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宫遗恨》第1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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叹了口气,我放下了手中的签牌。前几日回京后就得知她病了,我知道她一定是为了儿子的事急的。我想见她,可我又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此时伤心透顶的她。毕竟亲自下旨拘禁儿子的人就是我。
“今日叫散,朕累了。”
“皇上。”
小顾子像是没听到我的话,从门外走进来,径自接过内侍手上的托盘,重新递到我的跟前。
“你这奴才怎么回事?朕说叫散你不明白吗?”
“皇上。”
我烦躁地又说了一遍,只见他的眼神往托盘上瞄去,我心里觉得奇怪,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托盘上静静地躺着一方折好的云缎质的锦帕。我一愣,朝他看去,发现他正带着几分笑意看着我。心忍不住一颤,我伸出手拿起帕子,恍惚间,突然生出了一个念头,我盼了许久的春天,是不是终于要来了?
康熙五十四年十月
西郊畅春园
天才匍亮,一个中年模样的姑姑轻手轻脚地从主子的房里退了出来,大家都管她叫心荷姑姑。她自康熙十九年入宫以来一直都伺候雍亲王和十四贝子的生母德妃娘娘,一生都没有嫁人,是德妃的的亲信。她举止端庄,皮肤白皙,温柔的双眼中沉淀着岁月。虽然眼角有些皱纹,但看得出年轻的时候容貌清秀。她对着早已候在外头的一干宫女和太监点了点头,这些服侍皇帝起居的人立刻有条不紊地散去准备伺候皇帝梳洗、着装。
寂静的寝宫内,康熙皇帝已经醒了过来,他默默地注视着身边还在梦中的人,向来严肃庄重的脸上露出了几分微笑。
晃眼间,已经过了七年了,所谓失而复得的喜悦他在这七年里可以说是深有体会。他不忍叫醒还有些疲惫的枕边人,轻轻地想要将压在她身下的胳膊抽出来,可还是扰了她的好眠。她轻“嗯”了一声,慢慢地张开了眼。还有些迷茫的眼睛看着身边的丈夫,呢喃了一声:“皇上,到时辰要起了吗?”
康熙正自己整理着贴身衣服,见着德妃醒了,忙按着她不让她起来,替她掖好被角,靠在她边上道:“你昨夜累着了,朕先起来,你再躺会儿,这里不是宫里,你不用那么在意,朕会让人守着不让别人打扰你的。”
德妃那张看不出实际年龄的脸上突地飞过两道红晕,她娇羞地睨了一眼相伴数十载的皇帝丈夫,却只换来了他的阵阵低笑。若是换在平日,她定然会拒绝皇帝的提议起身服侍皇帝更衣梳洗,但最近一段时日她总是觉得体虚力乏,即使一夜好眠,到了白日里也是昏昏欲睡的,更何况昨夜里被他缠了半宿,如今更是疲惫不堪。她顺从地点了点头,目送着丈夫起身放下床帐离开后再也禁不住周公的召唤沉沉睡去。
康熙轻声地唤了一声,早就守候在外的奴才们鱼贯而入为皇帝更衣。心荷姑姑眼见放下的层层帐幔知道德妃还在休息,心里顿时就明白了。她忍不住也觉得好笑,皇上和娘娘都老夫老妻了还是一样的“恩爱异常”啊。
“心荷。”
冷不丁地皇帝突然开口叫她,心荷赶紧应了声道:“是。”
“德妃还在睡,你守在这里不准任何人打扰知道了吗?”
心荷忍住快要冲出口的笑,低着头回道:“奴才知道了。”
康熙这才点了点头,安心地离开了寝宫开始一天的政务活动。早膳时,一旁的内侍端着盛有红头签的托盘供皇帝选择。康熙略略地看了看,随手翻动了国子监学政伊尔登等其他几位朝臣的牌子。
用过早膳后,候着觐见皇帝的朝臣依次进入。伊尔登第一个被叫了进去,他前几日给皇帝上了道折子奏请委以满洲举人以低职,皇帝一直都留中未发他知道皇上向来重视这类事,所以不给回折必然是要当面叮嘱,他索性今日一早就递了签牌。跟了引路的太监进了屋子立刻跪了下来请安。康熙戴着一幅眼镜,正在用左手批阅奏折。
伊尔登看了心里不禁感到一阵酸涩,皇上这几年真的是老了很多。皇上的龙体一直都很硬朗,五十多岁了才偶尔能见一两根白须,可这几年几个阿哥们为了储位之事闹得天翻地覆,废太子又不争气,两立两废,皇上的这点精力都花在了应付儿子们身上。二废太子之后,皇上又是伤心又是生气还中了一次风,右手已经不能灵活运用了,当时都是由雍亲王等人代为批阅奏折,皇上身体恢复之后才开始用左手批阅。
康熙抬起头微笑着说:“伊尔登啊,起来吧,快起来回话。”伊尔登心里头一暖,老皇上的仁慈他从踏入仕途以来一直都感受到,可每次他都会被感动。他站了起来恭谨地候在皇帝身边等着他的问话。康熙放下了手中的笔,拿起一旁伊尔登前几日上的折子,打开又略略看了看,随即调整了坐姿看着他说:“你前几日上的折子朕看了,朕心甚慰,朕心甚慰啊。你的提议,很好!”(注)
伊尔登不禁心花怒放,但仍然小心谨慎地回道:“一切承蒙皇上的教诲,奴才不过依着皇上的圣心圣意办事而已。”
康熙虽知他此话夸张,但君臣之间本就如此,臣子们敬他,爱他,他只需谨慎受之即可,其它多余之话虽然中听,却当不得真。他坐在帝位数十年这些他早已经习惯了。康熙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自动忽略他那些废话说道:“朕前几日已经让吏部整理低职官缺的清单了,你回去之后将已经候缺多年的满洲举人的名单拟出来,朕再择优择贤任用。”
伊尔登恭谨地道了声:“是。”之后就准备退出去,才退至门口冷不丁地就被人从后头撞了一下,他“哎哟”了一声猛地向前栽倒,眼看就要君前出糗,身后那人总算及时扶助了他。
“大人,您没摔着吧,奴才该死。”
伊尔登心里有一百个不乐意,但还在皇帝跟前却只得隐忍不发,瞪了那人一眼哼了一声道:“没事!”
康熙眼见这一番混乱蹙了蹙眉道:“怎么回事?匆匆忙忙的成何体统?”
那个太监也是跟随皇上多年了,今日也知自己过于莽撞,立刻跪下道:“万岁爷,奴才该死,奴才也是急着进来禀告,刚才德主子那边来人了,说德主子似乎不舒服,无缘无故地就起了热,主子身边的姑姑见着情形不好已经去传太医了。”
“什么!你怎么不早说,快,朕这就过去!”康熙焦急万分,他怎么样也没想到几个时辰之前分别之时还好好的,怎么突然间就闻如此噩耗。他扔下手中的笔搁下奏折,猛地摘下眼镜,一脚跨下炕,起身一个大步越过还愣在那里的伊尔登,急匆匆地离开,只留他一人还傻站在房里,半天没反应过来。
适才皇帝走后心荷姑姑遵着皇帝的意思一直都守在主子身边不让人打扰主子的休息。可她也渐渐地觉得不太对劲,虽说娘娘身体不是很好,每每皇帝点召之后体力不支也是常事,可也没今日休息那么久的。自皇帝走后都过了两个时辰了娘娘竟然还没叫起着实有些不正常,她有些担心地入了内,轻手轻脚地来到床榻边,压低了嗓子问:“娘娘?您醒了吗?”
候了半天没听见一点动静,心荷姑姑越发意识到不对劲。娘娘平日向来睡得不安稳,一有声音就会醒,现在她人都站在旁边说话了,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实在是不寻常。心荷毫不犹豫地掀开床帐,只见德妃正安稳地睡着。裸露的手臂压在丝绸的薄被上,柔软的秀发披散在枕上,原本柔情万种的双眸此刻被长长的睫毛遮着,白皙细腻的脸上不见一点皱纹,一身细致透白的肌肤叫身上的被子遮去了大半的春光,但因呼吸而不时起伏的胸膛仍然叫人生出几分遐想,这锦被之下该是何等窈窕动人的身段。
看着熟睡的主子,心荷也不禁有些感慨,娘娘保养的极好,若是不说谁知道她为皇帝生育了六个子女,如今早就年过五十了。难怪万岁爷对娘娘始终都宠爱有加,虽说娘娘的青春及容貌比不上那些江南佳丽,可娘娘的成熟韵味,柔情似水却是她们无论如何都及不上的。宜主子她们对娘娘的独门保养功夫早就觊觎已久,每每旁敲侧击地讨教,娘娘总是笑而不答,把她们气得咬牙切齿但却偏偏又无可奈何。恐怕也只有心荷心里最明白,娘娘不是小气而是真的没什么好告诉她们的。
心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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