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苏烈派人跟着苏九九的事,不过,并不知道恭王妃带来的那个酷似席玉的人就是苏烈的人。他是打算宴会完了之后就告诉她这件事的,谁知道晚了一步事情会演变成这样。不过既然都发生了,也只好来处理就是了。
回头看看面目惨烈的淳郡王,他一叹,罢了,他现在这样,也免得日后与自己争斗再丢了性命。
——
苏九九回府之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谁也不见。
恭王妃回府来拍门也没有用,她也知道她这个女儿平日里孝顺听话,可心里却是极有主见的,刚才苏秦把来龙去脉讲给她听了,虽然觉得自己女儿似乎有些过分,可是想着女儿也受了许多苦,她的心就软了,当初因为席玉的事她没有顺女儿的心,以至于会发生以后的事,所以这次,她也不打算再多说什么了。
可是,无论是谁,无论怎样喊话,甚至是哭,命令,都没有用,苏九九的房间里悄无声息,门也没有打开。
云雪歌闻讯赶来,是小月去找他的,把事情简单的复述了一遍,他立刻就来了,刚一进院子,就看见门口黑压压的一群人站在那里一筹莫展。
他轻轻抿嘴一笑,对着恭王妃道:“夜已深了,王妃也忙了一天,不如先去歇息吧,我来劝劝她,若她好了,我再派人去通知王妃,好么?”
恭王妃看了他一眼,知道苏九九与他交情匪浅,点点头道:“那也只能这样了。——你们都散了吧,该做什么便去做什么,平儿,咱们回去。”
人都走光了,云雪歌才转身看着黑漆漆的屋子,唤了几声她的名字,仍是没有半点反应,眼内隐有心疼:“我知道你生气,也知道你难过,可你连我也不肯见么?”
屋中仿若没有人一般的死寂,他微微皱眉,长长一叹:“你心里果然是有他的,不然你怎么会这样生气呢?”
“我没有!!”屋内忽然传来一声大吼,却引得云雪歌连连轻笑。
刚要说话,却听见有脚步声传来,抬眸一看,远远的走过来一个人,夜色迷蒙,看不清那人面容,可等那人走近了,云雪歌才淡淡一笑:“你来的正好,解铃还须系铃人。她谁也不肯见,谁的话也不听,你还是解释一下的好。”
来的人正是宋啴,他心中痛楚不下于苏九九,刚才宴会之上目睹一切,而他又身为当事人,一切发生的那么快那么突然,他根本没机会解释什么,想要解释的时候却又看见苏烈那骇人的一幕,再一愣神的功夫,她就走了。
他觉得自己是没脸来见她的,可苏秦只说了一句话,他就觉得自己要来,他记得,那个一身黄袍的男子看了他一眼,低声一叹,若不是因为在乎你,小九何必这样生气呢?朕看你是有苦衷的,可你若是不说,只怕日后再也不能见她了。
他怕,这段时间最怕的,就是不能见她;最怕的就是他的身份被拆穿之后,她会不要他,会生他的气,会赶他走。
所以,他还是来了。
宋啴慢慢走到门前,伸出的手离门还有几寸的距离,他却顿住了,静默半晌,才低声唤道:“主子,我——”
唤了一声,却再也无法继续下去,只是怔怔的站在那里。
屋中仍是一片静默,也不知过了多久,屋内传来她低低的声音。
“我不想见你,以后也不想见到你了,你姐姐要抢席玉,我设计害了她的母亲,那也是你的母亲吧?我跟你有杀母之仇,你若想杀我,我——”隐约听见一声哽咽,“我可以给你机会,不过,你也骗了我一年多了,也够了吧?”
……
第一百章 痛也是因为爱(二)
宋啴忙道:“不,不是!我母亲是王爷的小妾,我不是永阳公主所生的。我是骗了你,我没有告诉你我的身份,可是,这一年多我没有害过你,我也没有把你的消息告诉他们,我只是跟在你身边而已,我对你——我对你是真心的!我说我喜欢你,那也是真的!”
“你住口!”房门赫然打开,苏九九一脸是泪的出现在他面前,“真心的?是么?你是处心积虑出现在我身边的,你说你没害我,也许是没有找到时机呢?纵然你说的都是真的,我还怎么能相信你呢?你说你喜欢,”她苦笑,“心在你那里,你想怎么说都可以,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她垂眸说话,都不曾正眼看过他,她太清楚自己的心,方才一怒之下离开大殿,回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她却没有生宋啴的气,她心里清楚这一切不能全怪宋啴,他实在是被动,她更恨的是苏烈。可是,她却再也不能确定宋啴的心意了,这就是她最害怕的,若有一天,他忽而郑重的告诉她,他不爱她了,这一切都是一场骗局,而那时她已然深陷,还如何抽身呢?不如,趁着现在了断才好。
“我不想再看见你,你走吧,随便去哪里都可以,只要不再让我看见你。”
她转身进屋,手腕却被他拉住,她皱眉挣脱,却如何也挣不开,抬眸一看,那人定定的看着自己,心中一时纷乱如麻。
“你为什么不要再看见我?”面前的人侧头不说话,他却早已看见她眼底的泪和苦涩,一句话便冲口而出,“你曾说你心里有我,其实,你还是喜欢我的,是不是?”若不是因为喜欢,为何要避而不见,却又有这样不舍的眸光?
她一怔,继而沉默不语。这是被说中了心事的无言,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她的沉默让他无比慌乱,难道是猜错了么?见她还是不肯看自己,心里的笃定一点点的消失,越来越不确定她的感觉,慢慢的放掉她的手腕,低声道:“。。。。。。。对不起。”
他也转身便走,心也从来没有这样痛过,若他当初守住自己的一颗心,事情也不会变得现在这样了。
她抬眸,恰好看见他的背影,咽下一声叹息,却慢慢走过去自后轻轻抱住他:“你是对不起我,以后,记得多多补偿。”
他怔了半天,心中渐渐回转过来,转身看她,眸中去了暗淡染上了无数雀跃:“你不会再赶我走了,是么?”
她眸中仍有浅伤,却垂眸笑道:“虽然很伤心,可是我怕你走了,我会更伤心,我没法子管住我的心了,你说得对,它一遍一遍的告诉我,它喜欢你,不想让你走。”
他将她拥入怀中,笑的展眉,这就够了,只要这一句话,抵得上世间千千万万的繁华。
云雪歌在一旁看着,如玉的脸上挂着清淡的浅笑,心里却是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的失落和感伤。他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如今亲眼看到,却不想于他来说,是那样的难以接受,尽管他也是希望这样的结局的。
呆怔一会儿,闭眸转身飞上屋顶,几个纵跃就消失在夜色里,也不知何处心伤去了。
苏九九如今心结得解,于是把小月叫来吩咐一番,就放她出去善后了,然后留下宋啴陪她吃饭。
小丫鬟端着一碗白粥进来说,厨房已经熄了火,云公子知道公主一定会饿的,吩咐留了一碗白粥。那粥还冒着热气,宋啴不解:“不是说厨房熄了火么?”
苏九九挥手让小丫鬟下去了,才笑道:“这应该是师傅用内力催热的。”舀了一勺放在嘴里,果然是云雪歌亲自做的,是她熟悉的味道。
宋啴看着她,抿嘴道:“云公子真是细心呢!”
她一笑:“对呀,师傅煮的白粥很好吃的,你要吃么?”
宋啴摇头:“不必了,他是专门做给你吃的。”言语之间,隐有吃味。
苏九九哪里听不出来呢?放下碗筷,看着宋啴笑问道:“你不高兴了么?”
宋啴一怔,虽然心中是有些不高兴,但是那纯粹就是嫉妒而已,原本他以为自己在她心中没什么地位,可如今这场突如其来的事件他才看清了她的心,原来自己在她心中也是不可失去的,原来她的痛都是因为她爱,所以即便吃味,他也不会计较,因为不能计较。
在回来的路上,他就知道云雪歌和她之间的默契了,他们在一起七八年了,不是他有资格去质疑和不高兴的,其实他在她说喜欢的那一刻就想通了,只要能跟在她身边,其他的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没有不高兴,我只是怕云公子会不高兴。”他一样看得出,云雪歌那深沉的爱意。
苏九九一想到这个就会头痛,她可以笃定宋啴不会离开自己,可是,却没有办法确定云雪歌的心意,她心里明白,即便云雪歌深爱自己,若不和他的心意,他依旧能浅笑着离开,不会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宋啴,坦白说,我做不到心里只有你一个人,从小到大,玉哥哥在我心里的位置无人能够取代,他早就成了我身体的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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