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无声-金秋》金秋-第16章

“新年快乐，小于清。”听见对面的声音，冀北抵着窗框的攥着拳的手也放松下来，他说：“我在吃年夜饭，人很多，都是不熟悉的人，很乱。”
这边的沈于清看了眼正盯着电视的沈有伟，拿着电话进了西屋，西屋很凉，他坐在只铺了一层细席的硬板床上，听冀北叫他：“小于清，过完年我会出国学管理，要去三年，可我不想去。”
他把脚放在床上，用一只手环过膝盖，他说：“那很好啊，出国肯定能学到不一样的东西。”
“可我不舍得，我不想去，三年太长了。”冀北仰头叹了口气，这片土地有他心心念念的人，他跟自己说过不要去纠缠，可是他的心始终不肯罢休。
说不清自己心里一瞬间涌起的酸涩是为什么，沈于清想他大约跟这个朋友是无缘再见了，他说：“三年也很快的，冀哥是做大事的人，眼界应该更宽，将来你肯定能成为一个谁都会叹服的人。”
“我想要的不是那些，”吐出一口烟，他忽然有些感伤：“小于清，我走了，你会想我吗？”
“。。。。。。”抠着自己膝盖的裤子，沈于清沉默了，他始终开不了口，会想吗？会的吧，对自己这么好的一个人，自己还是不舍得避之千里，而如今还没有远离，就已经开始回忆了。
没有回答，冀北的心一再沉入谷底，他还想挣扎，他说：“我会想你的，沈于清，我会记住你的每一个模样。”
“冀哥，你别这样，往后你会遇见更多的人，你肯定会遇到合适的人，不论男女，我都祝福你们。”
“那我得谢谢你的祝福。”
“一路顺风，冀哥，如果有机会再见，我一定会好好招待你的。”
“好啊，你要记住你说的话。”
“一定的，再见，冀哥。”
“再见，沈于清。”
挂了电话，又在原地坐了一会，回到东屋沈有伟问是谁的电话，他回答朋友打来拜年的，此刻他的心里一片空白，连电视里热闹的气氛也感染不到他一丝一毫。
半年的相处，他们有过默契，有过命的交情，他想过接受，可马上否定，他伸不出那只手，他没办法坚定自己的心，路很长，变数很多，他承认自己胆怯了，他想他们之间大概不会再见了，那就试着不要再去惦念吧。
沈于清只读完初中，同学少不说，还基本都没有联系，所以过年也都是呆家里，偶尔跟沈有伟串串邻居，年初三拜完了几家亲戚的年，本来预备也去隔壁的大伯家，沈有伟没让，他说：“他儿子女儿带着孙女外孙女回来，把隔壁家，他干亲的年都拜完了，也没来我们家，你过去做什么呢？”
他知道沈有伟倔强，也只得听话的作罢，收拾了东西，初五早上又坐上了返回上海青浦的车。
公司的高层管理们还没就位，装配车间员工们还算清闲，宿舍六个床位只住了4个人，而现在只来了他一个，打了电话回家报了平安，他打开电视漫无目的的换台，手机的信息音响起，他以为是移动的业务信息，暂时没有去看。
晚上是在公司附近的饭馆吃的蛋炒饭，回到宿舍，还是无所事事，摁开手机，看见冀北的两条信息。
“到上海了吗？”
“小于清，我要走了，订了21号的机票，去美国波士顿。”
他回复：“我到了，冀哥，一路平安。”
“才回复啊，上班了吗？”
“刚看见信息，明天正式打卡上班。”
“我下个星期去上海。”
看见这句话，沈于清心里一颤：“从上海飞吗？”
“恩，我顺道去你公司看看，刚好永裕矿要买你们公司几台设备，我过来谈谈，时间也很紧。”其实这个事已经安排给矿上的郭部长了，他知道了硬是揽了过来，反正本来就是要买进的，他只是过来签个合同，为这他也改了北京的航班，但刚好有这个借口他才能在出国前再见一次沈于清。
第20章　第二十章
偶有一天中午暂时休息，沈于清出公司大门去买生活用品，回程看见公司门口站着位扎马尾辫的女孩，抱着一束玫瑰花，他觉得新奇，多看了两眼思忖，不都是男方送花吗？
刚要走进伸缩门，那女孩忙叫住他：“帅哥。”
他停下脚步：“？”
“我没有你们的员工卡，我在等人，等半天了人也没出来，电话也打不通，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睡觉，你能不能把我带进去？”
他们公司经常有外来的客户出入，并不严格，只要有公司熟悉的人带领，门卫都会放行。
沈于清点头跟守门人打了个招呼，把那个女孩带到了宿舍门口，那女孩从花束里抽了支花递给他：“谢谢你，你这么帅，肯定有女朋友，送你女朋友，情人节快乐！”
他怔愣了一瞬，还是伸手接过了那只红玫瑰：“谢谢。”
傍晚时分，有个陌生号码打来电话，他接起来，里面有个人说：“你好，是沈于清先生吗？”
“我是沈于清。”
“我现在在你们公司门口，我们这有人定了一束花，你能出来签收吗？”
“好。”花？今天中午收了一支红玫瑰，现在又有一束，是谁？冀北？
蓝色的玫瑰，199朵，用深蓝色的卡纸包装的精美，外面罩着一层黑纱，很大的一束，他签了字，抱着花走进宿舍，宿舍里几位同事瞬间沸腾了。
“喔喔喔，小沈收到这么大一束花，哪个姑娘送的？”
“哎呀，长得好就是吃香啊。”
“就是就是，倒追的姑娘一大把，可惜咱还是个光棍啊。”
“哈哈哈哈。。没事！咱过不上情人节，等着过光棍节吧！”
听着几位同事们七嘴八舌的在那打趣，他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笑笑，没一会电话冀北打进来电话，他跑到宿舍的阳台上接起。
“小于清，你收到花了吗？”
“恩，收到了。”
“好看吗，本来想送红玫瑰的，可还是觉得蓝色适合你。”
“我是男的，花应该送女孩子。”
“谁说的，谁规定花只能送女孩？花是送给自己想要送的人的，无论男女，都是可以的。”
“。。。。。。。”沈于清抿了抿唇，明明当时想好，大概再也不会有什么紧密的联系，可是现在，又是什么情况？他心里那一丝丝的欢欣又是怎么回事？
“喂，小于清，怎么不说话？”
“谢谢冀哥，花很好看。”
“你喜欢就好，我只是想让你开心，情人节快乐，小于清。”
“情人节快乐，冀哥。”
一天内收了两次花，一次代表感激，那这一次代表的是什么？沈于清坐在床沿，盯着那束蓝玫瑰，花瓣上还挂着水滴，晶莹剔透，他隔着黑纱触摸那些新鲜的花朵。再鲜艳美丽的花，也会过了花期，到时候美丽不在，只有凋零枯萎的花茎，不过对于花来说，能在它们最美的时候被送到那些等待它们的人面前，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冀北这段时间收拾了自己的东西，跟冀矿长走了几趟矿，冀矿上对于儿子这一次的顺从表示满意，他说：“你还年轻，路一定要走正，我们家就你一个儿子，我希望你现在能好好用心在事业上，你那些歪七扭八的爱好心思趁早收收干净，出国要好好锻炼自己，将来这一摊是要你来接手的，我们冀家就指望你了。”
冀北本想反驳又被理智压住，他之所以愿意去国外学习专业管理，一部分的原因是他明白自己的段数，还有一部分是想学出点什么由此作为自己以后的筹码，每一个人都有想要的东西，有时候并不是努力了就会得到想要的，但是不努力，就可能永远都不会有碰到那件东西的机会。
星期五上午沈于清刚上班没多久，公司高层管总和掘进机总工程师带着一个人进了装配车间，所有正在工作的人员，都暂停了手头的工作，自发自动的立在机器边，他也不例外。
“这位是SX煤矿的冀总，他是我们的客户，来车间视察，没什么事，你们自己忙。”
从冀北一进入装配车间，沈于清的心就不平静起来，他真的来了。
冀北目光扫视了一圈，也终于定格在他身上，目光一交融，沈于清就抿唇微微低了头，他的心告诉自己，他现在有些雀跃，为了什么？大约是以为再也不见的人，蓦的从新站在了自己面前，那种可能叫做失而复得的感觉让他觉得欢欣。
冀北跟着领导们看过那些机器，总工程师不时的给他介绍机型和功能之类的专业领域，他路过沈于清，看见他穿着藏蓝色的工作服，手上的工作手套都是油污，他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