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河记事》第6章：有人冲锋陷阵

    “啊哟，吴总！”
    徐秘书端着酒杯，笑意满满的凑上前去。
    吴胖子转过头来，光秃秃的头顶也转动着，在灯光的折射下反射出一道光芒来。
    他看到徐秘书，脸色不怎么好看：
    “噢，徐秘书啊！”
    嘴里叫着徐秘书，但却不得不跟对方好声好气的说话，对于他堂堂一位老总来说，其实还挺无奈的。
    但是……谁让自己是下游供应商呢？
    全家靠着周氏集团吃饭，再加上汉棋智能如日中天，他们也想跟着喝两口汤，只能越发做的到位了。
    不过，生意场上嘛，当然是谁有本事谁是老大。
    只这么一想，老吴胖墩墩的肚子颤了两颤，便瞬间平衡好了心情。
    从某种方面来说，他才像是个生意人。
    至于话说到一半就被他扔到那里的谢总……
    得了吧，好色不代表他脑子不清楚。
    就谢荣昭这样的手段，他老吴挺受用，但不妨碍他看不起。
    要说这人，还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原先的谢总虽然略保守些，也有些下作手段，可那样办起事来用的都是狠劲儿，有些能欣赏的还得夸一声。
    结果不知怎么了，短短两三年，老谢去世，两个好大儿一个断了腿，一个在精神病院。这个小三上位生下来的，倒是成了最大赢家……
    瞧瞧这手段，果然十分上不得台面。
    老吴一边跟徐秘书寒暄，冷不丁瞧着旁边谢荣昭暗沉沉的眼神，和唇角那没有落下的笑容，不知为何，突然浑身打了个寒颤。
    有一说一，谢家老头子对儿子还是挺公平的吧，据说成年了都有股份，所以其实家里氛围挺好的……
    这，不至于吧！
    越是想着不至于，老吴心脏反而跳得越快起来。
    刚好徐秘书正想跟他多聊聊呢，此刻他便借坡下驴赶紧走开，连刚才看中的那个铃铃也顾不上了。
    ——他有钱，什么样的姑娘找不来？而且老吴口味很普通，他其实嫌弃明星都太瘦了，手感不好……
    咳。
    这就不是能细讲的事了。
    不过，小姑娘铃铃站在那里，聪明的意识到了自己如今的处境，小心的看了看一旁的谢荣昭，到底偷偷松了口气。
    ……
    其实，真要一五一十论起来，徐总的身家其实跟谢家差不多。
    但奈何他是做实业的，而谢家，自从小谢总掌权之后，营销方案一套接一套，全是空中楼阁，真正论起价值来，谢家还是略逊一筹的。
    这也是谢荣昭作为宴会主人，此刻还要费尽心思跟大家打好关系的原因之一。
    ——新的世界，新的生意手段，他想要真正适应，还是有点坎坷的。
    眼看着这个死胖子迅速就将自己扔在一旁，谢荣昭眼神中闪过一丝恼怒。
    放在上辈子，这样不入流的商人，连侯府大门都扣不开，如今却……
    想想自己也是个底层的商人，谢荣昭心头憋闷就更盛了。
    但此刻。
    他也只能端起酒杯，笑盈盈的去跟徐秘书说话了：
    “有一段时间不见了，徐秘书，今晚宴会可得好好享受啊！”
    周氏集团原本在地方独占鳌头，放眼全国却算不上顶级。
    但是最近一年发展迅猛，在这个高科技降维碾压的实体产业里，它已经成了庞然大物。
    不过，据说周总小儿子如今也开始进驻公司夺权，老周总跟他，恐怕有的一番撕扯。
    徐秘书作为老周的心腹，倘若能够搭上关系……
    酒液荡漾，谢荣昭心里一时想了许多。
    “那是，那是。”许秘书哈哈笑了起来。
    随后身子稍侧了侧：“我们董事长也来了，不过这会儿那边脱不开身，特意让我先过来打个招呼！”
    场面话反正得说到位了才行。
    “谢总筹办这样一场宴会，费心了啊！”
    说罢，眼神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盘仍旧紧张的铃铃。
    只是一个眼神而已，谢荣昭却心细如发，立刻就察觉到了。
    他笑了起来：“周先生是我的长辈，应该是我前去拜访才是……铃铃，来，跟我一起去见一见汉棋智能的周先生！”
    他发了话，早就被经纪人耳提面命的铃铃根本不敢拒绝，此刻脸色微白，到底还是跟过去了。
    娱乐圈新人合同苛刻，铃铃现在在网上是真是假也有百万粉丝，但实际上，她如今还拿着天娱集团每个月8000的月薪，20年合同期内，除非她能大爆，不然……
    想要进这个圈子的，不是有难言之隐，就是想要出人头地。
    铃铃刚签合同两年，也就在公司藏了两年，如今开始慢慢走出来，就只能听话。
    徐秘书的眼神盯着酒杯，此刻看着谢荣昭的背影，直接厌恶的扭过头去。
    ——果然找老板这种事儿，还是得靠同行衬托。
    不然看看谢总那位贴身秘书？
    哎哟，干瘦的脸，凹陷的眼，也不知道一天能睡够4个小时不能？
    这么一想，周总又不搞潜规则，又不走歪路子，从前热衷于交女朋友，现在热衷于跟儿子吵架和炫耀儿子……
    当真是老板界中的一股清流啊！
    他松了口气——
    果然还是自己的眼光好！
    ……
    而同样在精致的廊上假装拍照喝酒的女孩当中，陈凝白的脸色十分难看。
    灯光下，她雪白的皮肤紧绷着，眉头紧蹙，任谁都晓得此刻心情分外不渝。
    然而身边穿着性感红裙的女孩子却推了推她的肩膀：
    “凝凝，来都来了，别把表情露出来。”
    红裙是抹胸式的，两条光滑细白的胳膊露出来，大约是长久练舞蹈的人，对方胳膊上的肌肉紧绷着，虽然很白，但线条却格外流畅。
    此刻身子微动，长卷发披散在肩头，一缕幽香传进了陈凝白的鼻子。
    她看着对方明艳大气的脸，此刻又是一股厌恶油然而生。
    但是脸上却勉强扯出了微笑：
    “我知道，我就是有点难受，我们这样，就跟……”
    跟那些卖笑的有什么区别！
    陈凝白攥紧手指。
    是她被前段时间的浮华迷住了眼，以为自己也算是有众多支持的粉丝了。
    再加上谢总每天送到后台的那束鲜花，让她大意了，却没想到，原来自己在这些人眼中，仍旧不过是一种资源。
    这群男人……
    再看身边的女孩，大家都差不多年纪，对方说起这事却这么熟练……果然样子艳俗，人本身也不是什么清白的人。
    若非这个圈子里都是这么堕落的人，如今她又怎么会在这一团乌烟瘴气之中！
    想到这里，低垂的眼神就越发鄙薄。
    身边的女孩却一无所知，只是体贴的拍了拍她的手背：
    “没办法，咱们的合同签了，现在也没说要做什么，这就撕破脸的话，以后还怎么打拼？”
    “还有，前期也不会来硬的，看惯了浮华，有的是人心甘情愿。”
    “我看来的都是些商业杂志上有头有脸的，估计也就是需要个女伴衬托一下气氛，主要还是牵线搭桥，给大家一个聚在一起的机会。”
    “凝凝，你要是害怕，待会儿如果被人看到了，就跟在我身后。”
    “但是不要把这种表情露出来，谢总虽然年轻，而且平时看着也不近女色，可是真的发脾气……”
    她抿了抿嘴，想起自己之前意外察觉的，没再多说，只是眼神里有些害怕。
    不过，好在谢总似乎是不太瞧得上她这样的，再加上自己的名气还没起来，经纪人还能耐心培养着……
    只能说，先应付着吧。
    想到这里，看到有人过来，她唇边又露出一个标准的笑容来。
    陈凝白见状，心中又忍不住思忖起来——
    有个人在前头冲锋陷阵当然很好，但是也有利有弊，倘若有什么好机会，岂不是对方会比她先露脸？
    虽然她自持身份，绝不会跟这群人一起自甘堕落，可是……想要给自己争取机会，不代表真的要付出什么。
    有时候，一个眼神，一个场景，一句话……
    计算的好，机会自有人双手奉上。
    不过，真要碰到这种情况，自己还得想办法占得先机才是。
    现在，她就先安安静静等在后头吧。
    陈凝白抬起头，对身边的女孩露出一个纯净又温顺的笑意。
    对方叹了口气，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
    不多会儿，徐秘书过来了。
    谢总正跟老周一起乐呵呵寒暄，身边那个叫铃铃的小女孩儿跟个兔子似的。
    徐秘书趁机脱身，也打算在花园走廊透透气。
    谁知刚走过来，便见几个女孩子侧身看他。
    徐秘书顿时浑身僵硬。
    其实，判断这姑娘是不是娱乐圈的，很简单，就看她够不够瘦。
    这一群人，都是瘦的麻杆儿一样。
    徐秘书心中叹气。
    但是，走廊连着后花园，足够大，他也并不是什么重要人物，此刻对着看过来的几个女孩微一点头，便又直接走进后花园了。
    陈凝白则瞬间精神起来。
    她记得这个人，这是谢总的竞争对手汉棋智能董事长的秘书！
    来之前，她已经细细在网上查了所有人的资料，做好了功课！
    此刻，她站在那里，琢磨着徐秘书之前的态度，一边暗自思索能不能从他作为突破点……
    老周总她没考虑，但不妨碍先接触着认识认识，听说集团内部如今周少爷也是大权在握……
    只这么一琢磨，陈凝白心中便有了数。
    …
    徐秘书透气并没有太长时间，也就是一支烟的功夫。
    毕竟周总还在宴会厅，他得时刻照应着。
    此刻从花园转回来，刚踏进走廊，便听到柔弱的女孩子抽泣声。
    “璇姐，我好害怕……”
    穿着性感红裙的朱璇也没怀疑，毕竟刚才陈凝白问的就是他们这些圈子里的事，此刻担惊受怕控制不住，对于小姑娘来说也是情有可原。
    于是赶紧抽张纸：
    “快把眼泪擦擦，我带你去洗手间补补妆。”
    没成想一回头，徐秘书就站在走廊上。
    陈凝白站在朱璇的身后，并没有擦眼泪，此刻一双雾蒙蒙的大眼看了过来，泪珠顺着脸颊坠落，柔弱可欺。
    而徐秘书却皱了皱眉，十分专业的想：
    ——这哭包，董事长肯定不喜欢。
    他没说话，看起来只是个无意打扰的陌生人。
    朱璇也领了这份情，此刻微笑了笑，便要带着陈凝白接着去整理妆容，不然待会儿万一谢总看到，凝凝没有好果子吃的。
    谁知正待她拉着陈凝白从一旁的门前转过去时，却听徐秘书低声道：
    “这位女士，方便留个名片吗？”
    陈凝白拿着抽纸的手一紧，半遮挡的唇角便露出一抹胸有成竹的笑意。
    而朱璇也下意识回过头来。
    眼看着这陌生男人的眼神盯紧自己，有欣赏有打量，却似乎并没有别的意思，她左右看了看，没想到自己身后的陈凝白，只犹豫道：
    “您……是在跟我说话吗？”
    与此同时，还有一道细细弱弱的声音响起：
    “您……是跟我说话吗？”
    两道声音重叠着，两个话音的主人也心里咯噔一声。
    陈凝白心中暗叹：失策。
    朱璇扭过头来盯着她有些猝不及防的表情，还有从她的角度能看到的，微上翘的唇角，表情渐渐冷了下去。
    她也不是傻子，此刻扶着对方胳膊的手便瞬间回落。
    ——果然还是自己看走了眼。
    以为是小白兔，谁知却是心较比干。
    她也没生气，反而又对着徐秘书落落大方的重新问一遍：
    “请问，是在跟我说话吗？”
    徐秘书果然点了点头，眼神中十分欣赏。
    “是这样的，我个人很欣赏女士您身上的气质，方便问一下是什么学历吗？”
    作为一个好秘书，就算周总现如今不想谈恋爱，也不妨碍他如今多做一份准备。
    眼前这位女士看起来明艳大方，应该不是那种矫情的人，周总如今就喜欢这种性格的女性。
    而且，对方身材曲线十分美好，浑身肌肉紧实，看着瘦可却一点都不柔弱，也恰恰是周总的爱好。
    不过，现如今最关键的一点，就是对方的学历了。
    啊？
    朱璇愣了一下。
    如果不是自己的身份，还有对方冒昧的问题，她这会儿都恍惚以为自己是在面试现场。
    可看着对方专注的眼神，最终抿了抿唇答道：
    “我是帝都影视学院毕业的。”
    徐秘书心中暗暗点头：行，一本。
    他于是又问：
    “那请问，您有没有获得过什么证书，或什么领域上有比较卓越的奖项？名次？”