
阿亏的手一抬要去抓她,却被身旁的小黑先一把抓住,握在手心里,强行按了下去:“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一滴艳红如血的泪滑落在霍去病的手心。
噔的一声,那把胡刀仿佛失去了依凭,从塌边滑落下来,掉在了地上。
小黑走过去,替霍去病将掌心握起来。血色的泪慢慢的晕染出淡淡的红光,从握起的五指间透出来,将霍去病的身体整个笼罩其中。
红光渐弱中,一个淡得几乎透明的灵体从身体上分离出来,漂浮到了半空。
那人,剑眉星目,一脸熟悉的嚣张和意气风发。一双眼睁开,便如宝剑开刃,玉器开封。
小白撇撇嘴:“这人其实比小胡还像器灵。”
霍去病略有些迷茫的环视了一周,看到那个躺在榻上失去呼吸的身体时不由得一愣,呆呆的拧了拧自己的胳膊:“这是……”
小黑淡淡的看他一眼:“你的过去已经被斩断,你如今只是一个新生的器灵。”
“器灵?”霍去病一怔,忽然便想起死前一瞬看到的那个女子,缱绻缠绵的摩挲着他的手。
“胡刀,他们叫我胡刀……”
“那……胡刀呢?”他往前一跨,却不适的摇晃起来。
小白顿时捂嘴窃笑:“马踏匈奴的霍大将军,现在居然要从走路学起了。”
阿亏捧起胡刀递到他面前:“这是她的本体,现在,是你的容器了。至于小胡……大概散了吧。器灵,一百年化灵,一千年方得实体。她一流泪,便将整个灵体都散了,偏偏又失去了容身之所……”
霍去病只觉脑袋乱糟糟的一团,怔怔的看着那把陪伴他征战一生的刀,心念一动,那刀已经飞到他怀中。
手指沿着刀身抚摸着,滑过刀刃,却不会觉得疼痛。
谁曾知道,他征战沙场,说着“匈奴未灭,无以家为”,却一直一直有一个这样的女子陪伴在他身边,杀敌……还有温柔而多情的注视……
“我总会找到她的,不论是灵还是人。”霍去病将刀如往常一样别在腰间,却感觉不到一点重量。
他一挑眉,已恢复了平日的无赖模样:“倒是你们,原来竟都不是人,竟是骗了本将军吗?”
阿亏眼神闪烁,挠了挠头,从怀里掏出一副卷轴道:“你既然要做这个器灵,那便要好好修炼,像你现在这么透明的灵体,不消半日便会散了,更别说去找小胡了!所以……”她仰起头来,对着霍去病努力的眨动着眼睛,一副劝诱的模样:“到妖器阁来吧,到妖器阁来吧,这里还有很多你想都想不到的好东西哦,像什么轩辕夏禹剑啦,望舒剑啦,大禹九鼎啦,都是美人哦!”
霍去病只抱臂看她,嘴角挂了了然的笑,小白却嘟囔着:“阿亏都跟着大猫二猫学坏了!”
卷轴缓缓打开,竟有三尺来长,一尺多宽。画上清晰的描着一座精致华丽的宫殿,巨大的宫门正对画的中心,几乎占去了大半个画面,宫门两边,两只威武的石狮子正挠着后脑勺,打着哈欠打盹儿。宫门上方,端端正正的悬挂着一方匾额:妖器阁。
阿亏拿手指恶狠狠的戳了戳那两只看门的石狮子,低声怒吼:“起来起来!大猫二猫你们两个太丢脸了!”
两只石狮子懒懒的睁了眼,看了阿亏一眼,摆摆前爪懒洋洋道:“阿亏你一早可没说我们两兄弟要给你看门啊,你把我们俩骗进来了就想残忍无度的剥削吗?”
阿亏脸一红,只能小声道:“可是,来新人了啊……”
两只石狮子的眼睛顿时一瞪,大若铜铃,脑袋一甩,颈上的鬃毛便是一荡。两只前爪巴拉巴拉一阵,将那一圈儿鬃毛梳理了个光光亮,这才摆着脑袋四下看:“哪里哪里!哈哈,可得是美人才行啊!”
阿亏在霍去病肩上推了一把,霍去病只觉眼前一花,面前已站了两只高大威猛的狮子,瞪着圆滚滚的眼睛看了他半晌,然后没精打采的甩了甩尾巴又跑去一边儿打盹儿了,只拿了两只大屁股对着阿亏:“没劲!竟然是个男的……这年头啊,美女就这么难找吗……这命啊怎么就这么坎坷啊……”
阿亏脑门儿一汗,对着画卷里回头看他的霍去病尴尬的打着哈哈道:“那个……他们两兄弟比较随性,诶,豪迈……啊,不拘小节……”
霍去病却打量了那华丽的宫门一番,摸着下巴道:“阿亏,我怎么觉得这宫殿这么眼熟呢?”
小白顿时捂着脸大叫起来:“不是我不是我!都是阿亏叫我干的!都是阿亏叫我在项羽烧秦宫之前带着大猫二猫把整个秦宫都搬走的!”
霍去病脸上的笑一僵,指着面前绵延数十里的宫殿群咬牙道:“你竟把整个秦宫都搬走了!阿亏……你真狠……”
阿亏对着手指偷偷抬眼:“那个……反正我不搬走也会被烧的,小秦很感谢我的说……”
画面里的秦宫顿时摇了摇,四下纷纷响起一群细小的孩童声音:“是呢是呢,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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