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舞大清》第1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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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小腹里升起的那团想揍人的怒火硬生生压制下去……上天保佑,不期然发现的那株掩映在枯草中一米多高的绿色植物果然是‘防盗草’没错,防盗草又称‘植物猫’,全株茎叶满布不易察觉的银灰色蛰毛,有锐敏的刺激性,当人及禽、兽等触碰时,接触处就会立即如电击火烧般的奇疼怪痒!至少需捱过半个时辰痛苦方缓!
此时我手无寸铁,但这株植物无疑是一件称心如意的秘密武器……目前已经离开众人大概有10米左右的距离,倘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偷袭策凌敦多卜,然后逃走,不知会有几成的胜算?……草丛中隐约有寒光一闪,稍纵即逝……是刀刃的反光!他们来了!……策凌敦多卜似乎并未察觉到,贴近我跋扈张狂的胁迫道:“你很特别,不是个哭哭啼啼的讨嫌女人,不过不会喝烈酒,又闷的像木头冷的像冰,这样可不成,你必须学会取悦能操纵你生死的人,否则还没到那边便活不下去。”
我蹲下身体取出手绢,用它包裹住那株‘植物猫’的茎拔了出来,抬头哀怨的瞟了策凌敦多卜一眼,耷拉下脑袋噙着泪无限委屈道:“我现在就像这株根须被人强行拽离了土壤的衰草,没有一丝依靠。策凌敦多卜,我认命了,不过,宁吃鲜桃一颗,不啃烂梨一筐,我只愿意取悦你一个人,而你必须保证我不受其他人侵犯,否则我宁可死了好了。”
他蹲下身用一只手指抬起我的下巴:“那就要看你能取悦我到什么程度了?”
就是现在!我猛的一把将能‘痛咬’人的‘植物猫’狠狠扫向他的眼睛,他的反应奇快,用手掌一挡一抓,手根处成了受难地,电击火燎般的奇痒剧痛令他一声暴喝,忙不迭的松手,就那一瞬间的空隙,我拼命的向刚才草丛中有寒光一闪的方向逃窜……
有一青衣男子接应我,其余几人都冲上去阻拦敌人……顾不上回头细看,只听到后面不断传来的混乱的马嘶人吼、金戈相搏和惨叫凄鸣,迎面的劲风吹的我完全睁不开眼睛,只一味的、没命的被来人扯着踉跄着向前狂奔:“九福晋,坚持住,马就在前面不远了!”
“还有其他人接应吗?”几人对抗十三骑,还不包括前后打尖押尾的敌人,可以说几乎没有胜算。
“属下六人是追随海东青而来,并未料到形势会如此严峻,属下无能。”
“那他们几个怎么脱身?”情急之中竟颤抖着蹬不上马。
那青衣男子将我推了上去:“属下等都受过九爷大恩,自当万死不辞。”
后面传来了马蹄声,有人追上来了……没时间多想,我一夹马腹,策马狂逃,跑了一会儿,听到一声马儿亡命的凄厉,陡然惊觉那青衣男子未再跟上,不禁回头去看,只见他和他的坐骑皆已倒在血泊之中……
泪水夺眶而出,六条鲜活的生命为了救我而凋零在这片广袤萧瑟的荒原,而我甚至还不知道他们的名字,后面的追兵已近在咫尺,我的心越来越凉……渐渐的,策凌敦多卜已和我并驾齐驱,身上一紧,待反应过来已被拦腰揽过到他的坐骑上。
惊魂未定中我抵死挣扎,却被对方像掐死一只小蚂蚁一样镇压得动弹不得,怎么办?却听得头顶一阵风声,那只由我照料由胤禟驯育的海东青“布日固德意”天降救主,迅猛的抓向策凌敦多卜……说是迟那时快,我只觉得一阵腥热的血雨凌空四溅,我的“布日固德意”,竟活生生的被策凌敦多卜抽刀劈成了两截。
看着那如地狱撒旦般狰狞的面孔,我心如刀绞,万念俱灰,闭上眼睛咬住舌根,正要用力嚼下求得解脱,却被策凌敦多卜如烙铁般红肿滚烫的铁掌狠捏住了上下颌的交接处,“想死?没那么容易!”
百二十三章 浮生一焰炙如摧(6)
……不!别灌我,我不喝!……强灌进嘴里的,是刚从火山口喷发的熔岩吗?为什么我的嘴瞬间麻木得仿佛与神经断绝了关系,舌头如挂在树上的死蛇没有一丝知觉,喉咙灼热似焚,胃里火燎般的剧痛……身子软若飘絮,脑子混沌莫名,一切变得七荤八素云里雾里……
“策零敦多卜,你给她喝的什么?”依稀是钟齐海的声音。
“哑药。京城那边应该已经发现她丢了,沿途肯定会遭遇关卡和盘问,这里还不是我的势力范围,没必要横生枝节……你们,去把所有尸体血迹处理掉,不要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这妮子性烈,你不怕她嚼舌自尽?”
“自尽?也要有那个力气才行,我要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我被抱起搁在了马车的暗格里,在那块用做障眼法的隔板最后颌上的一刹那,策凌敦多卜用指腹刮了刮我的嘴唇:“哑女,你暗算我的眼睛,我毁掉你的声音,咱们谁也不欠谁!”
……
“放行!”蹬上马车的人又下去了,已经是第三拨了……别走!我在里面啊。求求你们,不要走,救救我!……无边的黑暗如阴沟里腥涩碜秽的恶水,将我浸泡着、腐蚀着……我,究竟是一具奄奄一息的半死活人,还是尸居余气的半活死人?为什么,命运会残忍如斯,连眨眼睛的力气也被无情剥夺,连淌出一滴眼泪的水分也被恶意抽离……
红尘如网,千丝万缕的劫数织就了它,将芸芸众生一网打尽!如今,我的劫数已经到了……我苦撑着不肯没入绝望的沼泽,直到残存的希望就那么一点一滴的随着时间湮灭耗尽,幻灭的野草开始在心坎上疯长,渐渐地填满了整个心田……终于倒计时了,我那千疮百孔曲折煎熬的人生,我那缠绵悱恻甜蜜潋滟的人生,就这样浸淫在往事的绵绵霏雨中,迎接灭顶的死亡……
我听到了昂扬的犬吠,怎么?天堂也养了看门的天狗吗?
我听到了嘈杂的脚步,怎么?天使们放弃翅膀,开始用下肢走路了?
我听到金戈碰撞声和吼叫声,怎么?天堂里也有歇斯底里的摇滚歌手吗?
我感觉黑暗的屏障倏得淡薄起来,隐约有圣光涌进了涣散的瞳孔,修复着那崩溃的神经……圣光中出现了一个人的影子,是上帝吗?
上帝张开双臂将我搂进怀里,上帝的眼睛下起了温暖的雨,有一滴滑落在了我的唇际,是咸的,这是天堂为每位新人准备的欢迎仪式吗?上帝的眼里一定住着一片浩瀚的海洋。
“四爷,策零敦多卜逃走了,那个女人,已自刎身亡,其余人等负隅顽抗,皆就地正法。”
“剁成肉酱。”
上帝的牙缝里迸出四个阴冷毒辣的字,瞬间掀起了一阵血腥的风,我陡然清醒……啊,原来是四爷!
荒原多惨淡,萧瑟泣秋风!……灌木被深秋酝酿成了一丛丛枯败的骨架,饱染秋霜的衰草集体在风的压迫下向一个方向佝偻着半人多高的身子……满目肃杀!……
远处浓烟滚滚,火浪滔天,以雷霆万倾的威力,风驰电掣的速度,毁天灭地的激情向我们涌来!一定策凌敦多卜,燎原的火种来自》……于他逃窜的方向,而我们,刚好在位于下风口,他是想烧死我们啊,用无边无际的荒原殉葬!
逃,是目前唯一的选择,马嘶人沸狗号啕,四散而乱……追在后面的冲天炙焰,将四爷、我和我们身下的马儿,三者的命运连成一体……可是,火借风势,前面的荒原望不到头,后面的催命火龙越追越近……这样下去,都是死路一条,谁也逃不了!……何苦再拖累旁人?不如减轻马的负荷,说不定他还能有一线生机,将心一横,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我陡然一挣,滚下了马!
在蔓烟荒草中翻滚了好几圈,最后仰面朝天,无声而晒,以苍天为墓碑,用大地做墓床,灌木枯草,是与我陪葬的兵马俑,而朵朵逍遥的白云,便是我圣洁的墓志铭!别了,阿九;别了,小四;别了,我失落的小五;别了,我……四爷!你吃错药了?脑壳生锈脱线了?还是神经短路烧焦了?为什么要跟着……
“董鄂,你这个不识好歹的失心疯!你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妖精!你想死?除非我死!”他的五官在焦灼狂怒中扭曲,双手粗暴的将我一把扯起提在背上固定好,双脚则跋涉着金黄的草海,亡命的奔跑……刚才的三位一体此时已分崩离析,那匹勒不住的惊马须臾间便减去了两个负累,自是四蹄生风,仅留下一个渐行渐远的背影……胤禛,你这个彻头彻尾的笨蛋,无可救药的呆瓜!趴在你背上拖累你的女子已经再也不是你喜欢的那个话篓子了,她哑了,舌头上的阳光被阴霾噬食殆尽,伶牙俐齿只是如烟的过往,清脆明快的嗓音已化为虚无,再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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