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醒入戏》第400章


室内没有声音,只听到她的呼吸和他怦然的心跳,两者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交杂在一起,身体里有什么东西顺着血液流遍全身,有股难耐的冲动几乎想要破体而出。
——他对她的感情,曾经以为是温泉流水,原来也能是炙烫的岩浆。
颈间的喉结上下一动,萧闲已经记不清自己上一次如此兴奋是什么时候了——
是八岁时第一次觉醒后,验证血脉异能时,还是初试啼声时借取父亲的助力,压服萧家最后一个拦路者,在他们隐忍的目光中被立为继承人的那一刻?
萧闲从未否认自己本性中属于雄性生物的那一部分,只是家庭环境让他从小学会隐忍,进而引导到另一方面去释放:不可否认他在面临每一次挑战的心情都是激越的,但直到这一刻,直到站在这里,他才完全确定她是他想拥有与陪伴的——这种感觉一期一会,漫流长远,再没有任何经历能够复制。
于是这段时间以来所做的一切,都变得笃定和有了答案。
喜//。345wx。欢、迷恋,或是爱,已无须再分——
他喜//。345wx。欢她,
他迷恋她,
——他,爱她。
心中忽现警兆,萧闲于刹那间横移三尺,却看到自己原本所站的地方一尺之外,有细不可见的黑纹一闪而过,生发之间,快得根本无法抓住。
只是一个警示。
他看向床头,关芷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隔着幽暗的空间看过来,犹如跨过了千山万水,一眨眼便经历了沧海桑田,沉静的眼神清澈宛然,比起从前在游戏里像是沉淀了无数隐秘的静郁,恍然竟像是变了一个人。
——睡时是那个他熟悉的她,醒来却已经是另一个她。
空间变更的是他的身份,时间则改变了她的灵魂。
“……是你。”关芷的声音里有久睡后的沙哑,她慢慢撑着坐起来,呼吸便有些急促。
萧闲没有试图上前搀扶,虽然关芷的目光告知他她已经认出了他是谁,但过于明澈和毫不动容的反应,猝然浇熄他的冲动——她用她的应对,在两人之间划下一道无形的鸿沟。
咫尺天涯。
萧闲好似在舌尖尝到了甜极后的苦意。
拥被而起,关芷靠在床前,视线微移到萧闲身后的门上,“你没有惊动其他人?”尾音微扬,她的脸色的平静的,只有微蹙的眉尖显露出一丝病中的疲倦不适,她略微思忖便了然,脸色不由得怔了怔,抿了抿唇,“你是,那个雾人。”
这不是陈述句,但想起那天隔着车门的见面不识和心中错觉的异样,关芷微扯了嘴角,有些自嘲的微涩。
——没有第一时间认出他,心中却也不是毫无悸动:时空的改变只是让感觉疏远陌生了一些,却不足以完全抹杀那种叫做动心的感觉。
关芷丝毫没料到这场病引来的会是他,他突然出现在毫无准备的自己面前,饶是心里本有盘算,也一时被打得凌乱,心里有些茫然,不知该怎么面对他——
对于引致她重新觉醒异能的那场导火线,在时间的发酵中酝酿成饱含怨怼和交杂爱恨的酒,西泽尔的明示暗示令她心存妄念,却也在时间的流逝中交替着失望和希望。
关芷本以为自己再次面对他时,她可以直接质问一切,但此情此景,却也在不断地提示着一个事实——除却那个游戏里发生的一切,在戏幕落下后回到现实,他们的身份,已经隔得太远太远。
远得,令她喉中哽凝了一块,再也倾吐不出。
“我该怎么称呼你?”
此刻,你是谁?我又是谁?
第三百三十九章 突破性进展
萧闲,还是箫声依旧?
这两个称呼对他而言,一个代表他不可剥离的一部分,一个则意味着一些他不愿放弃的东西。
萧闲没有回答,他很清楚关芷问出这句话,并不是要他选择,只是对他的一种警告和提醒——其实无论他回答哪一个,对现实都没有改变。
——在游戏里的相处可以卸下和忽略某些东西,代价则是,回到现实再次背负起来之后,背上的重量就更加沉重而不可忽视。
再也压抑不下的急咳打破了静默,萧闲跨步上前,拿起床头放着的保温瓶,将里面的温水倒入已经冲放好天然蜂蜜的水杯中,极自然地坐到床沿,一转头,就看见了一张咳得绯红看着他有些怔愣的脸。
盛着蜂蜜水的杯子被指节分明的男性大手握着,递到她面前,关芷掩着唇低头瞪视那个杯子,似乎里面装着一个不可解的谜题,半晌,她才接过去,微凉的指尖有一瞬间触及他的,心弦一颤。
房间中静静响起小小的吞咽声,昏暗的光线阻不住注视着她一举一动的目光。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本就有些暧昧,灯光与两人间被他主动缩小的距离则更强调了这一点。
关芷喝完水,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声控灯调亮了一些,水杯被她双手握着,大拇指在杯壁表面慢慢摩挲,显示她此时心中流转的心事。
“你好像变了很多,”关芷带了点无奈,“以前好像没有这么……”纵然被拒绝,也不会有这种硬凑上来带着无赖味儿的举动,箫声依旧给关芷的感觉,总是沉稳而有风度的。
萧闲看着她的小动作,蓦然感觉心安,起码她心里不会将他抵触得过分,他不愿他们在现实的第一次见面,是一场剑拔弩张的战斗。
“那时总觉得还有时间,谁知人算不如天算,”萧闲笑得很淡,低敛的眼含蓄着微苦,望着她,“我不是永远都从容不迫的。”
萧闲望着关芷,关芷眼光落在杯子上,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她不是听不出他的话中委婉的解释意味,只是听过西泽尔那些暗示的话后,身份变化后的此时此景下,关芷不知他的话里有几分可信。
都说当局者迷,关芷却怕自己最终会发现,那是一片名叫柔情实为虚假的陷阱。
“……你,应该清楚,我实际上是个没有立场的人,”烟雨青虹既然能叫出“I…2010”,那么他应该不像外面那些人一般被研究所蒙在鼓里,不清楚她真正的来历,“从一开始,就莫名其妙被卷进漩涡中心,无法脱身。”
萧闲面色肃然起来,他很清楚关芷以这些话为开头,就代表了郑重——相处渐久,他很清楚关芷对她的处境,有多讳莫如深:她心思缜密却繁重,对某些禁区极为敏感。
“西泽尔所说的那个人,就是你吧”不等萧闲回答,关芷就笑了笑,微沙的声音继续着前面的话,“人,总是要有立场的,没有立场的人就像无根浮萍,随波逐流,”她默叹一口气,“——我想知道,你的立场,是哪边?”
关芷抬起头,看向萧闲的眼明亮。
萧闲静了一下,看着她道:“——你这边。”
“这词好老土,”一手抚上额头,按住眉心,关芷闭着眼轻笑一下,眉梢带着倦色,“箫声,你知道,这样敷衍的回答不能让我满意。”
此时,她要的是真实,哪怕真实会带来伤害——他却报之以深情款款,在此刻,却很难不让人联想到虚情假意。
——假如西泽尔所说的身份与异能家族是真的,那么谁都清楚,他不能逃脱出这个漩涡,也不会没有属于他的立场。
“你现在这样就很好,我不想你涉入更深。”她再次叫起游戏里熟悉的称呼,说他一点都没有心动,那是不可能的。
这一次见面,其实不是必要,如非她的病让他一时情切,他或许最终不会出现在她的面前——眼下的局势,他也没有必胜的信心,说不定,最后没有谁会是真正的胜利者。
“但是这不是你我能够决定的,围绕着我的人,都在争取我的立场——异能人的立场、普通人的立场,大大小小的利益立场……”闭着的眼也掩不住眼角微红,呼吸沉重地浮动着,关芷的声音微哑,“我很累了,箫声,我……”喜//。345wx。欢你。
阴影忽地遮住光线,手中的杯子被飞快放到一边,男性气息带着高热的体温笼罩而下,一根修长的手指点在烫红的唇瓣上,关芷的声音戛然而止,望着猝然贴近到眼前的脸,惊愕地睁大蒙着一层水汽的眼眸。
低而沉的嗓音带着不悦,“……不要用这种方法来骗我,杜若。”
叫起那个名字,两人不由微微一震,又同时感觉到对方的反应,关芷不由别过脸去,心中说不出是羞是恼。
红唇柔软温热的触感从指下移开,萧闲心底微微怅然,空出的右手下意识做了个圈环的动作,却又顾忌着什么生生止住,落到她身侧的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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