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就像甜甜圈的小圆孔》第27章

仓林松开系在脖子上的茶色领带，一瞬间，他觉得和凛生一起度过的时光宛如一场梦幻，变得如此模糊不清。
＇二之森没有禁止打工对吧~＇
凛生站在客席桌旁，为顾客注入免费续杯的咖啡欧蕾，听到桌前高中女生说的话，不禁瞥了她们一眼。
星期二，傍晚时分的圆圈圈甜甜圈星住店出现了许多穿着制服的高中女生。这间店离车站有点距离，放学回家的高中生应该不太会漫步经过这里才对，但最近店里却多了许多学生顾客。
一向维持自己步调的凛生当然没有深思背后的原因。虽然凛生不晓得那些素未谋面的高中女生为什么知道自己读哪所高中，不过他也没兴趣深究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只是用淡漠的态度回应顾客：
＇应该只有搞社团活动的人才会没办法打工吧？＇
＇上原同学，你没有参加社团吗~？＇
＇……因为学校没有我想参加的社团。＇
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还记住了自己的名字。凛生不经意心想：名字、学校……她们之后会不会连自己家在哪都知道啊？不过高中女生可能对星座、血型更有兴趣吧？凛生离开桌边后，她们仍用眼神追寻着他的身影，兴奋雀跃地彼此闲聊着，简直就像追星族。
＇欢迎光临~！＇
另一方面，每次店面的自动门一打开，站在柜台的仲川就会大声地如此喊道。一开始凛生也不禁惊讶得缩了一下身子，不过听了几次以后也就习惯了。这位身体庞大声音宏亮的大二男子好像是星期天才刚来的新工读生，取代了辞职的女性兼职人员。
为了帮免费续杯的客人加饮料，凛生在店内转来转去，而现在总算回到了柜台里面，但马上就有女高中生跑来加点东西。一群人纷扰杂沓地挤在凛生所在的收银机前，仲川马上迅速地开口疏导道：
＇啊，各位可以过来这边结账喔！这里现在没人！＇
女孩们明显露出『不要啦——』的表情，拒绝仲川的好意，不过最后实在拗不过爽朗招着手满口『这里请、这里请！』的男子，有一半的人移身前往隔壁柜台。
＇上原同学，你来一下。＇
也不晓得仓林从什么时候开始站在那里，等到女孩们从收银台前离开后，原本应该待在办公室内的仓林便开口叫住凛生。
＇今天可以麻烦你帮忙装饰甜甜圈吗？＇
＇咦？可是田中先生说今天不用帮忙……＇
＇仲川同学会好好负责柜台的事务，而且田丸小姐也在嘛。＇
擦完桌子清理好店面的田丸，现在正好要走回柜台。虽然目前外场人手的确相当充裕，不过为什么仓林要特地叫自己帮忙呢？
＇我在柜台你会担心？＇
＇怎、怎么可能！才不是这样……哎唷，你比较会装饰嘛！＇
男人明显有些局促不安，感觉他根本是刻意找借口胡说。
凛生低头凝视着男人，男人也不服输地回望着自己。
明明在床上接吻时，只是盯着男人看，他的眼神就会开始飘移；但一旦变成店长的身份后，男人就一点也不惹人怜爱了。
＇我站外场或内场都无所谓……既然店长叫我进去，那我就去。＇
凛生也没有那么执着要做柜台的工作，虽然内心有那么一点不释怀，凛生还是听从命令进到厨房里头。
出来迎接自己的田中窃窃地笑着。
＇店长好像很喜欢仲川同学喔。＇
＇是吗？＇
＇虽然仲川同学有些粗心，不过难得来了这么一位有干劲的工读生，店长很开心呢！啊，我的意思不是说你做不好啦。＇
＇没关系，我不介意。＇
事实上，确实很难说凛生或其他的兼职人员干劲十足。
就算客人不高兴找碴，还是要露出笑容。像仲川这种愿意依照SOP以真诚笑容应对的工读生，真的是非常难能可贵。
＇哎呀，不过这样不也挺好的吗？＇
＇咦？什么东西挺好的？＇
＇上原同学，比起接待顾客，你应该更喜欢待在厨房里吧？＇
田中举起装着装饰糖粉的瓶子对着凛生摇了摇，凛生思考了一下，点点头。
＇……嗯，也是啦。＇
＇刚好，我现在正在试做新产品，你要不要试试看？＇
＇试做新产品？＇
＇对啊，叫『冬天的小兔子与松鼠宝宝的华尔兹』。＇
『圈圈』这间店用的不是工厂生产送来的冷冻材料，几乎全部的商品都是在店内现做生产的。所以一旦公司决定了新产品后，就会送来食谱与样品，每间店必须按照上头的指示亲自试做。
这个符合冬季氛围的新产品，感觉又是那种会让仓林反感的蛋糕类甜甜圈。
不对，或者该说是甜甜圈类的蛋糕会更加恰当。这个商品以甜甜圈状的蛋糕体为基底，从命名方式也看得出来它和以前的『森林小熊』是同类型的产品。毕竟圣诞节将近，所以这个产品上会挤满纯白色的鲜奶油，点缀上白巧克力，创造出一个银白色的世界。用蛋白霜做成的白色小兔子以及小松鼠正在跳舞，看起来像是特别生产的雪结晶装饰糖片和谐地散落在两只小动物旁边。
感觉是个制作相当麻烦的甜甜圈，凛生面对田中那光用看的就嫌麻烦的试做成品，不但没有因此失去干劲，反而小声问道：
＇我真的可以做做看吗？＇
＇可以啊，基地的蛋糕体在这里。＇
田中大概也早就猜到凛生会有的反应了吧？他把放着海绵蛋糕的银色托盘迅速地推到凛生面前。
凛生当然也不可能马上开始动手。他走向洗手水槽，做好准备。后方安静的厨房区连通着外场明亮的柜台，外头的景象跃入凛生的眼帘，仓林正在和新来的工读生聊着天。
——由和哥正在笑。
凛生脑中只浮现一个想法：自己刚来店里工作时，根本就没看过他露出那样的表情。
店长总是一脸疲惫，看不出是个二十几岁的人。每天他都比别人多努力一倍地工作，然后在办公室猛叹气，有时候还会拿出手机呆呆地看着，沉浸在与旧情人交织出来的回忆之中。
毕竟自己刚来上班的那阵子，一天到晚只会给仓林添麻烦，也难怪仓林会那样。
凛生胡乱用力地搓洗着手，为了顾及卫生，必须依照SOP好好地清洁双手，所以洗个手也得花费不少时间。从拇指到小指一根根仔细清洗，然后再往上搓洗至手肘、手臂，快洗完的同时，凛生把那些多余的想法踢出脑海。凛生努力地洗着，直到能够忘掉那些『多余无谓的种种』为止。
凛生盯着工作台上宛如甜甜圈的蛋糕，仔细观察，然后拿起装着鲜奶油的挤花袋。
＇啊，上原同学，不用做那么多啦！＇
田中为了练习，烤了好几块拿来当底座的蛋糕，不过专心投入的凛生一口气开始装饰起所有的底座，宛如一位忍不住全身贯注在画布上的画家。
从右往左，男孩的手像是机械手臂一样精准，顺畅地移动着。
原本只是海绵蛋糕的甜甜圈状蛋糕体上，白色的兔子与卷着尾巴的松鼠开始跳起华尔兹，接着男孩就像是个绝不失误的节拍器一样，让雪结晶整齐规律地散落在小动物身旁。
就在无数个『冬天小兔』以压轴般的气势排列在眼前时——
＇啊……＇
凛生瞪大了双眼。
一片装饰用的雪结晶糖片翩然落下，掉在蛋白霜做成的松鼠头上，让它变得好像一只小河童。
不可能。
这不是自己会犯下的错误。凛生惊讶得屏住呼吸，僵住身子，而后方却有人完全不顾气氛好坏大声地拍起手来。
＇你好厉害喔！！＇
听起来像是演奏会结束后在台下喊着『Bravo！』的观众发出来的声音，而声音的主人正是新来的那位工读生。
＇……仲川先生。＇
＇啊，因为蜜糖甜甜圈不够了，我想说进来看看厨房有没有做好的成品……没想到你居然能做这么繁复的工作呢。你到底是怎么学会的啊？啊，该不会来这间店工作的人最后全都要学会做这个吧！？＇
＇……没有，基本上工读生只要负责贩售就行了。＇
＇真的吗？太好了~我的手一点也不灵巧，所以我一定没办法胜任这项工作的！不过啊，你真的好厉害哪！＇
厨房本来就已经够挤了，现在还塞了两个高个儿的男人在里头。大块头的仲川一来到旁边，凛生马上就觉得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但男子却露出一个单纯的微笑。
＇来来来，让你久等啦~＇
田中把刚做好的追加甜甜圈托盘交给仲川，仲川鸡婆地扯开嗓门叫道＇蜜糖甜甜圈出炉啰~~＇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