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我之唇》第34章

“方楷，你变了，你以前很迁就我的。”薛琳准备呼了一巴掌过去，突然草丛里窜出一团不知名的生物，吓得薛琳忙往方楷背后躲。
方楷哈哈大笑，提起那团东西，定睛一看是一只小猪，还是刚出生不久的。估计是偷跑出来忘记回去的路，真是蠢哭了。小猪被吊着后脚跟，“噫噫噫”地挣扎乱叫着，越叫方楷越乐，最后还是江容看不下去出手解救了它。这小猪也是只记仇的，走之前还拱了一下方楷的脚，撞得他不疼不痒的，小猪发现撞他也没用后便迈着小短腿赶紧开溜。
他们头顶着烈日，在这自由活动时间里，学生可以通过帮助村民干活获取一些疏果，也可以自费到附近的商店买些东西。镇上离乡村有好几公里远，等回来天都已经黑了。大多数学生都选择为村民做事来换取劳动成果，几个身强体壮的男生帮农民收割完稻草后，还得到了留宿的机会。
顾缘君他们几个来之前准备了充足的干粮和水，倒不用太担心食物问题。至于晚上住宿，薛琳提出和同行的几个女生住在不远处的民房，顾缘君和徐锐、方楷和江容则在附近浅浅的小河边搭起了帐篷。
天渐渐暗沉下来，天空散落着几颗星星，从山的那一边吹来了清凉的风，夹杂着水的湿气和青草的芳香。
顾缘君将包里的食物拿出来分给了他们，自己则打开一瓶水慢慢饮用。徐锐看着他静静坐在草地上，问道：“在想什么呢？”
顾缘君闻言一笑，叹道：“也没想什么，就突然觉得很幸福，反而觉得有些不现实。”说完，将徐锐拉到自己身边，躺在柔软的草地上，感受着清风的凉意。发现天空中，星星慢慢变得多了起来，有几颗忽明忽暗的，不仔细看都发现不了。徐锐躺在顾缘君的手臂上，听着他说：“如果有一天，我将你彻底忘了，你会跟着我直到我再爱上你吗？”
徐锐沉默了一会儿，道：“不会，你要是忘了我，我就离开你。”
顾缘君笑道：“我说的是如果，再说，我怎么会忘了你。”
……
小河边的铺着一层碎石，河中映着月光的余晖，方楷将裤腿卷起，将脚伸入水中，感受着水滑过皮肤时冰凉的触感。江容背靠着树，静静地看着方楷细白的小腿没入水中，眼神微微一暗。
“快过来试试，水很舒服。”方楷转过头，朝江容露出两颗小虎牙，挥了挥手招呼他过来。
江容扫了扫落在肩上的木屑，朝方楷走了过去，打横将他抱起，冷冷地道：“小心着凉。”
“……”
江容将方楷抱到帐篷内，拿出备用的毛巾仔细将他的脚擦干，脚背冰冰凉凉的，手指碰到的地方带着热意传了过去。方楷将脚缩了缩，看着江容道：“有点痒。”
江容瞥了他一眼，将毛巾扔给他：“自己擦。”转身出了帐篷，方楷拿着毛巾看着走出去的背影，想着他最近怎么了。
方楷也跟着走出去，看着江容宽厚的肩膀，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背，调笑着说：“这位先生，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说出来让我开心一下。”本想缓解一下气氛的方楷看到江容越发暗沉的脸，讪讪地收回了手。不过转念一想：“我没做错什么啊，有什么事不能当面直说？”
方楷内心深处有些不安，忽然想起那天晚上看到的那张放在钱包内层的照片，照片上的女人也有着一双丹凤眼。
又想到和他再一起这么久了也没见他把自己的照片珍藏起来。方楷一急，开始胡乱怀疑道：“你是不是开始腻烦我了，你钱包那个女的是谁？你就这么忘不了她吗？那你为什么还要和我在一起？”
江容没想到他会因为一张照片想这么多，皱了皱眉，沉声道：“别闹。”
好，他叫他别闹。方楷听到心里一火，提高声音道：“那你为什么不解释一下，你整天摆着冷冰冰的脸，有时候我真的看不懂你……”
江容张了张口想要解释，又陡然停住，沉默了下来。方楷看着他，眼眶微微发红，不管不顾地跑着离开了。
听到这边声音的动静，顾缘君心下诧异：“他们这是怎么了？”
徐锐坐起来，背上带着一片湿意，看着地上被压平的草，淡淡地说道：“江容会处理好的。”
而方楷现在觉得自己实在太冲动了，平日里也是这般性子，遇事不能忍。方楷又开始胡思乱想：“是不是因为这样，江容他开始觉得烦了？”
江容看着他躲在地上拔草，呼出一口气，握着他的手臂，将他拉起来，圈在自己怀里，低声道：“对不起，是我不好。”
方楷满脑子一片空白，手里还握着刚抓的草，语无轮次地说：“没事……我……是我……”方楷突然想把自己舌头咬断，让自己不要再说了，耳边听到江容叹息道：“照片上的人是我的姐姐。”
第31章　心结
“再过几天，就十年了。”江容冲方楷凄然一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嘲讽：“我一直想忘记……最近夜里经常想起过去的事，我预感到姐姐要回来了。”
方楷轻轻一动，感觉身上的手微微收紧。似乎感受到了他的不安，在他背上轻轻拍了拍，心里道，江容虽然平日里看着极难相处，但真的了解他的话会知道关于他的过去实在让人心酸……特别是现在，他后悔自己的冲动让他想起了过往。
入了夜的林子越发显得寂寥。江容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脸上的表情隐藏在夜色中，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失落：“在我五岁之前，我和姐姐都是在E国的孤儿院长大的。即使日子过得不尽人意，但只要有姐姐在也不觉得太难捱。”说这话时，他语气变得轻快了些，接着道：“后来我们被一个教书先生领养了，值得庆幸的是因此没有和姐姐分开。”不过，现在他觉得当初还不如分开，那样也不会发生后来的事情。
方楷小心翼翼地问：“后来呢？”
江容静静地望着他，又陷入一阵回忆之中，长叹道：“我们在那里生活了几年……姐姐却爱上了不该爱的人。”看着方楷一脸疑惑，他苦笑着说：“她爱上了那个教书先生——我们的养父，一个特别令我尊敬的人……当时他已经有了婚约，姐姐自知不该如此，心里压抑着，整个人失了魂一般，自那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她的笑容。”
“可笑的事，养父并不知道她的心思，到处为她求医，给姐姐无微不至的照顾。但对姐姐来说这像□□一般让她陷入更深的痛苦之中，终于有一天……她受不了悄悄离开了。”江容想到了那天姐姐一句话也没留下，就这样离开了，心口又是一阵抽疼。
“养父知道后，没日没夜地寻找，结果意外地出了车祸……就这样离开了。”说完又是一阵叹息：“谁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在葬礼那天，姐姐才听到这个消息，后来整个人精神失常，不知去向……那天也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她。”
江容拿出那张照片，在微弱的月光下，手指轻轻细细抚过那温柔的面容，轻声道：“只是她不知道，后来我翻到了养父的日记才知道他也一直喜欢着姐姐。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寻找着姐姐，想告诉她这件事的始末。后来又觉得没有意义了，因为已经回不去了……”
方楷反应过来时已经泪流满面，也不知道是在心疼姐姐的悲惨往事还是心疼江容的孤苦无依。他哽咽地说：“你当时一个人很孤单吧……”
江容怔住了，他孤单吗？他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说自己。听到方楷的声音时才发觉面前的人在为自己哭泣，江容很久没有体会到这种感觉了，会为他哭泣的人已经不在身边了……
“方楷……”方楷听到江容低声叫着他，抹了一把眼泪，觉得自己哭成这样子在他眼里肯定蠢爆了。
“如果我犯了很严重的错，你还会原谅我吗？”也不知道是不是方楷的错觉，江容声音带着一丝委屈。方楷脑子一热，按着他的嘴角往上一提，看着皮笑肉不笑的江容，柔声道：“你舍得离开我吗？”
江容握住他作乱的手，低头吻了吻他还泪水未干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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