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虫族：进化与战争》第一百九十五章 不安先兆

    这是一次梦魔中的惊醒，仿佛炎炎夏日里骤然拥抱冰块，毛骨悚然的寒凉从神经系统的末梢一路侵蚀到中枢，让菲利普皇帝陛下不安地睁开双眼。
    劳瑞安帝国的寝宫当然不会存在危险，这里的防御力量冠绝尼古拉旋臂，准A级的韦罗里奥侯爵时刻守候着皇帝，那种发自骨髓的危机感完全是出自宇宙人族的生物本能。
    韦罗里奥没有任何示警，皇宫的安全系统也没有触发，菲利普撑着额头，怀疑着那种强烈的不安感是不是神经过于紧张带来的错觉。
    以尹雅洛法河系里面宇宙人族的血脉而言，这位新皇自己就是一位魔法天才，两千多岁的年纪就已经是一位迈入了星系级生命层次的魔法师。
    哪怕宇宙人族早已经习惯了太空辐射而出现了生物进化，菲利普年纪轻轻却有几丝老态，额头和眉宇间有几道不明显的皱纹，在光滑柔韧的肌肤表面非常显眼。
    菲利普坐在床边思索着莫名的危机感，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转头看向正在熟睡的枕边人，也就是他挚爱的皇后爱格妮丝。
    这对尊贵的夫妻有着相当的家族地位差异，从血统谱系的角度来看，爱格妮丝算是劳瑞安帝国皇室血脉的微末支系，在宇宙人族强大的种族同化能力下，这点血脉重合不会为他们夫妻的结合留下致命的缺陷。
    古典时期，同种族的人类文明在一片大地上生存，皇室之间的联姻必须考虑门当户对和国家利益，而在百花齐放的星际时代，文明种族的千奇百怪早已经让政治婚姻离开舞台中央，皇室成员往往可以自由选择婚姻对象。
    对于君主制文明来说，婚姻制度的生命力如此坚韧完全是出于种族融合问题的考量，在星际时代的博弈场上，文化入侵和血脉同化是屡见不鲜的软刀子，只有一些特殊文明才能无视这种手段，例如智械这种无遗传特质的种族或者极端排外的净化分子。
    没有了利益考量的需要，菲利普自然如愿以偿地迎娶了爱慕的伴侣，在这个社会风气开放的时代背景上，获得了珍贵的、忠贞的爱情。
    爱格妮丝自然是美的，无数代的基因优化让宇宙人族的种族审美提升到了一个很高的水准，而这位皇后美得无瑕，菲利普在她旁边静静地看着，叫醒她就会怕她在苏醒的瞬间老去一样。
    爱格妮丝在这混乱的人间最难能可贵的是她的气质，令人心碎的天真与纯净，世界的一切仿佛都会伤害到她，而她对世界没有一丝防备。
    在爱格妮丝的美貌与纯真面前，诗人一切的赞美之词都该献给她。
    “陛下。”
    爱格妮丝醒来，就好像凋像活了过来与菲利普说话。
    爱格妮丝的声音并不清脆，有的只是一个“柔”字，柔美得似一泓彩虹化作的泉水，给充满尘埃的世界以天空上的轻盈洁净。
    菲利普向自己的皇后道了早安，往常他总是满腔柔情的，好像统治一个星际帝国的劳累都会放下，劳瑞安帝国没有义体殖装至上的传统，机械化心智会逐渐麻木人格，历代皇帝都没有选择走上这条不归路。
    皇帝吩咐了宫廷总管为皇后安排起居，在星际时代有时候人比智能更可靠，劳瑞安帝国依然没有完全舍弃宫廷体系，应该配备的侍从和管家没有缺额。
    人类贵族的正装往往穿搭繁琐，需要几个人的帮助才能妥当，只有重要场合才会选择如此保持体面与威仪，显然前面还有一些重要的事情在等待着菲利普这位亲政皇帝去处理。
    菲利普没有忘记那种强烈的不安感，到了星际时代的复杂环境下，没有任何预兆的感觉必然得到重视，皇帝已经嘱托了韦罗里奥侯爵安排调查。
    爱格妮丝从更衣幕帘后走了出来，她的美在那件“最初的光耀晨星”的衬托下进一步放大，仿佛时间都会在这位美人眼前驻足停留。
    菲利普把手指伸入爱格妮丝的发间，皇后温顺地低头，像是习惯被摸脑袋的猫。
    “威廉来了，没有正式来访的通告，应该是重要的事情让他不得不亲自赶赴，我要去见他。”
    菲利普轻声对爱格妮丝说话，告诉她自己很快会回来，这是短暂而匆促的告别，星际帝国的皇帝是一种沉重的责任。
    在他走之前，他一直看着镜中亭亭玉立的爱格妮丝，而爱格妮丝在他离开视野之后，潸然泪下。
    离开寝殿，菲利普缓慢地活动着面部肌肉，把情感一丝丝剥离，直至穿越后殿回廊，棱镜里映出的身影，气质如长枪般锋锐。
    皇家侍从官为陛下呈上了日程安排，这些数据核心计算出来的事务顺序是综合考量了皇帝的时间和国家需要得出的结果，星际帝国的体量太大，容不得一个人去处理所有事情，万事都有轻重缓急。
    菲利普的时间非常宝贵，迪格子爵在礼仪部门的地位就好像嵴髓在神经系统中的地位，作为大臣秘书，他会短暂地分享皇帝陛下的早膳时间，为菲利普阐释草拟的觐见计划。
    在迪格子爵叙述安排计划的时候，侍从官为皇帝陛下系上餐巾，这项光荣的职责在古典时期有世袭餐巾官为皇帝服务，星际时代的变革也将这个职务扫到了历史的尘埃里。
    菲利普全程都在应付着面前的美食，只在大臣秘书说完后放下绘有国徽的餐具，抬头说了一句“一切从简”，迪格子爵就马上俯身，皇帝端起杯子抿了口“皇家礼炮伯爵酒”。
    菲利普用餐巾抹了抹嘴，然后就自己动手解下了餐巾，侍从官急忙向一旁招手示意。
    等候多时的侍从不快不慢地端上一盆飘着花瓣的泉水，皇帝净手后接过呈上的手帕，一边对起身站立的大臣秘书说:“我会亲自写请柬邀请各个文明，既然米契尔第一个到了，就先安排他们的觐见吧”，迪格子爵自然俯身称是。
    皇帝转身离开，大臣秘书还没来得及吃上一口早餐，就向着菲利普离开的方向单膝跪地行礼，伯爵侍从官则跟在皇帝身边，等着接过菲利普的亲笔信。
    菲利普很快就写完了这一份请柬，用随身的小印玺盖上章子，折好后封上术式，递给沉默恭候的侍从官。
    对于宇宙人族来说，星际时代公认的礼仪就是追朔古典，像是文艺复兴一样，通过传统与前锐的交融来适应宇宙多变的环境，
    然而对于冷酷的星际文明来说，最割舍不下的礼仪也何尝不是一种浪漫，代表着骨血里的最后一丝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