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殇》第119章


宁素素微微一笑,果然是个没脑子不知分寸的,皱了眉道:“好大胆子!本宫在问你话,你唤贤妃做什么?”
安采女被宁素素一斥,方才那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便消散了,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便求起饶来。
“传令下去,安采女不谙礼法,目无上下,德行有失,贬去永巷。”
宁素素这淡淡一句,却惊了众妃嫔一跳,封后这许久,一直不见她有什么动静,众人还道她是因楚澈不喜,所以不愿起冲突,哪里想得到会有今日这样的举动。
那安采女也似;到了这点,大声喊叫道:“皇上呢?我要见皇上!皇后不公!”
“还不快拖下去!”
柳絮只能无奈起身是此刻服软,怕是出了这凤寰宫向就变了:“还请娘娘手下留情。”
“贤妃,你可也宫所判不公?”宁素素眉一挑,今日所为不过是她一时兴起罢了,前几日宁家旁枝有个不成器的子弟看上了这个岑黛儿,却不料这岑黛儿看上去弱如扶柳子却是硬得很,险些闹出人命,听说班里的人还打算去顺天府告一状事传到宁素素耳里,自然知道如今这个节骨眼,宁家犯不得错,只好命人将这个丝竹班请进了宫。
就在请安前宁素素看着众妃围柳絮身边,如众星捧月一般,心中略有几分不快,想起了丝竹班里的岑黛儿,于是才有了那一句词。
“妾不敢,只是安采女终是因为妾而获罪娘娘网开一面。”柳絮伏在地上。
宁素素冷笑,道:“莫贤妃对岑黛儿这名字不悦才要安采女出头来说?”
“妾既非尊者,也非岑黛儿亲者非者,岑黛儿不曾犯了忌讳妾也无不悦之说,只是采女心直口快……”
“够了!本宫行事还轮不到贤妃来教,来人,将那安采女拖去冷宫!”
宁素素毕竟是皇后,高过柳絮一头,她执意如此,柳絮也没用法子,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安采女被拖了下去。
电光火石间,宁素素似又想起了一桩事,唤过盼亭道:“去内务府拿名册过来,要碧霄宫那一本。”
柳絮一听,便知不妥,看来皇后今日是铁了心要对付自己了……
“听说你宫里有个宫女被打了板子,逐出宫去了?”楚澈见柳絮许久不答,便又问道。
柳絮不知楚澈今日为何问得如此详细,只能照实点了点头:“是个叫宁然的宫女。”
其时跪在殿下的柳絮并不知在她的碧霄宫中还有这一名宫女,封了贤妃之后,她不愿大费周章,因此并未迁入碧霄宫的主殿,住的还是明瑟殿,内务府新分下的宫女都被她安排在了外殿做些洒扫,那宁然虽然是碧霄宫的老人了,但是不过是个小宫女,亦不是明瑟殿的,柳絮也未分心去想她宫里那些避讳的事,一时不察,便错漏了。
“宁然,宁然,”宁素素将名册扔在了柳絮面前,“不知贤妃以为这宁然可有犯讳?”
皇后是国母,为尊者不说,亲者,贤者也俱是搭的上边的。
柳絮只好答了是。
“盼亭,犯讳者依律当如何?”
“回娘娘,犯讳者依律当斩。”
“那知情不报者呢?”
“连坐。”
“贤妃,你可都听清楚了?”
“妾,听清楚了,愿听从娘娘发落。”
宁素素轻笑:“今儿看在皇上面上就放你一马,至于那个宁然,拉下去打个二十大板,送出宫去便算了,不过,”说到此处,宁素素扫视了众人一眼,“你们以后也要记清楚了,避讳避的是谁的讳,祖宗礼法要是没记清楚的,就去那些书来读,不要一日到晚就只会拈酸吃醋的,没得让人小瞧。”
底下众人皆是离座领命。
“那个宫女既然逐出宫去便算了,至于安采女……”楚澈沉吟了一会,道,“明日你就说是朕口谕,让她搬出冷宫,位分不变。”
柳絮不免怔了怔,旋即便明白了楚澈的意思,今日她拿了糕点来,明日楚澈便放了安采女,不知情的旁人自然以为是她向楚澈求的情,等若是狠狠在皇后脸上打了一个巴掌,心中难免有些不是滋味,却也只能低头应下。
楚澈自然是看出柳絮心中的不情愿,正想安慰几句,却听周德福急急来报:“皇上,清贵人好像要生了……”
“叫了稳婆没有?”楚澈当下再顾不得许多,举步便往麟趾宫赶去。
柳絮看着楚澈匆匆而去的背影,心中苦意更甚……
【人去暗度流光(三)】
趾宫此刻已是忙做一团,楚澈赶去的时候,只有淑人,宫女不时地进进出出,惠竹殿旁的一个小殿灯火通明,不时地传出清流痛苦的喊声。
“不是说还有一个月吗?”楚澈一脸急切,不顾还跪在地上的汀嫔,一把抓起她问道。
汀嫔是何等样人,自然知道楚澈此刻急的是什么,轻声道:“妾也不知,最近这段时日,妾与清贵人同进同出,并无任何不妥,今日她说有些疲累,想早些休息,才刚安顿好,却突然……突然……”
楚澈跺一跺脚,道:“将负责膳食之人找来,朕有话要问!”这一急,脸上便有些涨红。
“皇上且放宽心,”淑妃不露痕迹地推开了韩汀,扶住了楚澈,“眼下最要紧的还是里头的母子,方才听稳婆说,清流情形还好,皇上,再等等。”
楚澈似忽然想么一般,轻声问道:“皇后呢?”
“娘娘听说清流要生了,就了颐华宫,说是要诵经保佑清流母子平安。”
“母子平安……”楚喃喃地重复了这四个字后,没有再说什么,反而闭上了眼静静等待。
一个多时辰后,稳婆兴冲地抱了个孩子出来,跪在地上,双手高高举起:“皇上大喜,皇上大喜!”
楚澈然睁开眼睛,看着襁褓中那个白胖的小孩,不觉得亲近,反而觉得有些疏离,小孩的脸有些皱,稀疏的头发搭在脑袋上,一声又一声的啼哭着。
淑妃见楚只呆坐在那里。上前轻轻揭了襁褓。看一眼。转身道:“皇上大喜。是个皇子。”
“是……儿?”他此时才回过神来稳婆手中抱过了孩子。犹豫了许久。伸出手轻柔地拂过婴儿地面颊。怀中地小生命对这爱抚似很是惬意。嘴角微微一翘。笑了开来。
楚澈此刻才觉得心中被满满地暖意所包围了。不自觉地也挂上了笑容。道:“吩咐钦天监选个好日子。”
周德福此刻眼眶亦是湿润有些哽咽道:“是。”
“楚。楚真是好名字。”
案上那份邸报。念语已看了好几遍。说地是大周皇子一事。楚澈取名为“”。
“大声,震摇**乾之动,如雷之发。”
“没想到皇上居然会用《庆历圣德颂》来给大皇子取名。”罗潜之大饮一杯感慨道。
念语因着身子的缘故,只能以茶代酒,笑道:“皇上这是在给宁相提醒啊。”
《庆历圣德颂》乃是宋朝石介所作,庆历三年,朝廷罢吕夷简,夏杜衍、范仲淹,石介难掩心中喜悦才作此颂,洋洋千言褒贬甚峻。
罗潜之却是皱了皱眉:“皇上却是有些操之过急了,宁相到此,略顿了顿,“清丞都有些年纪了,而皇上却是正值青春,唉,毕竟还是少年心性啊,有些焦躁冒进了。”
念语沉吟不语,以她对楚澈的了解,他绝不是罗潜之口中那般,幼时尚能韬光养晦,一步一步博得父亲欢心,最终几成大统,长成之后,亦是容忍退让,看着宁相越走越高,只是他近日却似有些等不急了,朝中大臣更迭不止,与宁相亦是起了不少冲突,但依旧是寸步不让。
念及此,她不免有些担心,虽然知道他行事向来都会留后手,但是如今他孤身在京,父亲忙着与蜀国,突厥商议,无暇内顾,若是京中出了什么事,恐怕也不及救……
“念语丫头,你也不必太过担心,锦权那个小子,可是得了不少你爹的亲传啊!”罗潜之拍拍她的手,劝慰道,“你如今还是养好身体要紧。”
见罗潜之满是担忧地看着自己,念语只好舒展了眉头,含笑应下,心中却是在想,若是他知道自己的孩子出世,会取个什么名字。
“大人,东北那里有信来!”
罗潜之与念语双双起身,迎了上去,从侍卫手中接过信一看,罗潜之面上闪过一丝兴奋忐忑之情,却又有几分伤感。
念语见他忽喜忽忧,原本放下去的心,便又提了上来:“爹信中说了什么?一切可还好?”
“下月初十是突厥可汗的生日,突厥的大王子为了能在继位的时候多得一些筹码,要清丞提前起兵。”
“那蜀国?”若是提前起兵的话,怕是太过仓促,总会有疏漏之处,念语的心便又悬了起来。
罗潜之不住在房内踱步,斟酌道:“现下你的身子不便,经不得长途跋涉,可有信得过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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