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板几更深》第72章


宝琪思忖道,“谁?不,不会是他。”
“他福晋临产,他都可以撇下她去护驾,还有什么比这更大的事?而且你问问那些奴才们,当日亲
29、八 。。。
传皇阿玛的口谕训斥八哥的那个人是谁?”
她摇头道,“老十不是那样的人,他没有那样的心机。”
“十哥糊涂,备不住有个明白的福晋呐,十哥什么事都要听十嫂的,你再想一想,十嫂后面又站着谁给她撑腰?而今不比往常了,八哥失势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这谁看不出来?如今肯念八哥好处的人仍旧不少,却唯独没有皇阿玛。八哥收服的人越多,皇阿玛就越怨恨他。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你知道,所以毙鹰之事,下最大力气推波助澜的是皇阿玛,谁还敢管?其次人心思变,连那个最不可能的人,都出来穿针引线了。这也是我不让你深究此事的原因,你犯这轴,只能引火烧身。”
“你说是老十,可有什么凭证?”
“这还需要什么凭证?坝上围场只巴掌大一块地方,我们又日夜同行,都是心照不宣的,不信你去问九哥。”
宝琪想起那日偷听锦端劝诫胤礻我不要再党附胤禩的话,心下已信了七八分,问道,“你当真?”
胤禵从圆光罩的镶镜中窥视着她,原本只隔了座博古架,此刻的距离却分外远了,看不真切,其间仿佛是由爱而生的怨气氤氲而起,他奇怪自己痛若切肤却仍可以这样云淡风轻地讲话,“十哥是我亲兄弟,若不是他这件事办得太阴损了些,我岂会多这个嘴?更何况,我绝不会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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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九 。。。
干瘦的黑猫惊悚地瞪着大眼,每根毛都像尾巴一样高竖着,踮脚略过大街,一顶暖呢小轿擦着黑夜的脚边匆匆行过,轿中妇人恰向外瞥过一眼,撞上黑猫暗夜中茔火般的眼睛,那猫忽然一声撕裂地嚎叫,将她唬了一跳。她捂着突突跳的胸口喘息着,不祥的影子从心头隐隐掠过。
未几轿身一斜,她知道到了,自己掀帘出来,打灯的忙近前一步帮她撑轿帘,说道,“四福晋,这大老晚的还惊动了你。”
舒兰被迎着往府中走,“一家子人说什么两家子话,那可是我亲侄女。听说是后晌绞病的?”
打灯的丫头姽婳道,“是。”
“急不急?”
“每刻一次,不甚急。”
“羊水可破了?”
“还没有。”
舒兰点头道,“还得且折腾着。”进得内院中,反倒不急了,笑着戳点姽婳道,“你这丫头,倒是稳当。这老十没回来,我当你们上下一干娘们早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了。”
姽婳道,“怎的不抓瞎?只是八福晋坐镇,稍微好些个。”
舒兰顿感意外,“哦?她来得倒早。”
“八福晋可真是个热心肠,我们福晋的接生婆就是她引荐的。”
舒兰一笑,“可是那个大哈苏?”
“正是了,四福晋也知道她?”
“怎么不知?那婆娘一番抱腰收小的好手段,听说就算立生子也能给调个个儿,而今老了,不过倒是稳当。”
她进了正房明间,脱下外罩靠炭盆烤暖和身子,才挑门帘子进到次间里。锦端正躺在躺椅上闭目养神,却睡得轻,睁眼见舒兰来,笑着招呼,舒兰摸着她额头道,“精神还好。”
锦端道,“一疼起来就受不了,疼完了跟没事人似的,不知道还得挨多久。”
舒兰道,“且呢,得看你骨缝开得快慢,慢了两天三天的都有。”
奇)锦端叹道,“不知道十爷几时回来。”
书)“听说是在路上,估摸着快过汤泉了。你不是派人去报与他了么?”
网)锦端摸着肚子,“晚回来也好,等我把孩子生下来再回来,免得操心。”
舒兰笑道,“老十就是有福气。等回来我就不能饶了他,这么委屈你还成?老八媳妇儿可在呢?”
锦端道,“进了晚膳来的,守了一会子,我让她上东屋里歇着去了。”
舒兰道,“一会儿等她醒了,就让她回吧。有我在这儿就行了,唉,这几日她也不容易。”
锦端问道,“怎么了?”
“她没告诉你?老八在汤泉得了伤寒病,重得了不得,已经接回来了。”
锦端这才明白,“怪不得她今天精神恹恹的,我问她,她也不告诉我。”
舒兰不紧不慢吃着热茶,“你还不知道她,就是要强呗。你眼下只顾好自己的身子就行了,旁的都不用管。”
说话间
30、九 。。。
听得门外茶盏响,宝琪连带接生的大哈苏一齐进来,宝琪脸上漾着水一样的淡漠,分明有什么却又说不清。舒兰心头升起一阵怜惜,问道,“八兄弟可好些了?”
宝琪道,“没怎么好,也没有不好。”
舒兰劝慰道,“那就是万幸了,天不早了,你就回吧,这儿有我呢。”
宝琪方才回过神来,说道,“不知道你们信不信,其实我巴不得呆在这儿,守在家里,反倒害怕。”
锦端在侧说道,“八嫂,我想跟你说几句话。”
舒兰晓事,知道定是锦端想讲几句歉意的话,又怕有外人在场宝琪磨不开,便不碍事,打量着想走,却见宝琪身后的大哈苏始终低着头,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舒兰问道,“您老身子不'炫'舒'书'服'网'?”
大哈苏打个激灵,“没,没……”
宝琪道,“这囚婆子,晚上灌了两口黄汤,就这副德行,耽误了事,看你找得着地方死去。”
舒兰心生古怪,又寻思只是宝琪没好气,便抚慰几句遮过去,“老太太多久没给十福晋摸骨缝了?是不是查探查探?”
大哈苏唯喏着过去给锦端查骨缝,口中说道,“还早还早。”舒兰道,“那就好,我先扶您老上东屋歪歪,让她们俩在这儿呆着吧。”
屋中只剩宝琪锦端二人,宝琪反倒扭捏起来,不敢走到锦端跟前,亦不敢放眼看她,只踱到雕窗下看那架老秦筝,一遍一遍数那琴弦,听锦端道,“你拨两下给我听吧。”
宝琪一笑,指甲自上而下划了一下,水色铮铮,“你很久没弹了吧,都落灰了。”
锦端答道,“不晓得怎么一回事,只是没兴致。坐胎之后除了黏人就没别的了。”
“那是你日子过得舒心了。”
“什么?”
“一个人寂寞的时候才会弹琴,如果你许久都想不到碰它,那就是不寂寞。”她回身过来看着锦端,“我从前总想跟你学着弹,可瑞玉说我不是这块料,也就放下了。”
锦端笑了,“她说的对,琴筝托不住你云蒸霞蔚的气概。你应该去吹唢呐。”
宝琪回嘴,“你就损我吧,那不成耍猴的了。”
锦端递过手引宝琪坐到自己身边来,“不知为什么,这几年过来,我就是觉得你特别亲。”
宝琪端详着她,她自打坐胎,越发地细致丰盈,此刻卧在榻上,单露出那光彩照人的一张脸,真个花正好月正圆。宝琪瞳中一阵闪烁,“因为我们很像,别人都有孩子,就咱们俩……没孩子。”
锦端心下不解,对道,“这事也是可遇不可求的,急不得,平白地没有,好端端又有了。”她复又说道,“我快有孩子了,求你给他取个小名儿吧。”
宝琪想了想,“生日小,就叫腊月吧。”
锦端笑,“好,就叫腊月。”忽而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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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八嫂,我对不住你。”
宝琪问,“这话从何说起呢?”
“你对我这么好,我还跟十爷说那些个话。”
她一笑,“你真是个聪明人,可是聪明人往往误了自己。你不用担心,你跟你男人说过什么都不重要了,反正胤禩快要死了。”她狠狠在锦端手上捏下去,锦端冷不丁受了惊吓,忽而腹中一阵绞痛,抓着宝琪的手道,“好疼。”
宝琪道,“别怕,你若是怕了,孩子就让小鬼拉跑了。”
锦端回神过来,宝琪死死抓着她的手,反而比她更用力。她心下有几分忐忑,问道,“四嫂呢?”
宝琪道,“别急,我这就让人叫去。”
锦端的宫缩一阵紧似一阵,大哈苏急急吩咐下人收拾东西,自己进了去。舒兰与宝琪都在外面候着,折腾到后半夜仍不见动静,舒兰有些急了,频频掀帘子张望,说道,“这孩子真是个闷葫芦,疼得天旋地转,喊两句怎的,饶是这么忍着,舌头都要咬碎了去。”
宝琪道,“喊有什么用?倒是留点力气好,敢情你生孩子跟杀猪似的,吱哇乱叫?”
舒兰戳点道,“什么时候了,这嘴还不正经?你知道生孩子多受罪?敢情是站着不腰疼。”
却见大哈苏慌张张跑出来道,“可怎么好,竟是个逆胎,脚先出来了,却卡着下不来。”
宝琪道,“那怎么办,你得赶紧想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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