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计:倾城妃子平天下》第120章


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拭去我眼角的泪水,我才看清,那帷帐上绣着的不是紫藤萝的花瓣,而是两条翻云覆雨的朱色蟠龙。
他终于还是称王了吗?我默默地想。
陈友谅的目光逡巡在我的脸上,欲言又止,最终握住我的左手,一字一句道:“阿棠,以后无论发生什么,再不要这般牺牲自己。你是我的女人,你要完全信任我,信任我有足够的能力去保护你。我是一个男人,我不需要自己的女人为我而牺牲。你懂吗?”
我微笑着冲他眨眨眼睛,泪水便顺势流下来,直溺在我的笑涡里。我这才发觉,脸上并没有涩痛的感觉,也就是说,我有幸保留了这张脸的完整。
“哭吧,”陈友谅眸子里的光柔和得像清泠的溪水,褪去我身心的燥热,“哭泪了就睡一会。我会陪着你。”
他在我身上盖了一层又一层的棉被,轻声道:“出了汗,就会好的。”
我微微摇头,因为身上实在太热。
他似乎没看见,只是缓缓理着我满头的三千烦恼丝,我恍然惊觉那头发似乎少了些,心中微痛。但见他动作轻柔得好似微风,神情也怜爱至极,终是在心底默叹一声,迷迷糊糊地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全身的肌肤上都像是被人贴上了炭火,痛得喘不过气来。明明浑身滚烫得厉害,我却又觉得冷,每一寸肌肤里都透着蚀骨的寒意,激得我瑟瑟发抖。在这期间,我仿佛听到鸢儿的哭声,我脑子里嗡嗡直响,又昏又痛。
床帏上的蟠龙似是活过来了,吐着滚热的火球,张牙舞爪地扑向我。我眯着眼睛,轻轻呻/吟,想把身上的覆盖物都揭开,却被一只渗着凉意的手掌抓住。
我迷蒙地抬起头,恍惚中又看到一个男人光裸的胸膛,我惊恐地嘶喊出声:“走开!走开!我只是陈友谅的女人,永永远远都是!”
那男人的身形顿住,动作却更轻柔,他低声唤着我:“阿棠,阿棠。是我,你振作点!”
阿棠……
这声音好熟悉,是陈友谅吗?
我泪水迸飞,想伸开手臂抱紧他,身体却像被困在一个可怕的噩梦中,怎么也动弹不得。我痛得哼出声来,呼吸也急促,只好不住地摇头。
他将手指伸进我的衣领,将那些恼人的负荷通通除去,我抖得更厉害。迷迷糊糊中,我像是躺在冰凉的水中,清灵灵的波浪舒缓地抚弄着我灼热而又痛楚的肌肤,舒服极了。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我和弟弟在花园里的池塘里玩耍,烈日当头,水波却凉意沁人。
奇怪,我怎么会有弟弟?还有小时候的事情……
脑子是面糊般混沌的一团,我什么也想不通,只是任那清凉的水环抱着,又昏沉沉的睡去。
第六卷,泽之卷:以色祸国 (十四)摄政王妃 下
喉头的焦灼令我从沉睡中惊醒,我连眼睛都懒得睁,只虚弱道:“水,水……”
紧紧环着我的水波悄悄褪去,我才发觉那是一双男人的手臂,我讶然的睁开眼睛,发现天都要亮了,四周都白蒙蒙的如坠雾中。
残存的烛影在晨光中愈发飘忽,陈友谅来不及披上衣服,满脸倦容地匆匆踏下床。
我双目迷离的望着他光亮的脊背,片刻后,清甜的液体已灌入我的喉头。我急切地抓住那份舒爽的源头,却在吞咽中呛得直咳嗽,这一咳,五脏六腑都疼的颤抖。
陈友谅托起我,轻轻拍抚我的后背,安慰道:“慢点喝,慢点喝!”
我也顾不得喝了,悲喜交加地仰视着他渐渐明晰的容颜,一头扑在他怀里,嘤嘤地哭泣。
陈友谅小心翼翼地避开我右臂上的伤,自左面轻拥着我,温声道:“没事了,没事了。”
接着,我就被他抱起,缓缓放在床榻上,他的味道便无孔不入地渗入我的呼吸……
再次醒来,身上的燥热已如退潮般消匿,首先入眼的是帷帐顶上的龙纹,仔细看清才发现,这只是一只吞云吐雾的蛟龙。
左臂处动人的温存让我禁不住歪过头一探究竟,眼神定一定,却见陈友谅斜躺在我身边,身上半盖着一条羊皮毯子。他双眸紧闭,眉峰却高高蹙起,那份乖觉的神情犹如受了委屈的小孩子,让人忍不住想去伸手抚平它。
晨光熹微,透过半张半合的纱帐,点点落在他玉石般棱角分明的面庞上,他脸上的疲惫之色也因之而被我一览无余。
我有些心疼地望着他,轻叹一口气,他的双眸却霍然睁开,眼神中闪着警惕的光。
看到是我醒来,陈友谅眸子里光华尽去,不由分说地抚上我的额头,谢天谢地道:“烧终于退了。”
虽然右臂上烧热的痛楚依旧势头不减,我仍是冲他挤出一个相对甜美的笑容,眨着眼道:“我饿了。”
“你等着。”陈友谅用宜喜宜悲的微笑回报我,登时坐起来,随手拿了件衣裳披着,踏下床阔步走向门外,吩咐了几句后,又靠在我身边,悉心地帮我穿好衣服。
陈友谅的神情专注而认真,就像在呵护一件珍宝,我不动声色地望着他,眼前渐渐雾气朦胧。
“王爷,王妃,早膳已经呈上来了。”鸢儿躬着身子走进来,将盘子放置在榻边的桌子上。
陈友谅对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出去,然后小心翼翼地将我扶好,执起筷箸一口一口地喂给我。
我安心地靠在他坚实的胸膛,不好意思地侧过脸:“哪里有这么矜贵?”
“别说话,”陈友谅冗自将饭菜送到我的唇齿间,嗔道,“现在王府中第一矜贵的就是你,我不允许你再受一点伤害。”
我含笑注视着他,用心去感受此刻的温存,恍惚间忆起一事,迟疑道:“那天,我……”
“怎么了?”陈友谅停住手。
“你记住我对你说的话,他是你的仇人!我才是你的亲人!我会回来找你的!”
朱元璋临走前说的那句话犹如招摇的蛇信子,舔舐着我呼之欲出的话,我到底该不该对陈友谅坦白?
陈友谅见我欲言又止,按住我的肩头,淡淡道:“都过去了,不想提就不必提了。”
我轻叹一声,略微思量道:“那天我晕倒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鸢儿称我王妃?”
“实话告诉你,原本我打算在中秋宴上生擒徐寿辉,谁知这厮老奸巨猾,竟然让他逃脱了。他更以你为要挟,迫我在军阵前立下毒誓。如今玉玺已毁,我再自立为王已经名不正言不顺,只好退一步让他再当几天皇帝。”陈友谅的眸子瞬间冷寂。
原来,徐寿辉说的都是真的,陈友谅是真的要策反……
我抿着发白的唇,迟疑道:“那你现在是?”
陈友谅将手中的瓷碗放在案上,淡淡道:“天完摄政王,汉王。”
“摄政王?”我暗自拿捏着这三个字,探寻道,“也就是说,天完的实权全是在你手中?”
陈友谅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阿棠生病后,好奇心也渐长了。”
我将额头轻轻抵在他的肩膀上,怅惋道:“我是长了,也不得不长。经历这么多事让我明白,想要做你的女人就绝对不能像一张白纸那么简单。我只有真正了解你,才能真正站在你身侧,面对所有暴风疾雨。”
陈友谅亲吻我的额发,颇有触动:“阿棠,你……”
我伸出手指按在他唇上,眼神愈发坚定:“不要说不行,不可以,除非你并没有把我当成你的妻子。”
陈友谅眸光发亮,展颜而笑:“怎会?你是我陈友谅独一无二的王妃,从此天下,就将是你我的天下!”
第六卷,泽之卷:以色祸国 (十五)言笑晏晏 上
转眼已到了寒冬腊月,朔风凛冽,片片吹拂着院落里残破的木叶。
任外间朱颜凋尽,寝殿中却静潭般寂寂无声。月白色的罗纱重重深垂,花色麒麟纹铜炉内燃着淡淡的百和香,飘柔的青烟袅袅婷婷地绕在半透明的纱帷之上,宛若梦幻。
我静坐在铜镜前,神情恍惚地望着镜中的自己,铅华不施,素面朝天,鹅黄银线浣纱寝衣恰似冬雪后的云华,青丝散地犹如墨缎。百合香……为什么这香气如此熟悉?
我正怔然,余光却瞟到镜中流泻出一道男人的完美侧影,不觉面露浅笑。
陈友谅只松垮垮的披着件素白的缎衣,胸前紧实的肌肤随意地袒露着,神色专注地执起犀角白玉梳慢慢梳起我这三千烦恼丝。
我握住他游鱼般穿梭于我发间的手,看着铜镜中双颊略显丰润的自己,愁恼道:“两个月过去了,头发没长太多,人倒是胖了不少。我如今是无盐丑妇,王爷却还要拿着梳子取笑我吗?”
陈友谅的笑容有些促狭,他俯首轻靠在我的颈间,声音轻得几不可闻:“大夫说了这几个月你要好好养身子,你莫要招惹我。”
?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