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舞大清》第115章


’的自我标榜?恶作剧?不可能,他哪有那么闲?而且,帝王心术又岂是这么好揣测的?
转瞬之间脑子里已百折千回,却依然满头雾水一筹莫展,辨证录&;#8226;中毒门》里说:“人有饮吞鸩酒,白眼朝天,身发寒颤,忽忽不知如大醉之状,心中明白但不能语言,至眼闭即死。”
生杀大权握在别人之手,奈何?奈何?
仰脖一饮而尽,朝犹微笑,夕葬尘埃,无痛而死,无疾而终,也罢!也罢!
这鸩酒的滋味,怎么和光禄寺良酿署用玉泉山水酿造的玉泉酒无甚差别?闭目等了片刻,无事?!再次偷觑康熙,陡然觉得其眸中惋惜之意乍泻即收:“你这丫头向来八棍子打不出句实话,今儿个,朕就看看你酒后肯不肯吐真言?朕返京数日,两次家宴胤禟和你都没有出席,宜妃说你于一个多月前偶染风寒,怕把病气过给旁人,故去京郊别院静心养病,是这样吗?”
倘若我说不是,那宜妃岂不就是欺君?硬着头皮答道:“有劳皇阿玛挂记,媳妇诚惶诚恐。”
康熙喉咙里低低发出两声嗤笑,似怒似讽,似一锅沸腾爆溅的油,而我的心则在油锅里滚了一圈,被炸得中空外脆,只听康熙又道:“朕听闻市井中流传着不利于九福晋名节的诸多传言,而朕那几个不争气的儿子,则不约而同的着手扑灭这些个能杀人于无形的洪水猛兽……丫头,传言都是无源之水、无风之浪吗?”
我暗忖:自古以来,皇室便是诸多真假丑闻的发源地和集散地,而皇室偏偏又是最忌讳和不能容忍瑕疵的地方,我此番遭挟持遇险数日,虽并无苟且羞辱之事,但名节必然受损,而这事也绝非不漏风的墙,康熙当时虽身处热河巡视途中,但其中过往又岂能瞒过他的耳目?他倘若肯容忍我,自然会难得糊涂,当作耳边风;可今日如此这般的提及,恐怕已生出杀意……
不禁凄然而笑:“生寄死归,每个人到世间走一遭,都免不了留下这样那样的遗憾……既然人人都是如此,董鄂自然也能坦然面对……皇阿玛,皇家的媳妇人人皆应‘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倘若您认为董鄂的存在令皇族蒙羞,便请赐死董鄂,董鄂自当认命,绝无怨尤。”
康熙沉吟片刻,突然话锋一转:“这回八阿哥犯事,胤禟的反应最大,朕甚无奈,将他在理藩院的差事也给撤了,告诉朕,他可还在埋怨记恨,打算继续跟朕唱对台戏?”
“回皇阿玛的话,胤禟如今也明白‘为君难,为君父更难’的道理,能理解皇阿玛的一片苦心,不会再心生不满,记恨君父?”
“哦?是这样吗?”康熙微微挪动了一下龙体:“说说看,他理解了朕的一片什么苦心?”
“天家骨肉最难保全,而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皇阿玛为君为父,更是知易行难,皇阿玛此番对八阿哥看似无情,实则有情;看似心狠,实则心酸。”
康熙微微动容:“说下去!”
我自知在劫难逃,当下也没什么顾虑,索性豁出去直言道:“虎毒不食子,何况皇阿玛是位仁君,无论儿子们有多大的不是,父亲总是能胳膊折在袖子里,打落的牙齿和血吞,给予最大限度的原宥和包容……可皇父毕竟不能保佑他们一辈子,倘若他日新君登极,兄弟之义终究不比父子之情,八阿哥今日的势力和影响难免不让新君心存忌惮,甚至可能将他当作妨碍皇权的绊脚石,毕竟,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皇阿玛既然不能成全八阿哥所想要的,必然也不愿这个不务矜夸的优秀儿子落得个惨淡收场,所以,如今不留情面的压制惩罚他,一是彻底断了他的非分之念,二是做给百官和未来的新君看,令前者不至于依附结党于他,后者不至于忌惮到手足相残……现在的极狠正是为了日后的保全,道是无情却有情。”
康熙哑然失笑:“朕了解自己的儿子,以胤禟的性子,是决计想不到这一层的,苏麻喇姑说的没错,你确实不同凡响……可惜的是,你的存在,已经成为日后动摇政局稳定的祸根之一,朕不得不亲手将隐患消弭于无形……这回之事,胤禛舍命救你,胤禟拼命寻你,他们又不约而同的将市井传言残酷扑压了下去,可谓个个情深意重,胤禟自不必说,朕想再问你,你对胤禛又是何种感情?”
原来,皇帝不能容忍我的原因竟是这个!儿子们勾心斗角他可以隐忍,但不合的原因之中,却决不能出现女人的因素!好一个可悲的牺牲品!
想起胤禛,一滴泪水不争气的跳出眼眶、划破空气、殒命于大地:“回皇阿玛的话,四哥与董鄂,是‘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的感情。”
康熙微微颔首:“倘若朕给你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你选谁?”
脑海里突然冒出四句佛揭:人生就像棋一盘,落子容易悔子难;盘到中局方知险,胜负总在黑白间。
没有犹豫,朗声答道:“起手无回!董鄂已经落了子,又焉有再悔棋的道理?”
康熙闭目而晒:“好一个‘起手无回’!当初,四阿哥和九阿哥都向朕求娶你,朕最终决定成全你和九阿哥,并不是因为朕更偏爱胤禟,而是因为,你根本不适合胤禛。胤禛真正需要的,是一个毫不张扬为他打点家务琐事的内敛女人和一份不必刻骨铭心牵肠挂肚却实实在在细水长流的平淡感情,可惜他现在还不懂。”
刑年在我面前搁下了第二杯酒,我无奈的握住了这杯苦涩的毒药……
一百三十章 天容海色本澄清(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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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番外)][康熙(番外)][康熙(番外)][康熙(番外)]
这丫头一句“天家骨肉最难保全,而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勾出朕无限酸楚的记忆。
他,在朕的心中是不同的,朕一直知道;而他,却从来不知道。
康熙二十八年七月初九,朕永远也忘不了,蝶儿遘疾日沉,势在频危,朕决意抛下之前认定自己‘克嫡妻’的顾虑重重,册立她为皇后:“蝶儿,从今天起,你就是朕的皇后了,咱们生要同船共渡,死亦同穴共眠……你必须永远陪着朕,永远!这是圣旨,你不得违抗,知道吗?……你说什么?……什么?……禛儿?”
对,禛儿!统率六宫的皇贵妃佟佳氏,鞠育众子,备极恩勤,可是剥下这层世俗的外衣,真正在蝶儿的心里落地生根的,只有这个一路从襁褓里呱呱啼哭的婴孩、到牙牙学语蹒跚学步的幼童、再长到执拗任性还有些喜怒无常的、刚满11岁的养子吧!
“好!朕什么都答应你,子凭母贵,朕这就封禛儿为亲王,不,亲王双俸!从此,他只屈居于朕与太子之下,凌驾于诸子之上!”
蝶儿蜡黄的病容瞬间变得惨白:“不……皇上……臣妾求您……别,别把禛儿推到风口浪尖上,好好疼惜他,日后分封诸子,也要慎封他爵位……他……性子,性子太躁太执拗,容易感情用事,我不放心……臣妾求您,先压制他,琢磨他的性子,唯有如此,日后方堪为社稷大用……若,这孩子将来不成器,也不会因爵位悬殊犯了……犯了其他兄弟的忌,能当个富贵闲人,保……保一世平安……玄烨,答应我……”
“不,蝶儿,你从来只知道付出,不知道索取,从不向朕要求什么,如今……你让朕的心里好痛啊……朕发誓,封禛儿亲王之后,会尽力保全他,不许任何人伤害他,相信朕!”
蝶儿流泪道:“天家骨肉最难保全,而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求您,压制他,慎封他,琢磨他的性子……麻子小哥哥,答应蝶儿……”
朕脑子里面一片空白,麻子小哥哥……多少年没有听到了,蝶儿第一次入宫是什么时候……对,她进宫拜谒她的姑母,我的皇额娘,门牙还没长全呢,一说话就漏风,朕才嘲笑了她两句,她就哭着骂朕是麻子小哥哥……
蝶儿,你在的时候,玄烨只知道全身心去追逐盛世之梦,平定三藩、收复台湾、治理黄河……就在朕站在辉煌就要升起的黎明时刻,可一转身,陪朕走过漫漫黑夜的你,却已不在。凤凰踏碎玉玲珑,孔雀斜穿花错落,你随风归去,只留下朕,高处不胜寒。
蝶儿,如今国家升平日久,弊端逐一显露,吏治腐败,贪贿成风;朋党窜连,盘根错节;还有赋税不均,刑狱不平,国库亏空,科场舞弊,朕的盛世俨然已经成了一个外强中干的空壳子,可朕,已经再也没有精力去一一整顿吏治,整饬财政,清除积弊痼疾……孩子们又不择手段的争储夺嫡,伤透了朕的心,只有你留给朕的禛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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