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极时空》第17章 秋田守望者(四)

    最后从武装直升机出来的是牵着小女孩的妇女和贝娜,螺旋桨的风将她头发吹的凌乱。
    虽然知道世界大片沦陷,人类生活水深火热,可当她亲眼目睹灾难,泥泞和硝烟弥漫的巴黎,她才真真切切感受到变异灾难有多恐怖。
    到处都是被破坏的基础设施,曾经的浪漫之都化为死亡之都,人类的生活水平仿佛倒退了十几年,根本没有秩序可言。
    和那个大眼睛小女孩挥手道别,贝娜给了她个略显狰狞的微笑,现在她还没有习惯艾瑞克留给她的伤口,每次摆微笑这个表情表情都感觉不太自然。
    在工作人员为他们讲述了巴黎防御圈的基本规则和必须遵守的法则之后,新来的难民就按照各自的身份号牌被分配到各帐篷区,这些帐篷按照颜色分区。
    埃菲尔铁塔附近没有居民楼,而纪元公司的楼房只给他们公司自己人用,即使还有很多剩余土地他们也不会让出来给这些流离失所的人住。
    纪元公司早早就架起铁丝网将前后两段隔开。
    现在那些挤在一起的五颜六色的帐篷就是巴黎人们的住所,方圆十公里的土地根没有下脚的空隙,简陋的帐篷密密麻麻挤得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
    即使这样利用土地可面对每天源源不断运来发幸存者,巴黎防御圈住房用地还是很紧张。
    现在不到三平米的帐篷里都会挤两到三个人,到处都是翻起的泥土,各种脚臭,口臭和伤口血腥腐臭混杂在帐篷居民区。
    稀缺的药品和医疗设备,肮脏的环境和个人卫生,极其密集的人口,正因如此传染病成为这里所有人都噩梦。
    没有医疗隔离区,如果谁患有无法医治的传染病,要么自觉离开巴黎防御圈,要么被那些害怕被传染的人驱逐,当然也可以饮弹自尽。
    防御圈边缘时常会有大群人驱逐感染病患者的叫喊,也有亲人舍不得让患病者离开祈求其他人怜悯的哭声。
    这些事作为管理阶层的巴黎守望者不会插手。
    虽然有违人类道德良知,可在没有医疗条件情况下,传染病患者离开才是避免大范围死亡的最好选择,这就是乱世的另一只残酷,人性决战的残酷。
    贝娜是最后下飞机的人,不过好像暂时没有对应的号牌给她,没有帐篷愿意腾出空间给其他人。
    身后梅林把武器放回武器库,简单和战友交接班后她迎面走向贝娜。
    “你和我一起住吧,我们的地方和后面纪元公司的地区是分开的,所以现在这里有没有太多宽裕的地方了。像咱们这种年纪还单着的女孩子没多少个了,就让我们大家相互扶持度过难关把。”
    梅林需要预防她会出现情绪崩溃或者出现其他什么精神问题,当然贝娜最恨被人说她精神有问题。
    “和我一起住吧,我会照顾你的。”
    没有拒绝也没有摇头只是跟在梅林身后。
    巴黎平民生活的地方,密密麻麻五颜六色的帐篷看起来一阵风就可以刮走,但它们却是这些流离失所人们最后的生存之地。
    看着帐篷里或是缺胳膊少腿的人在哀嚎,或是失去亲人的人在哭泣,或是伤重不治只能拥抱绝望的人,比起这些人自己脸上这道伤疤好像有些不值一提。
    但她是死过的人,在经历了菲律宾分公司的事情之后贝娜变得犹豫,看过那些表面附和背后却无情无义的嘴脸后贝娜已经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人。
    她恨的不只是艾瑞克,还有所有在她身处险境却冷眼旁观甚至帮着他们残害自己的人。
    曾经她心中坚信不疑的正义已经和玫瑰共同凋零,生命还在但信仰已死,心中只有复仇支持她继续前进。
    想要在这里找到自己的帐篷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即使梅林这种已经待了半年的人也只能靠编号和字母,帐篷还时常会被其他人沾着睡觉。
    身为工作最危险最重要的守望者,她住的和其他人没有区别,狭小的空间里除了睡觉的地方还放着许多杂七杂八的东西,锅碗,脏衣服,白色塑料袋和手套。
    酸味让贝娜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毕竟重生之后她一直住在银色双子大厦里,银灰之城完全没有受到半点丧尸灾变的影响,繁华奢侈程度更胜从前,所以她也没办法立刻适应这里的生活条件。
    “夏天帐篷区味道比较重,习惯就好,你应该庆幸现在不是冬天,我们过的第一个冬天因为物资准备不充足,凛冬带去了不少人的生命。对我来说最痛苦的就是看他们死在眼前却无能为力。”
    梅林说这些话的时候没有流露出什么感情,这一年里她已经看惯了生死。
    “这就是我的帐篷,现在起会是我们的家,咱们现在正是年轻力壮的时候,虽然我知道你在那片灾难的土地上有很多黑暗的回忆,但是我还是希望你克服对战场的恐惧,加入我们巴黎守望者,保护我们最后的家园。”
    一边说着一边开始拖自己的衣服,完全没有顾及周围还有其他人。
    “什么是巴黎守望者。”
    贝娜问道,她被刺鼻的气味熏得喘不过气。
    “巴黎守望者是现在维护巴黎防御圈秩序的人,我们管理武器和秩序负责所以最危险的任务,外出救援守护防御圈等等。”
    “巴黎...守望者。”
    “没错,相当于暂时的管理阶层,你到时候会有很多选择,安全点的就是保洁或者炊事,如果有特长就更好了,我们现在很缺医生之类必要的的副业,当然如果足够勇敢就加入巴黎守望者。”
    “我需要时间考虑。”
    “总之我希望你尽快振作起来,尽自己力量保卫我们最后的家园,想想自己不就是因为有我们这些无私奉献不惧死亡的外出人员你才会得救,外面还有许多你这样的人,说不定就在等你去救他们呢。”
    说话之间梅林已经换好了一天柔软的t恤衫,虽然上面沾满了泥土和血痕,梅林在履行自己的责任,她也算的上半个心理医生。
    说这些话希望的是那些在灾难里受伤的人们可以尽快走出阴影找到自我价值,也为保卫这片土地出一份力。
    每个来的这里的人都会选择一个方面来为守卫这片土地付出自己的力量。
    虽然以前是没有任何战斗力的巴黎医院的护士,但是半年前梅林来到这里休整一个月后毫不犹豫的选择外出救援的危险任务,不断在沦陷区寻找新的生命和希望。
    现在她身兼两种职位,医生和外出救援队员,曾经和她一起来到防御圈的朋友现在也只有她还活着,剩下的都在任务中牺牲了。
    “我累死了先睡个觉,你可以四处走走看看,或者去互相新鲜空气,防御圈那边都是烟尘,里面都是体臭,只有北边铁丝网靠近纪元公司那一侧味道比较好。”
    说完梅林就直接挤进帐篷,几秒钟之后呼噜声就传了出来。
    这么嘈杂的环境这么硬的地板还可以睡的这么快,看起来她也是累到了极点。
    她替梅林放下了帐篷外的盖子独自到巴黎防御圈四处逛,到处都是伤口的腐臭味和孩子的哭声。
    抬着白色担架的医务人员四处巡游,时不时就从某个帐篷里抬出尸体,死神无时无刻不徘徊在这片土地,用镰刀收割生命的麦田。
    这就是现在的世界吗,周围的一幕幕她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曾经灾难片电影的场景却成为再现实不过的现实。
    正如梅林说的防御圈外随处可见的浓烟和焦土,丧尸在废墟里穿行,刚才带她进来的武装直升机经过检修补给后再次飞出了防御圈去寻找新的希望。
    帐篷区北侧是高高架起来的铁丝网,佩戴银色双子标志的纪元公司警卫人员握着银灰色极子武器守在铁丝网处。
    一边是肉池酒林的天堂,一边是饥寒交迫的地狱,一网隔开天堂与地狱,而他们手里的武器却对准无辜的平民而非丧尸。
    铁丝网后的巴黎纪元分公司却和平日里没有两样,就连守在铁丝网前保安的制服也没有丝毫褶皱,街道一尘不染,垃圾筐堆满剩饭。
    当然比起银灰之城的繁华这里差了十万八千里。
    毕竟贝娜半个月前还带着口罩去购物天堂买了自己喜欢的衣服回到银色双子大厦,吃着世界各地的特色美食。
    除了每天固定的训练之外,生活过的比以前还要滋润好多倍,银灰之城里有世人无法想象的繁荣奢靡。
    看到现在民不聊生她也会在内心为自己无法阻止纪元公司而悲哀,毕竟她知道真相,知道现在发生的一切都是纪元公司的阴谋,可是她却阻止不了灾难的发生。
    一路回到帐篷,她摇醒了还在熟睡的梅林,她需要人为自己解惑,听自己倾述,至少现在她对梅林的印象很好。
    “可以告诉我你们为何而守护吗?”
    “啊?”睡眼朦胧的她突然听到了这么个问题,瞬间有点摸不着头脑。
    “为什么愿意付出生命保护这些人,是为了守护纪元公司吗,守护无辜的人,什么值得你和你的朋友付出生命用生命去守护。”
    “纪元公司?它们把这些没有战斗力的平民放在最危险的前段战场,嘴上说的是会给予我们最大的帮助,可事实上却把我们当做挡箭牌,自己龟缩在后端战场。”
    她对纪元公司那群缩头乌龟早有不满。
    “看看高高架起铁丝网前,他们手里握着先进的武器,指向的却不是丧尸而是我们这些无辜的在灾难中受苦受累的普通人,在纪元公司眼里我们只是最廉价的劳动力。”
    “哦,是吗。”
    贝娜想象中他们会因为纪元的小恩小惠感激涕零,然后对它们俯首帖耳把它们当做救世主。
    这正是纪元公司最希望看到的,乱世给了它们笼络人心的机会,罪魁祸首反而成为灾难中的人类的希望与信仰。
    “那你到底为了守护什么,这些人与你素未谋面。”
    “只是为了那些保守灾难的可怜人,为了人类心里永不熄灭的火焰,为了我心中一直坚守的希望和正义。”
    说到这里梅林不自觉的想起直升飞机上小女孩纯洁的大眼睛。
    “也为了无辜孩子们可以有个安稳的未来,不会为了可以见到明天的太阳而整夜担惊受怕,他们值得过更好的未来。其实守护没有那么多理由,简简单单来说就是为了我心中的坚守正义的信仰。”
    “你拼命守护的值得吗,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拼命为之守护的,你的信仰不过泡影,如果你为之付出辛苦守护的人背叛了你,那时候还会觉得自己付出的一切是值得的吗?”
    “你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梅林大概猜到她的过去,残忍的背叛让她曾经在心中坚守的正义有所怀疑。
    “我是个护士,在那些丧尸潮水般涌向巴黎是时候,我还在医院抢救那些受伤的人。我看过多少人在灾难来临之际选择抛弃躺在医院里的亲人好友,甚至连父母孩子都不管不顾,任他们自生自灭。我为了不让那些走不了的病人免受痛苦,遵照他们的意愿做了我这辈子我最不愿意做的事情,那就是一枪枪结束他们的生命,每按下一次扳机我都要像上帝忏悔,哪怕这是为了不让他们免受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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