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狼归途》第四十章 往事 四

    临时搭建的零散木栏没能起到太大的效果,除去一些倒霉的辛拉瑞兹人在中锋时被后排兵士推囊着对准木尖插了下去外,基本没有造成多大伤亡,即便黑暗中无法看清木桩,那插在上面的同袍尸体也足以帮后排的人隔住尖刺了,猛撞上去除了疼痛外便只能感受到战友那留有余温还在抽搐的尸体。
    大批的辛拉瑞兹人成排地冲入了尼瑞克阵地,第一排的持盾士兵用盾或刀将枪阵挡开,或是用决然的气势带着自己的身体冲撞上去,给予尼瑞克枪阵动摇,后排的士兵们则顺着他们用命打开的通道往里涌去。
    御在内的一百多首排先锋后还有数百人,他们紧紧地挨着第一排士兵,帮助他们抵御冲击和补上空缺,侧翼的枪阵也不断摇晃着,以惊人的韧性坚守着防线。
    筛子不知道自己握枪的手臂是否还连在身体上,四面八方不断推挤着他的巨力和武器上不断传来的撞击早让他全身麻住了,此刻除了发懵的脑子还在勉强运作外全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处是随着自己的意愿在动着,只知道僵硬地朝前举着长枪。
    其他老兵的动作则多了许多,他们不停地抖动着长枪,将枪尖上的碎块肉屑甩开,一边紧紧靠着身后帮助防御的穿甲剑兵。传说和诗歌中的英雄和勇武在此时毫无用处,只有紧紧依靠战友才有活路。
    不过御是特例,他已经用那非人的力量劈断了三根长枪,舍弃了突刺和防守,御在有限的空间里挥舞着长枪,用劈砸的方式将冲锋来的辛拉瑞兹人扫飞。也只有御能做到,将原本末端插在地面的长枪拔起来挥舞不但自身要承受数个冲锋而来的敌人的冲击力,且露出的空档也是极大,夜晚没有像御一样的视力露出空档就意味着被乱剑刺中,无法躲避。
    如果御不是担心受伤流血的话他早已凭着一身怪物般的力量冲入敌阵,那样的情况下史诗传说中一击撕裂军阵的英雄倒有可能出现。
    不知阻挡了多少波冲锋,尼瑞克枪阵终于有了崩溃的迹象。御小队中的八人从一开始站到了崩溃前的最后时刻,身边补上的士兵不知换了多少茬,甚至连弓兵也放下了射空的弓箭抬起盾牌顶了上来。
    “五条命”尤安德在身边露出空缺却没人能补上来后被一把阔剑劈开了脑子,永远地倒在了地上,他被称作拥有五条命一般的好运这次没能救他。
    “奶酪”波萨,那个沉默寡言有些蠢笨的战士致死履行着他的诺言--保护几人中唯一有孩子的筛子活下来。他帮筛子挡住了两个方向的冲锋和进攻,一把长矛最终透过简陋锁甲刺进了他的心脏。
    人数和装备上的劣势让尼瑞克的阵地不断后退着,这时冲锋而来的公**队中出现了焰形剑阵的身影。那些挥舞着巨剑的恐怖收割者击溃了尼瑞克的最后一丝希望,到了这时他们才猛地想起,自己是被送上来做必死的争斗的,对面的公国主力消灭他们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逃兵开始出现,奔入黑暗的逃兵走不了多远便会被四周游走寻找冲阵机会的骑兵撞死。
    御仍死死地钉在他的位置上。
    一个公国士兵隐约看见那个不断有惨叫声传来的位置上站着一个高大身影,那人正将一把狭剑插进了另一个公国士兵的肋骨,还没来得及拔出来,他抓紧机会挥舞着剑冲了上去,想趁对方失去武器时削下他的头颅。
    还没等他多冲几步,那高大的尼瑞克士兵从腰侧抽出了什么朝他扔来,一把短刃以难以置信的精准在昏暗的夜间正正插入了公国士兵的眼睛中间。
    御的身上从来都多准备着一把武器,他不喜欢给任何人找到他空手的时机。他找机会用力拔出狭剑,转身横抹划过两个公国士兵的脖子,随后迅速转身拿起了早被筛子扔在了一旁的几杆长枪,怒喝着高鼓肌肉对准了几个靠近的焰形剑兵投出了数十斤重的长枪。
    长枪在空中飞过的声势甚至比机弩所发出的大箭还要恐怖,它刺穿了数个士兵最终将两个焰形剑兵死死插在了地上。就这样御在身旁波奉和小桑杰斯的掩护下投出一杆又一杆长枪,将正挥砍着焰形剑大把撕开尼瑞克阵型的士兵插死。
    这样勇武的景象如果是在白天被施展开,御敢保证没有人会再敢向他发起冲锋,可惜夜晚限制了所有人的视野,除了他自己和被插死的人没人能知道那撕破空气发出巨响的东西来自何处。
    长枪被扔完后御负责起了保住新兵筛子的任务,他用怪力拉拽着筛子离开每一个可能被杀死的地方。尼瑞克方的阵地已经完全乱套,御拖着筛子和小队中剩下的人紧靠在了一起。
    “酒塞子”利尔的右手不知被什么打断了,上半段手臂弯着扭曲的角度挂在了他身上,其余人也各个带伤,就连筛子也被一把剑划瞎了右眼,如果不是御及时拉了他一把,那把剑已经砍在了他的脑子里。
    御侧耳仔细听了听,从开始一直在叫喊指挥着阵型的军士长的声音已经很久没响起来了,御对着身边的几人大喊道:“往河边撤!”
    七人将在夜间视力极佳的御的带领下向河边跑去,那附近的乱石坡地可以防止他们被骑兵追上。
    公**队在彻底击溃这波仅有千人左右的小部队后没有清扫战场,在指挥中继续向尼瑞克大帝率军逃离的方向进军而去。听着大批军队的行进声渐渐小了下来御才带着一众战友从隐蔽处走了出来。他很想享受战死沙场的荣耀感,但也更在意身边各个负伤的战友。
    利尔和杰里都受了重伤需要马上送往医治,但附近的村落城镇都因战争的原因已经撤空,除了正规部队里再也难找到医师。
    “我们得回去找到大帝的军队,那里肯定有医师。我们在这拖延的时间应该能让他们回到援军的救援范围内。”波奉按着杰里腰间的伤口说道。
    御点了点头,但这里距离尼瑞克援军驻扎地白焰城太远,重伤的两人根本无法走到,他对波奉说道:“你在这里照看酒塞子和软鼻子,我和筛子去驻军地找医师和草药,剩下的人去坡地上找找看,辛拉瑞兹人没有打扫战场,应该能找到担架和一点草药干净的绷带之类的。找到担架的话抬着他们慢慢顺河往白焰城方向走,我们会带着医师顺河和你们半路相遇。”
    御不由分说地拉上了筛子,稍微抬头辨别了会方向便朝着白焰城的方向跑去。二人运气不错,走了没多久便在主路上见到了辛拉瑞兹为通报信息派遣的骑士。御捡起一块石块等那骑士靠近后猛地扔出石块精准地砸在了他的头上,随着骑士栽下马一声清脆的响声传了出来。他边朝地上的骑士嘀咕着几句为偷袭道歉的话,一边把马鞍卸下帮筛子骑上了马。
    高马足以坐下他们两人,但当御要上马时却猛地用力抓住了缰绳僵在了地上,那匹马被他的怪力拉扯得嘶叫不已却又像被什么东西吓到了似的不敢乱动。
    见御好像是有些不舒服,筛子用他剩下的那只眼关切地看着身形有些抖动的男人问道:“您。。。。还好么?”
    在见证了对方的一系列壮举后他实在不敢用湿毯子来称呼对方,想了半天才用“您”尊称着问了出来。
    御正在艰难忍受着什么似的,脖子上的血管在昏暗火光下都清晰可见,他猛地摇了摇头说道:“来的真不是时候。。。。”
    说完他便窜上了马,筛子不会在夜间骑马只得由御冒着满头大汗驾起了马。颠簸间筛子开口说道:“对不起。。。。”
    御头也不回地问道:“对不起什么?”
    “对不起。。。我是个没用的废物。。。。”
    “战争里所有人都是废物。”
    “可你们都是出色的战士。。。波萨先生却为了保护我而死。。。”
    “别把战士的荣耀归在杀人的本事上,奶酪这辈子最荣耀的事不是那把让敌人胆寒的双手剑,而是他找到了比在战场上杀敌更有意义的事。”
    筛子不知从他眼窝里流出的是血液汗水还是别的什么东西,有些哽咽地道:“谢谢您。。。您。。。真是个独特的战士。”
    “听着。”御仔细地看着路对筛子说道:“我让你跟我一起去白焰城不仅仅是为了让你举火把跟我聊天。我。。。有一种病,现在看来快要发作了,我要你在我坚持不住的时候带着医师找到波奉他们,你能做到么?”
    “好的先生,您放心待在白焰城养病,我会完成这个任务的。”筛子坚定地答道。
    御强忍着那股将身边的一切撕开嚼碎的冲动,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低声自言自语道:“我会养病的,但不能在白焰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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