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河记事》第3章：杀意

    娱乐圈的事，楚河并不知道，也并不关心。
    至于之前说汉棋智能有可能请第1名去做代言这种事，她也是不怎么放在心上的。
    毕竟，甩手拿钱不行吗？
    专业人做专业事，比如她就适合直接拿钱。周家父子打工嘛，没毛病。
    小黄毛如今等到大姐头回归，晚上特意留在别墅吃饭，一口气甩开膀子连吃三大碗，引得勤务兵在旁笑得合不拢嘴。
    他心想，我果然又更进一步的把握了楚先生的爱好！
    瞧，他原来的助理吃的多香！
    而且，楚先生吃得也更多了！
    可不嘛，一下午的零食吃完后，楚河晚餐的量半点没减，甚至还又多了两碗。
    小黄毛瞧她吃完，这才凑过来小声说道：“姐，你下回再有秘密任务，得跟人家说一声——多吃点。”
    “不然露馅！”
    楚河无奈，又不是人人都需要高能量修复精神域的，一般人谁能这么吃？
    仿生人也不行，胃就做了那么大！
    “行行行……”别情已叙，这会儿再见小黄毛满头乱七八糟的头发就眼晕，她赶紧挥了挥手：
    “你快回吧，好好学习！还有这个头发，这要是上门做售后，谁相信你？”
    唉，都是跟大蛋混久了，放在以前，她哪里关注这种小事呢？
    但有一点是共通的——大家都很听话。
    小黄毛一边站起来，一边却也老老实实的捧着一堆资料回去了——就算售后是快递过来，但是万一呢是吧？
    他现在没有烦恼，明天就去重新染头发！
    这一回，肯定挑一个最好看最新的黄色！
    至于手里沉甸甸的资料……小黄毛心酸的想：早知如此，高中时但凡下这样的苦功夫，如今搞不好也跟大姐头一个学校毕业呢！
    垃圾游戏，毁我文凭！
    ……
    这悄无声息的回归并没惊动任何人，等到楚河熬夜将所有快进记忆画面看完后，终于收到了长庚迟到的消息。
    “小河，来研究室。”
    楚河瞬间跳起——
    现在有机甲了，军部的新型身体锻炼最起码也练了有两个月，她的精神力又还没有完全恢复……
    如今再打架的话，岂不是势均力敌，很能撑一段时间吗？
    妙啊！
    想不到这次回来还有这样的好处！
    想想她前段时间，在军训期间连一个能打的都找不出来的心酸，都好像是上辈子了。
    楚河这边有了出门的打算，身边跟着的人便迅速就位，车子在她下楼时停在了大门口。
    楚河感受着这前所未有的体贴待遇，终于忍不住又往后瘫了两分，心想：
    有点文化，还是挺有用的。
    真正的楚河离开两个月，这两个月，长庚没有再跟“她”见面。对于他来说，这才是常态。
    当年在第三戍卫星，一个负责星际巡查，开疆拓土，一个负责战备研发，做个政客……
    别说是一两个月不见面，一两年才见一次也不夸张。
    但是，这并不影响他们的交流。
    也不影响他们的性命相托。
    毕竟有些情感，也并不会因为时间流逝而褪色。
    他放下遥控器，看着电视上那个正在唱跳的女孩，突然露出一个微笑来。
    ——这个世界，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
    楚河推门进来，长庚已经等在了休息室：“小河，欢迎回来。”
    楚河叹了口气：“可别提了，我都过的什么日子啊……吃也吃不饱，玩也没得玩，差点就死过去了！”
    长庚无奈微笑：“小河……”
    伸手又摸了摸她的头发，这才认真说道：“是，我们小河受苦了。”
    一边还安抚道：“精神力的事情不用急，3S等级拥有自我修复力，还能进一步扩充脑域，这是好事。”
    “舒缓剂也已经安排了，不过，咱们在这里大概需要待个三四十年，所以……你就当抛开精神力度假吧。”
    毕竟，不管是悬浮梭又或者是宇宙飞船，按照如今的科技进度，基础材料也得想办法才能跟上。
    他们大可不必急于一时。
    更何况，这个世界……
    “你发现了吗？”
    长庚指了指电视里的人：“你看她，千年前的一段幸运的电波。这个世界是一个锚点，最初所有故事的来源，都在这里。”
    “所以当你我的精神力影响，某些幸运的脑电波，同样可以穿越过来。”
    秦蔓蔓是，陈凝白是，谢荣昭同样也是。
    楚河盯着电视里的陈凝白，摩拳擦掌：“也就是说，以后有源源不断的事情可以搞？”
    “而且，所有垃圾小说的作者，都在这个世界？”
    她今晚就要找到这群人，先把他们脑子里的水打出来！！！
    长庚摇头笑起来：“别瞎做梦，等你精神力稳固，我又修复好了精神体，这里根本不会受影响，突发事件自然也就不会出现了。”
    至于他们的那些故事……
    长庚心想：过去不能改变，但却能衍生平行时空。
    而当他和小河回到现在，这里就已经不是山海星的历史。
    写出他的故事的那些人，在这个被改变的世界，恐怕都还没有出生。
    又或者，根本不会有机会出生。
    这是时空悖论，也是一个永远解不开的怪圈。
    如今，他们要做的，就是在这个世界，做自己想做的一切。
    比如享受和平。
    比如，为山海星创造全新的未来。
    当然了，在此之前——
    他指着电视里的陈凝白：“这就是你最后一个任务了。”
    楚河苦恼起来——
    “我根本没在书里检索到你的名字。”
    按照过往经验，这必定又是个恶心至极的故事。反正她现在实力地位都有，可以直接莽过去，又何必还要看全本来恶心自己呢？
    也不知道这些作者是真爱还是黑粉，非得用长庚来编出这么恶心的故事……去他大爷的吧！
    狗脑子给你们打出来！
    长庚打开轮椅上的精神体捕捉器，此刻漫不经心道：“那你可得好好看看了。”
    “虽然没提到我，但是……你会找到关键人物的。”
    精神体捕捉器悬在楚河的头部上方缓缓旋转起来，而她则戴上痛苦面具，重新找出了那本书。
    【古穿今】侯门贵女爆红娱乐圈
    ……
    精神体捕捉器在缓慢的从楚河的精神域中提取属于长庚的部分。
    而她本人，此刻则面容扭曲，胃肠翻滚。
    别误会，精神捕捉并不会有什么问题，甚至可以说，只要完全开放精神领域，就根本不会有痛苦。
    但是……
    这篇小说，绝了！
    倘若说之前的那些小说是翻滚的垃圾桶，那这部小说，就是妥妥当当的化粪池！
    集天下恶臭为一体。
    这世界上所有的恶意，恐怕都凝聚在这书里，甜到齁人的恋爱外皮下，只需要带着正常的脑子读一读——
    三句话，就能把十八辈祖宗都气出来！
    这是一对古穿今男女恋爱的故事，女主角陈凝白靠着谢荣昭的支持，混成了娱乐圈多才多艺的顶流。
    同时，她的理论和三观也在影响着大片大片的粉丝。
    比如，女孩子一定要自爱，出门绝不能张扬，穿衣打扮务必低调。
    这个发言是她的小粉丝来探班，结果却被酒醉的陈凝白经纪人侮辱……
    对方精神肉体双双崩溃，但是却勇敢的选择了报警。
    陈凝白一边借此机会把这个鼠目寸光的经纪人送进监狱，一边面对粉丝父母的怨恨，故作大度的原谅。
    同时，却还要在访谈中呼吁广大女性朋友，不要给人容易误解的暗示，出门在外不安全，大家大可不必打扮的太过妖艳……
    美，在心灵，在言行举止，不在皮相。
    她的原话是：“我的经纪人虽然人品不堪，但是他在娱乐圈呆了许多年，其实是有一定审美的。”
    “那位被欺负的粉丝面目只是……嗯，清秀，倘若出门的时候多注意一下，恐怕也不会出现这种事……”
    “当然，我说这些不是为了推卸责任，只是有点遗憾，但凡大家多一份警惕心……”
    那个才只有十五岁的、面目平凡的小粉丝，在经历了难以承受的打击后，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恶意。
    一方面，是亲戚朋友的异样眼光。
    一方面，是来自网络喷子的暴力。
    同时，粉丝群里的其他粉丝都在指责她害了姐姐口碑。
    一些似是而非，说她不检点等传言，甚嚣尘上。
    所有人都觉得，要不是她给出暗示，或者本身就不是正经人，那个经纪人在娱乐圈什么美女没见过，又怎么会强迫她？
    别是早有预谋吧！！！
    汹涌的恶意让她不堪承受……
    最终，这场悲剧以“粉丝自杀，最终抢救失败成了植物人，而陈凝白大度捐赠两百万”宣布结束，再次奠定了陈凝白善心姐姐的名声。
    也是她再一次火爆起来的故事开端。
    “小河，拳头别捏那么紧……”
    长庚拍了拍她的手背。
    楚河恶狠狠地瞪着他：“你早就看过了是不是！”
    长庚摇了摇头：“没有早就，昨天刚看。”
    为此，他一夜没睡，实在想不通，如今正常的社会，再过一些年，思维怎么能退化到如此地步。
    楚河气归气，但是到现在也没找到关键点，只能又接着看。
    下一卷，那真是，一卷更比一卷恶心。
    陈凝白接了部戏。
    影片中，她和男朋友恋爱结婚后经营一家便利店，顾客都是附近小区的邻里，相互之间很是熟悉，日子过的也很顺意。
    但是。
    男主受不了。
    他一番痴情，看她与别人说话，则是越来越醋，最后终于忍不住关了便利店，让她呆在家中不许出门。
    一开始，女主不解，还想出去工作，争执，动手……
    最终，她挨了打，一番折腾，各种剧情挤上去，她却还想离婚。
    但是，男主跪下来求她，声泪俱下。
    所以最后，这是个大团圆结局。
    楚河：……
    影片的剧情不重要，重要的是女主的访谈：
    “我觉得，感情的事是相互的。”
    “女主角既然真心爱自己的丈夫，本来就不应该与外头的男人多做接触。”
    “勤俭持家，洁身自好，是每个女性都应该具备的优良品质。”
    “至于工作……我觉得，如果非要做的话，应该尽量选择好一点的工作环境。”
    “你自己都不知分寸，就容易带给别人暗示，同时，也是对自己丈夫和家庭的不尊重。”
    “更何况，她的丈夫是多么爱她！越是想独占，越是说明爱意多深厚！”
    “这难道不是女孩子梦寐以求的爱情吗？”
    “当然了，打人肯定不对。”
    “不过，实话实说，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男主角跪下悔恨，并且表露爱意这一段，我读剧本的时候就感动哭了。”
    “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不惜下跪……”
    楚河：……
    啊啊啊啊啊这样的人她能打一百个！！！
    ……
    她恨恨地摘下头顶还在工作的捕捉器，此刻愤怒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长庚无奈的看着她，最终只能把那个被扔到墙角的可怜机器重新收回来，再次调整数据。
    “小河。”
    他看着楚河：
    “你也可怜可怜我，我如今还在轮椅上呢。”
    精神体溢散太多，身体承受不住，以至于他每天要承受巨大的痛苦，走路也有些承受不住。
    而一旦这些已经被理顺过的情感精神归拢，那么他对自己精神域的掌控则又更进一步。
    不能说走动无虞，最起码，痛苦没有那么深了。
    楚河愤怒之下，也说出了琼言琼语：
    “你只是坐在轮椅上，我得到的却是一肚子的恶心！！！”
    这本书里，最大的恶意其实并不是男女主角。
    毕竟，世界是具有多样性的，人也是。
    几十亿人口，再小的概率也能挤出来一些个奇葩或脑残。
    但在这部小说的背景世界里，女主说的这些话，竟然反驳的声音都微乎其微。
    这代表什么？
    楚河但凡一想，都觉得自己是穿越回了古代——这是回到封建社会吗？
    不，这是回到一个没有健全人格的封锁领域！
    这种大环境，恰恰才是最恶心的。
    她盯着电视里微笑着的陈凝白，眼神的杀意倾泻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